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五章 你哭的樣子好難看

天涯省不是SX省,颱風過境也不是礦難。如今又是一個互聯網嚴密監督的時代,在風災的報道上想遮掩幾乎是不可能的。如何報道風災的情況,省委宣傳部還是做了一些小手腳。最初的電視新聞,數據相對好看一點,災情較輕的海濱市和西海市的消息放在前面,然後才是省城,最後才是十通市。

在新聞的措辭上,那就更講究了。先是大談「勞拉」是百年不遇的大風,帶來直接經濟損失多少多少,鏡頭帶出一段風災後的慘狀。然後才是人員傷亡的數據報道,自然還是先輕後重。提到十通市的人員傷亡時,播音員的表情沉痛,加了一段輔助語「十通市地處山區交通不便,是我省經濟相對落後的地區,突入起來的泥石流。」

官員的責任問題,隻字不提。有問題的不提,沒問題的表現好的,意外的也沒提。只是在播放海濱市的消息時,市長曹穎元說了一句:「市委在颱風來臨前高度重視,全體黨員幹部嚴陣以待,做了充分的準備。在抗災過程中,黨員幹部充分發揮了領導和帶頭作用。」

躺在醫院裡的楊帆沒有被提一個字,似乎被人徹底的遺忘了。這,無疑是一些人的有心為之。十通市市委書記代理市長黃道宏在接受記者採訪時,心情沉重的樣子說:「雖然天災無情,但是對於如此重大的人員傷亡,市委要負一定責任。責任的問題現在沒時間去想,當前的主要任務還是救災。」

電視上正在播報新聞的時候,楊麗影帶著保姆和還在,總算是感到了楊帆的身邊。颱風導致無法在第一時間飛來,過去的幾十個小時對楊麗影而言可謂煎熬。幾乎每隔一個小時就一個電話問傷情,真的見到楊帆躺在病床上時,一路上顯得甚為堅強的楊麗影,再也控制不住情緒。

淚流滿面的楊麗影,生怕吵醒楊帆似地,輕輕的走到床邊坐下,拿起兒子的手貼在臉上,一邊心疼的看著兒子,一邊還要強忍著不要哭出聲來。

病房裡的氣氛瞬間壓抑到了極點,還好兩個孩子還在保姆的懷中睡覺,要不看見這一幕還不嚇哭鬧起來。張思齊和祝雨涵一番安撫之後,楊麗影總算是停止了哭泣,三人出了病房找到醫生了解一番病情,確定楊帆已經沒有生命危險,楊麗影的情緒總算是平緩了許多。

看完楊帆,祝雨涵送一路風塵的楊麗影回家安頓,坐在車上的時候,前排的祝雨涵突然回頭說:「阿姨,有個事情我覺得您應該反映上去。」

楊麗影愣了一下,點點頭說:「你說。」

祝雨涵臉色一沉說:「楊帆傷成這樣,到目前為止,省委領導一個沒來看望。只是下來一個省委辦的副主任,帶來兩個專家。另外新聞報道,對於楊帆的手上也隻字未提。」祝雨涵說著見楊麗影的臉色瞬間黑成了鍋底,連忙補充說:「阿姨你別激動,千萬別激動。聽我把話說完。」

楊麗影本質上是個散淡的人,這個事情放在自己身上或許就無所謂了,不過放在兒子身上,那就等於在楊麗影的傷口上撒鹽了。很努力的剋制了激動的情緒,楊麗影艱難的點點頭,示意祝雨涵繼續。

「這次風災,其他地方由於各種原因,出現了不同程度的人員傷亡。這個,就是造成現狀的主要原因。具體我不解釋了,你給陳叔叔打個電話,按照我的話說他明白的。」楊麗影不懂這些,不過人不笨,點點頭說:「我知道了,到家安置好孩子我就打電話。」

祝雨涵冷笑兩聲接著說:「我下午的飛機回羊城,這次不能就這麼算了。欺負人,也不帶這麼欺負的。」

楊麗影見過祝雨涵幾次,還從來沒有從祝雨涵的臉上看見過如此表情。從來都是溫和如春風的美艷少婦,此刻露出一種狼性的目光,好像護著崽子的母狼,殺氣騰騰的。楊麗影突然意識到,圍繞著楊帆估計要發生一點什麼事情了。

果然,回到家裡,楊麗影把祝雨涵的話轉述給陳政和之後,電話那頭的陳政和長時間的沉默。深知陳政和性格的楊麗影,聽見電話里急促的呼吸聲,明白丈夫的逆鱗被觸動了。

「我知道了,你照顧好兒子,其他的不用操心。」交代一句話,陳政和輕輕的放下電話,大吼一聲:「來人,備車。」

半個小時後,西山別院里的三個老人湊在一起正在談話時,陳政和匆匆忙忙的出現在三人的面前。一路急促的走來,陳政和的呼吸顯得有點急促,卻不等呼吸平靜就說:「爸爸,周叔叔、張叔叔,有個事情要跟你們彙報一下……」

「砰!」一貫沉穩如山的周明道,狠狠的拍了一下茶几,第一個做出了反應。陳老爺子的反應是手裡的宜興紫砂茶壺飛了出去,這玩意一看就是古董,很不便宜的那種。張大炮的反應最為激烈,騰的一下站起來,一腳把茶几給踹翻了,茶几上的東西摔了一點碎片。

「無恥!」張大炮臉都漲紅了,憤怒的吼了一聲。

依舊端坐的陳老爺子,輕輕的抬了抬手說:「坐下,都這麼大歲數了,先聽聽政和怎麼說?」這個時候看出來了,三個老傢伙以陳老爺子為首。

陳政和站在三人面前,微微的沉吟一番說:「來的路上我想過了,這個事情絕對不是個別人的意思。首先從地方上來說,這應該天涯省委主流的意見。具體的情況我了解過了,海濱市是唯一沒有人員在風災中死亡的地區,有人怕對比衍生出其他的問題。天涯省委擔心大局不穩。其次,這個問題不能單純的從風災的結果來看,追溯到楊帆被舉報,中紀委秘密調查無果。這件事情是整個事件的起因,壓制楊帆不能進常委,主要的根子還是在上面,不然老爺子還健在,天涯省那些人沒這個膽子。最後把兩件事情聯繫起來看,我覺得到了不能再忍的時候了。」

「一群欺人太甚的王八蛋!新聞報道方面,我來組織反擊。」周明道說話的語氣,沒有了往日的儒雅,聽見周明道口中的粗話,難度不是一般的小。這是一種震怒的表示!

張大炮稍微平靜了一些,不過還是很激動的說:「楊帆不能留在海濱市了,我出面安排軍用飛機,直接送京城來治療。」

有了兩位老友的鋪墊,陳老爺子淡淡的哼了一聲說:「備車,去中南海!」說罷,剛才還顯得有點垂老孱弱的陳老爺,瞬間渾身散發出一種鋪天蓋地的霸氣。儘管還拄著拐杖,卻有一種讓人不得不仰視的敬畏之勢。

……

首先爆發的並不是京城,當天下午,隨著風災的新聞正式面世,網路上率先爆發出猛烈的怒吼聲。

一個全國知名的老牌論壇里,有人發了一個帖子,標題是「還要不要臉!」

帖子里先掛了天涯省播放的風災新聞,然後是一連串十通市的風災泥石流後慘狀的照片,其中還有擺放整齊的死難者的照片。天曉得這些照片是誰拍的,總之明眼人一眼就看明白了,政府部門把巨大的人員傷亡推到天災上。

視頻和照片之後,是一連串的各地死亡人數數據的對比,最後是發帖子打了個大大問號和一句話「天災,還是人禍?」

這麼一個帖子讓整個論壇沸騰了,帖子發出一個小時後,點擊率破二十萬。網民猜測的空間被無限的放大,各種各樣的論調都有。不過,正面的論調沒幾個,基調就是十通市領導班子不作為。

在跟帖中,又出來一個重磅消息,徹底的讓網民瘋狂了。

「天災還是人禍不清楚,但是海濱市沒死一個人,只有一個為救小女孩至今仍然昏迷市委書記。」先是有人回了這麼一個帖子,然後就是幾張楊帆躺在病床上的照片,照片是用手機拍的,雖然有點模糊,但是還能辨認出來。很多海濱市的網民都跟帖附和,表示這個人確實是市委書記楊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為救人受傷而已。

正在各種質疑四起的時候,一個跟帖出現,證實了這個事情。

「我是被受被救孩子的母親委託,到網上來發這麼一個帖子。市委書記楊帆確實是因為救孩子受傷,大家如果不信,可以到羊馬鎮中學去打聽,那些兩百臨時安置點的居民,都可以作證。現在臨時安置點已經毀於山洪,如果不是風暴前幾個小時楊書記親臨現場組織群眾撤離,楊書記不會受傷。如果不是楊書記及時的趕到指揮撤離,不知道會死多少人。現在新聞里沒有提楊書記的事迹一個字,我實在看不下去了。實話告訴大家,楊書記現在還在昏迷中,據說還沒有完全脫離生命危險。」跟帖後面,附著孩子的名字,父母的名字,還有暫住地址,已經山洪過去後臨時安置點的廢墟。

這個跟帖一出,該帖子的內容立刻被瘋狂轉載。人肉搜索再次爆發出強大的威力,一個下午不過幾個小時,楊帆從小穿開襠褲的事情,都被人挖出來放論壇里。該帖子的跟帖,也瘋狂的漲到了五萬,點擊破百萬。

門戶網站動作相對慢一些,對於這些沒有證實的消息,不會輕易轉載。不過到了晚上,各大門戶網站也開始轉載關於楊帆的消息,當然僅僅限於楊帆在風災中受傷的消息,其他的敏感話題一律沒提。

一夜之間,因為在風災中救人受傷,成為海濱市在風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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