第七十一章 女娶男嫁(下)

金兵們大眼瞪小眼,誰也不敢吱聲,他們都見到李佑仁逃跑了,可誰也不想出這個大頭,向驃騎軍告密。驃騎軍這時並未穿軍服,而是個個黑衫罩體,面上蒙帕,十足十的汪洋大盜模樣。

見金兵無人答話,木合它爾大怒,掄起狼牙棒,「砰砰砰砰砰砰」六響,接連砸倒六名金兵,他喝道:「誰還不服,先把腦袋伸過來,讓我的棒子勸勸他!」

這群平常養尊處優的親貴金兵們,一見木合它爾竟這般兇悍,全都驚駭得面無人色,更說不出話來了。

這時,忽聽一人叫道:「我知道,我知道!李佑仁順著來路跑回了,是燕京方向!」這答話之人便是胡離答,他出聲告密不是想「戴罪立功」,而是想報復李佑仁的無情無義。

耶律玉哥聽完後,馬鞭一揮,喝道:「那個李肉人有沒有抓住我們的都……嗯,你有沒有見過一個身穿麒麟鎧的將軍啊?」幸虧他改口改的快,要不然差點兒說出都元帥來,那不等於自暴身份嘛!

「沒見過,我們這一路上什麼將軍都沒見過!」胡離答搖頭道。

耶律玉哥想了想,來的時候說好的,這個欽差是不能殺的,先放過他,反正他們也能碰上後面的歡迎大隊,他便道:「我才不信!兄弟們,跟我追,追上那個李肉人,把他殺了吃肉!」

驃騎軍齊聲答應,再次縱馬狂奔,向燕京方向追去。他們來得快去得也快,片刻功夫便走了個乾乾淨淨。

胡離答從地上爬了起來,拍了拍衣上的塵土,心道:「好嘛,我就說是那個狗屁太子惹來的麻煩!看看,一點兒沒說錯吧,人家強盜根本就沒想抓我,連答理都沒時間答理我!」

一個金兵跑了過來,問道:「大人,咱們也要回燕京去嗎?」

胡離答用手狠狠拍了這金兵的腦袋一下,很有氣勢地回答道:「回燕京幹什麼?你難道忘了嗎,咱們出來是去汴梁的,這是朝廷交給我們的使命,使命尚未完成,豈有回頭之理!身為使者,必須要時刻牢記自己的使命,明白不明白!繼續往汴梁前進!」

金兵連忙道:「明白,明白,大人果然一心為國,實是我輩效仿之楷模也!不過,我們丟了皇太子,似乎不太好吧!」

胡離答低聲說道:「白痴,你沒看見那幫強盜也是往燕京方向去的嗎,咱們要是這時候回去,萬一要是再碰上他們怎麼辦?還是往相反的方向走,這樣才安全,等找個有地方軍隊的城池,咱們先進去避避風頭,至於要不要救皇太子,嘿,大可慢慢商量!」

「大人英明,這個方法我怎麼就沒想到!」金兵拍馬屁道。

胡離答臉色一沉,道:「廢話,你要是也能想到,你不也成欽差啦!」

「是是,以我的智慧,是不應該想到的!」

胡離答道:「你們剛才聽沒聽到那幫強盜叫太子什麼?」

「好象叫李肉人!」另一個金兵也趕上來揍熱鬧。

「嘿,我看應該叫李肉票!得了,咱們走咱們的,別人的事少摻和,他們西夏人跑到咱們大金的地面上來溜彎兒,被人綁了也是活該!」

「對,對。大人說得太對了……」

金兵大隊整理了一下大車,又開始重新趕路,金兵們面對驃騎軍溫順如貓,可一旦面對宋國降臣,他們便搖身一變,由貓成虎。只見他們大聲吆喝著,用矛桿刀把驅趕著降臣,讓他們快快走路,免得再被那伙強盜抓住。

李佑仁狠狠地抽打著戰馬,只顧著逃命。他可不象莫啟哲那樣,是個平常嘻嘻哈哈,可一旦逼急眼了真敢玩命的主兒。李佑仁和莫啟哲正好相反,他是屬於平常架子大得很,可一到關鍵時刻就尿褲子的那種人,因為他總是想,我是皇太子啊,我以後要當皇帝的,整個西夏的百姓都等著我去統治他們呢,如果沒了我,他們可怎麼活啊!所以我不能死,就算要死的話,也應該讓別人替我去死,這樣才合理。

這群西夏人跑得雖然夠快,可後面的追兵來得更快,而且一邊追還一邊放箭,羽箭「咻咻」破空而來,不停地從李佑仁耳邊掠過,嚇得他心都快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這位皇太子大聲命令著侍衛擋住後面的追兵,侍衛們倒也賣命,為了讓他能成功逃走,一個個揮動馬刀,在路上阻擊驃騎兵。

木合它爾一馬當先的追來,西夏侍衛無一人是他對手,就算大夥一齊上也打不過他。狼牙棒一頓亂砸,把侍衛們打得頭破血流,木合它爾殺得性起,解決了眼前的侍衛後,他把狼牙棒往地上一杵,取出鐵胎弓,搭上狼牙箭,照著李佑仁便是一記狠的,那箭閃電一般射去,超響的破空聲中,正中李佑仁的戰馬後腿,這箭勁力非凡,竟把戰馬的大腿射穿了。

收起弓箭,木合它爾笑道:「本都統箭無虛發,專射賤人!」

從後面趕上來的曹天峰取笑他道:「你哪有射中人了,你射中的是馬!」

「那就是專射賤人胯下的賤馬!」

耶律玉哥見驃騎軍亂箭齊發,非要把這批西夏人全都變成刺蝟不可,他著急了,大叫道:「別放箭了,抓活的,抓活的!我大哥的事還得問他呢!」

驃騎軍這才收起弓箭,改用刀槍,可他們這一放棄弓箭,殺敵的數量就大大減少,不少侍衛趁機逃離了大道,東繞西轉地擺脫了驃騎軍的追捕。

李佑仁被戰馬狠狠地摔到了地上,疼得他都想哭了。這時,他身後的親兵隊長趕了過來,把他從地上扶起,繼而又攙上自己的戰馬,親兵隊長道:「殿下,你一個人逃吧,我保護不了你了!你要是能平安回國,記得照顧我的家人!」

李佑仁雙眼含淚,不是為了親兵隊長的獻身精神感動,而是疼的,他道:「我知道,我一定會照顧好你的家人的,你就放心好了!」說完,他片刻都不肯耽誤,拍馬便跑了。

親兵隊長嘆了口氣,拾起地上一根長矛,立與大道正中,威風凜凜,殺氣騰騰,大有一夫擋關,萬夫莫開之氣勢,他沖著追來的驃騎兵喝道:「呔,爾等鼠輩,為何蒙住面目,難道不敢見人嗎?快快摘下來,讓我看個仔細,然後……哎呀!」

一根狼牙棒砸到了他的腦袋上。

李佑仁慌不擇路,其實他想擇路也擇不準,因為他根本就不認得河北的道路,只記著來時的那條官道,可那條道上全是追兵啊,他可不敢繼續走了!李佑仁一生之中,連挨罵都沒有挨過,嬌生慣養的,幾時受過這般驚嚇!不過,好在皇家子弟就是皇家子弟,他受過的教育多啊,不是大儒就是名家的,有這樣聰明的老師,教出來的學生自然不笨!

見情勢危急,李佑仁腦中靈光連閃,絕世好計一條接著一條冒了出來,但是很可惜,現在這種情況下,用得上的也就一條,那就是離開官道,找條荒無人煙的小道逃命,沒準就能躲過追兵了!

李佑仁催動戰馬,找了個雜草最多的小路逃了下去,回頭看了一眼,見果然擺脫了追兵,心中得意,自己這麼聰明,以後絕對是個英明聖主,要是被人殺了的話,那簡直就是全天下的損失,各國公主也失去了一個共同在心中仰慕的情郎!

誰知,他這條妙計好象並不是那麼管用,才跑了一會兒功夫,後面就有人追上來了,而且還在後面大聲叫喊,讓自己停下,否則就要殺了自己。李佑仁心道:「我停下才給了你們殺我的機會呢,我不停下,你們就抓不著我,那樣又怎麼殺我呢?」

李太子心中又冒出了一條妙計,與敵人周旋當用智不用力,所以他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就當了好幾把諸葛亮!他想:「要是我下馬步行,讓戰馬自己跑,那不就能擺脫追兵了嗎,馬多大哪,目標明顯,那幫人只顧著抓馬,也就忘了抓我了!對,就這麼辦!」

想到便要做到,李佑仁停住戰馬,跳下馬背後,對準戰馬後臀便是一鞭子,把戰馬遠遠趕開,他自己則專門往雜草長得又高又密的地方跑,一邊跑一邊想:「別看本太子是第一次逃跑,而且以前也沒聽別人說起過逃跑的經驗,但是本太子就是能輕鬆……不算太輕鬆的擺脫追兵!哼,這就叫做智慧!」

可跑了一會,後面的追兵又上來了,李佑仁這時只感到全身脫力,「我的天啊,這幫人怎麼陰魂不散哪,難道說我那些避敵的妙計不靈?不會,不會,怎麼可能不靈!嗯,我明白了,一定是他們胡亂追趕,才追到這裡的,這叫瞎貓碰上了……」

剛想到這裡,這位來自西夏的太子鼠腳下一滑,一個跟頭摔倒在地,好巧不巧的,他這時正好站在一個山坡上,這一摔倒不要緊,他立馬兒就嘰里咕嚕,噼里卟咚如一個大號皮球一般滾下了山坡。他「機智勇敢」地想盡辦法要擺脫追兵,可卻很不幸地一次也沒成功,這次他沒想妙計,只一個大腦沖地,好嘛,他終於成功了,後面的追兵沒動靜了!

他這隻太子鼠終於貓口脫險了!

夜色降臨了,李佑仁呻吟了一聲,慢慢醒轉過來,頭好痛啊,身體也好痛!躺在草地上,他喘了幾口氣,好不容易才坐起身來,向四周望去,天上有一輪明月,照拂大地,不算太黑,還勉強能看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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