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許久的趙越，用眼角的餘光偷偷的掃了一眼楊帆，發現這個年輕的市委書記臉上的表情始終如一，身子微微側一點表示對領導的尊重，目光平視前方。
不管怎麼說，祝東風旗幟鮮明的在表示對楊帆的支持，就沖這一點，楊帆在趙越心目中的地位，已經在悄然的發生變化，計畫單列市的申報估計是沒跑了，水漲船高之後，十有八九是進省委常委。最關鍵的，這小子年輕啊！
車到市委大隊人馬各自下車，趙越對已市委安排晚宴的事情一揮手說：「時間緊迫，隨便吃一點吧。楊帆同志，晚飯後立刻召開常委會。」
常委會上省委三巨頭先後發表了重要講話，把電視台的攝影師忙的是滿頭大汗。
折騰到夜裡10點辦，各位領導才進駐下榻的酒店。楊帆一直陪趙越到房間里這才要告辭離開，臨走的時候趙越笑著問：「大門口士兵是你安排的？」連名字都省略了，這其中要表達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大家要多多親近哈。
「海濱市有責任擔負起保衛首長的工作。」楊帆微微的低了低頭，趙越笑著揮揮手。
上車之後司機小廖低聲問：「楊書記去哪？」楊帆還在回味剛才趙越那突如其來的提問，愣了一下本能的說：「去市委！」
李勝利關心的問了一句：「楊書記，時間不早了！」楊帆笑笑沒有說話。
市委辦公室的燈果然是亮著的，慢慢的走到窗口望里看，叢麗麗正在主持一個工作小會。可能是心有靈犀，叢麗麗一抬頭，看見了窗口偷窺的楊帆。
「會就開到這吧，時間不早，大家回去休息。明天都給我打起精神來！」叢麗麗說話的時候，楊帆已經悄悄的離開，走進市委書記的辦公室，李勝利泡了杯茶擺上後，楊帆低聲笑笑，眼睛閉上往沙發上一靠。
李勝利出來，看見叢麗麗走進來，立刻笑著站起來說：「叢秘書長！」
「跟著楊書記忙了一天辛苦了吧？現在還在忙！」看看李勝利手裡居然還有活在做，叢麗麗不禁暗暗讚歎，心說楊帆的眼力真不錯。
「也沒什麼，就是辦公室送來的一些文件，我大致整理一下。楊書記在裡面！」李勝利說著放下手裡的活，拿出煙來走到門口點上，順手把外間的門也帶來了。
正在扭開裡間的門的叢麗麗，聽到微微的關門聲時，心裡不禁砰砰的跳了起來。心說李勝利誤會了，當然解釋也是多餘的。
聞著梳洗的味道，楊帆眼睛都沒睜開就說：「累了一天了，怎麼還不會去休息？」叢麗麗沒有說話，而是笑著先走到後窗吧厚帘子拉上，這在坐在沙發寬大的扶手上，低著頭看著楊帆的近在咫尺的臉，在耳邊輕輕的吹了一口氣說：「你不是也沒回家么？」
楊帆慢慢的睜開眼睛，看了媚眼含春正在看著自己的叢麗麗一眼，抬手在額頭上敲打了幾下說：「事情太複雜了，今天趙越的言行不太正常啊！」
聽到楊帆提起這個，叢麗麗心裡多少有點失望又有點激動。失望是因為進來前輕輕的解開白色襯衣的扣子，露出一道深深的溝，這一點沒有被楊帆發現。激動是因為楊帆提的這個話題，似乎是在跟自己商量大事。
神色微微一正，叢麗麗站起來拿起茶杯兌上熱水，輕輕的放下後坐在茶几對面低聲問：「你看出啥來了？」
楊帆苦笑著搖搖頭說：「不好說，就是覺得以前趙越在我面前，總是能感覺到一種上位者的矜持，今天卻不那麼明顯了。這個讓我非常的不安啊！」
叢麗麗眉頭皺皺，好一會也不知道說啥好，她自然是無法體會楊帆的心態的。眼珠一轉叢麗麗突然說：「我今天在會議上，倒是覺得江書記顯得有點不安。我聽我爸爸說，江書記心情不平靜的時候，右手掌習慣性的貼在桌面，然後中指會一下一下的動。我今天會議上就看見了，你說他為啥不安？」
楊帆的眼睛猛地眯了起來，看著叢麗麗笑眯眯的說：「沒想到你的觀察這麼仔細啊，你說說江上雲是個什麼樣的人？」
叢麗麗當即拋過來一個嫵媚的白眼，蜂腰微微扭了扭，伸手扣上那顆提前解開的扣子後，斜視著楊帆發生了一絲變化的表情，心裡微微的一陣歡喜之餘有點後悔自己扣上扣子的舉動。最後嘆息一聲說：「你當我是你啊，這麼大個領導我能瞎琢磨？不過我爸爸倒是提起過江上雲以前做過的兩件事情，然後沒有給出結論。」
楊帆聽著不由來了興趣，伸手拍拍沙發說：「坐過來說！」叢麗麗心裡又是一陣歡喜，心下暗想，坐過去還能正經說事情么。這個念頭髮揮的作用少的可憐，叢麗麗順從的坐在楊帆騰出的空間，兩人擠在一張短沙發上時，楊帆很隨意的摟著叢麗麗的腰往後一靠。
發現楊帆沒有進一步的動作，扭頭看看眼睛還閉上了，叢麗麗癟癟嘴接著說：「以前江上雲在江南省一個縣干過縣委書記，有一次到下面是檢查工作，到了就一再強調中午安排簡單的工作餐就行了。你也在基層干過，下面的幹部怎麼敢當真，真的準備的簡單一點，領導當面不說，心裡覺得你不尊重他的事情還少么？所以，中午吃飯的時候，還是擺了一桌不錯的酒席，當時江上雲到了餐廳後，看著一桌子菜沉默了一會，抬腳踹翻了桌子，二話不說就走了。結果可想而知，所有官員臉色當場都變了，害的那些服務員忙著打掃。」
說到這裡叢麗麗扭頭看看，楊帆依舊閉著眼睛，沉默了一會說：「還有下文，你接著說。」
「你怎麼知道還有下文？」叢麗麗突然笑著問，楊帆猛的睜開眼睛，一隻手伸進大腿間低聲笑著說：「你說不說！」叢麗麗的大腿根部最是敏感，渾身不禁微微的一縮，討饒的連聲說：「我說還不行么？」
楊帆再次閉上眼睛，叢麗麗再次癟癟嘴巴，輕輕的哼了哼說：「那個事情很快就傳開了，一次江上雲到省里彙報工作，某位領導提起這個事情時笑著說他，『你不吃也別浪費啊』，掀翻了桌子不是糟蹋糧食么？從那以後你猜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楊帆依舊閉著眼睛，不過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譏諷。
「其實也沒怎麼，就是江上雲只要不是特殊場合，吃飯之後看到桌子上還有不怎麼動的菜，肯定是來上一句『打包帶走』。」叢麗麗說完這話的時候，身子不禁微微的扭了起來，脖子也開始紅了。原來楊帆的手不自覺的在大腿上輕輕的撫摸著，手指在不時的微微敲兩下。看看楊帆在閉著眼睛思考問題，叢麗麗只能強忍著，不過呼吸在漸漸的加快頻率。
「茶！」楊帆突然坐了起來，叢麗麗連忙拿過茶杯，楊帆接過之後喝了一口，還給叢麗麗後沒有繼續閉目養神，而是一手依舊環住叢麗麗的腰，眼神默默的看著前方好好一會。
「這兩個事情，倒是讓我想起唐朝的兩位皇帝干過的兩件事情。」楊帆笑著說罷，叢麗麗立刻做出傾聽狀看著楊帆。
「貞觀年間，有白鵲築巢與寢宮前的槐樹上，形狀像個腰鼓，百官紛紛說只是祥瑞！唐太宗說：『我經常嘲笑隋煬帝迷信於祥瑞，搞的民不聊生。真正的祥瑞是國家得了賢德的人才。』然後下令把鳥巢搗毀，白鵲放生於野外。唐明皇（唐玄宗）即位的時候，認為當時崇尚奢靡，下令整治。凡事用金銀製造和裝飾的馬車、服飾以及各種器物，一律送有關部門銷毀，充入國庫。同時還將珠玉綉錦焚毀於大殿之前，下令天下不許織絲綢。」
楊帆說到這裡，頓了一頓，叢麗麗聽不太明白，瞪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楊帆說：「後來呢？」楊帆微微一笑說：「後來？後來唐明皇搶了兒子的老婆，也就是楊貴妃。兩人的年齡差距就不說了，總之單單是給後宮織絲綢的工人多大700餘人，百官紛紛送珠玉器物討好楊貴妃。」
「楊貴妃和唐明皇的事情我知道，白居易不是寫了個《長恨歌》么？唐朝好像是以豐滿為美的時代吧？」說著叢麗麗本能的挺了一下胸口，楊帆忍不住撲哧一笑說：「你的理解真是離題萬里，唐朝這個兩個皇帝的所作所為，無非是為了博一個好名聲而已。一個鳥窩，百官說是祥瑞，不理睬就是了。唐明皇前後反差明顯，自然就更不要說了，倒是他借著廉政風暴大撈一筆的手段，值得借鑒一下。」
說到這裡，叢麗麗的心思也從男女之欲上收回來了，眼珠子一陣滴溜溜的轉著，好一會才低聲說：「我的天啊，你是在說江上雲是個好名聲的人么？沒準他私下裡撈了不少錢？」
楊帆冷笑兩聲說：「好名是肯定的，至於有沒有撈錢，沒有證據不好說。不過這些倒是可以從他老婆孩子身上看出一點來。」
聽到這句話，叢麗麗嗖的一下站起來，瞪著楊帆看了好一會才低聲說：「你想搞他？」
楊帆沒說話，招招手讓叢麗麗坐下才說：「我只是在做一個猜測而已，今後的好有個方向。這次的事情過去後再說吧，江上雲要是識趣的話，我也就當啥事情都沒發生。要是不識趣，我會提醒他一句，別忘記我們家老爺子以前是幹啥的？」
大致明白楊帆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