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你早點睡吧。」
張思齊突然低聲說：「你確定？」
夫妻之間的那種默契，這個時候體現出來了。楊帆微微一笑，搖搖頭。
張思齊睡著後，楊帆並沒有能睡著，而是悄悄的爬起來，走出房間在亭子里抽煙。一切鎮定都只是在表面上的，羊馬鎮的事情雖然快速鎮壓下來，但是楊帆強烈的感覺到，這不是一個偶然事情，否則時間過去那麼久了，沈寧早該來彙報了。
楊帆想去公安局，又怕給沈寧帶去壓力，思慮再三還是決定耐心的等。同時，楊帆有必要把來到濱海市之後發生的事情好好整理一下。
市公安局，沈寧沒想到之間始終保持著相當距離的吳副局長，今天表現的非常主動。從羊馬鎮一共抓回來40人，經過一番審問，確定了7人是這次事件的鼓動者。
這7個人都有前科，在審訊的時候嘴巴很嚴。已經是深夜12點了，這七個人一個開口的都沒有。這個現象就太奇怪了，按說他們只要交代了鼓動群眾鬧事的事情，大不了就是關半個月的事情，可是他們始終一言不發的，實在是太不正常了。
張鶴和孫長平走進沈寧的辦公室內時，臉上多少有點難看。
「還是沒開口吧？」沈寧疲憊的揉了揉眼睛，給兩人遞過去香煙。
「我看這裡面一定有問題，要不然他們沒必要這麼死扛。」張鶴點上煙後憤憤的說，孫長平點點頭說：「羊馬鎮一代情況歷來都比較複雜，從地形上來說依山面海，又是少數民族聚集地。以前每次嚴打，很多違法犯罪分子坐上漁船往海上跑，要不就往山裡一藏。打擊效果都不是很好。」說到這裡，孫長平突然猶豫了一下，看了看沈寧。
沈寧立刻猜到他又話要說，示意張鶴去把門關上，然後低聲說：「老孫，你有啥就說吧。」
「沈局，我主管刑警隊多年，根據我的了解，羊馬鎮可能存在一個販毒網路。」
沈寧聽的眼睛頓時都瞪圓了，嗖的一下坐直了身子。「你說詳細一點。」
張鶴關了門之後，也慢慢的走過來，三人湊在一起，孫長平狠狠的抽了幾口煙後，聲音顯得有點沙啞的說：「這個事情，要從幾年前的一個案子說起。……」
孫長平說的案子是發生在三年前，那個時候刑警隊在偵破一起殺人案的過程中，發現那名女性死者經常出入本市的幾個大型娛樂場所。接著從一些吸毒人員的口中問出，這個女性死者是一個供貨的上家。刑警隊發現這個線索後，立刻重視起來，並且向當時的局長做了彙報。不過彙報之後不久，這個案子發現的幾條線索接連斷掉，接著又查了兩個多月，任何線索的都找不到了，結果成了一個懸案。那名女性死者正是羊馬鎮一個無業的女青年。
「在查案的過程中，根據各種現象顯示，我判斷本市最大的毒品來源地，很可能就是羊馬鎮及其周邊地區。那一帶有相當長的海岸線，沿海居民幾乎家家有船，邊防檢查根本難以有效的控制那一帶海域。」
孫長平說到這裡，閉上了嘴巴。張鶴在邊上皺著眉頭，好一會才低聲說：「我們假設一下，假如這次南嶺公司的事情是有意識的製造混亂，吸引公安的注意力。」
這句話如同驚雷一般，震的沈寧跳了起來。
孫長平連連冷笑幾聲說：「我在去盯著審問，我就不信撬不開他們的嘴巴。」
孫長平匆匆出去，沈寧看了張鶴一眼低聲說：「羊馬鎮的那兩位，現在怎麼樣？」
張鶴嘿嘿一笑說：「在鐵路派出所裡面關著呢，罪名是嫖娼，我交代那邊的朋友先關著別審，喂一晚上蚊子再說。」
沈寧說：「我懷疑他們有誤導群眾的嫌疑，這個舉動要是別有用心，那就好玩了。」
海濱市的早晨空氣非常之好，漫步在早晨的樹蔭下，渾身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服。
一陣嘈雜的腳步聲打斷了楊帆的悠閑，一臉愧色的沈寧和孫長平走了過來，被小何伸手攔了一下說：「等一下。」
楊帆看見兩人一起出現，招手說：「放他們過來。」
孫長平疑惑的看了一眼小何，早年干過偵察兵的孫長平眼力可不差，心裡一陣狐疑。按說楊帆這個級別不需要夠不上警衛標準，這個女孩應該不是正常途徑來的。小何給孫長平的印象，渾身上下就像是長滿眼睛似的，站在那裡似乎隨時都會向危險目標發動攻擊。
「楊書記，我們沒審出啥結果。」沈寧當著孫長平的面，就沒那麼隨便了。
「說說吧！」楊帆淡淡的笑了笑，輕輕的擺擺手，昨夜想了很久，覺得如果真的存在一張無形的網，那就不是一天兩天可以摧毀的。別的不說，單單在中紀委和省紀委聯手的雷霆一擊之下，這張網居然還能存在就可以窺見一線端倪。
「我們在抓來的人中間鎖定了7個目標，審了一夜一點結果都沒有。他們一口咬定，是不滿南嶺公司的土地補償金拖欠的事情，才去南嶺公司鬧，說是要討個說話。」孫長平臉上帶著一點羞愧的表情，低著頭不敢直視楊帆的目光。
沈寧這個時候輕輕的踢了一下孫長平，暗示他接著說。孫長平愣了好一下，回過神來還以一個感激的目光，感謝沈寧給了自己一個在領導面前說話的機會。
「楊書記！有件事情我想彙報……」說著孫長平抬起頭來，目光也變得堅定了許多。
「嗯，你說！」楊帆隨和的笑了笑，孫長平有點緊張的情緒慢慢的緩和下來，從口袋裡摸出一包煙，給自己點上一根，一副沉思的樣子。楊帆的目光不經意的一撇，孫長平從口袋裡摸出是10元一包的白沙煙，楊帆的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
孫長平一番沉吟之後，把昨夜和沈寧及張鶴在一起談的事情說了個大概，他們三人討論的結果，很大的程度上，海濱市存在一個龐大的有組織的犯罪團伙，並且這個團伙可能與政府部門有著相當程度的勾結。當然，這只是一個通過表面現象做出的假象。
「楊書記，我最擔心的是……」孫長平說到這裡的時候，楊帆一抬手說：「抓來的那些人別審了，該怎麼處理怎麼處理，辛苦大家了。」
孫長平聽了一陣愕然，心說怎麼會是這個結果？這個楊書記，看他處理事情如此果敢，怎麼在這個問題上妥協了？孫長平還想說他擔心公安裡面有內鬼呢！
沈寧是最了解楊帆的人之一，上前來輕輕的拍一拍孫長平的肩膀，微微笑著遞過來一道意味深長的目光。孫長平不禁微微的身子一震，滿臉的憤憤之色立刻消失。
「我知道了，這就回去處理收尾。該關的關，該罰的罰。」孫長平點點頭，急急忙忙的出去了。沈寧等他走遠，然後慢悠悠的說：「老孫提供的線索，很重要。」
楊帆點點頭說：「我知道，但是攘外必先安內！這句話對於執政黨而言，永遠是正確的。」
沈寧立刻點頭說：「我明白了，回去我找張鶴老孫在商議一下，先從交警支隊和車管所下手，然後就是河西分局。這兩個單位的表面問題雖然不大，但是小問題比較明顯。我看，就從整頓警風做起，先狠狠的查處一批又問題的警員，風氣為之一變後，該去學習的就去學習。用人方面，我也做了相當的準備，應該沒有太大的問題。」
楊帆點點頭說：「不錯，作為一把手關鍵是要用對人。我們都是外來戶，要從內部入手，分化一批，拉攏一批，打擊一批。公安的形象最能體現一個城市的面貌，你身上的責任不輕，我可不希望你成為別人攻擊我的把柄。所以，凡事要謀定而後動！這裡不比宛陵。」
沈寧點點頭表示明白，接著說：「張鶴以嫖娼為借口，把羊馬鎮的兩個傢伙從桑拿裡面抓了出來，現在關在鐵路派出所。你看怎麼處理？」
楊帆無聲的張張嘴，很快又閉上，徘徊了一番才苦笑著說：「估計他們那裡也差不出什麼大問題，你交給曹穎元吧，他現在正好需要借口。」
沈寧微微一笑說：「明白，什麼時候我基本的掌握了公安局，我們再談別的。」沈寧說罷匆匆走了，楊帆站在原地，苦澀的笑了笑。到達海濱市才過了兩個晚上就這麼熱鬧，今後呢？
康河慢悠悠的在早晨的海灘上走著，冰涼的海水不斷的淹沒腳踝。一箭三雕之計，居然一點效果都沒有，搞到後面還要偃旗息鼓。一切的錯就在對楊帆這個人物的判斷上，開始就錯了。楊帆果斷的鎮壓，使得後面一系列的手段全部被迫放棄，這個結果讓康河深感無奈，同時再次感受到國家這個暴力機關一旦開動，自己的力量對比起來是多麼的渺小啊。
一副花花公子模樣的褚劍南，躺在遮陽傘下面的躺椅上帶著墨鏡，一支手在身邊的女模特的大腿上遊走，看見康河便朝他招招手喊：「在這裡。」
伸手在女模特的屁股上拍了一下，讓識趣離開的女人一聲嬌嗔後，褚劍南顯得有點放肆的哈哈大笑。
康河的嘴角掛著一絲隱晦的微笑，走到躺椅上躺著，兩人一副非常悠閑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