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帆一早起來並沒有賴在被窩裡和祝雨涵糾纏，昨夜楊帆告訴祝雨涵一件事情，郝南這個人在書畫方面的愛好頗有年頭了。一般的人都知道郝南的水墨丹青造詣不低，但是作為曾經是郝南的同事兼對手的陳政順告訴楊帆，郝南的字比畫好。郝南對書法的愛好，甚過於畫畫。郝南還有一個嗜好，那就是印石。
陳政順在過去和郝南的競爭中處於下風，最後是郝南做了正職，陳政順調發改委任副職，可見此人的能力和背景。
祝雨涵一大早起來就忙著打了幾個電話，最後聯繫上一個朋友，說是他那裡收藏著一塊田黃石。坐著祝雨涵的車子進了江南大學，來到一幢樓前把車停下後，祝雨涵才對楊帆介紹說：「我們來找的這位老先生，與我父親的交情不淺。田黃石這種東西只有福建壽山一帶出產，如今已經非常罕見了，過去有一兩田黃一兩金的說法，如今一兩田黃能抵一斤黃金了。」
祝雨涵這麼一說，楊帆多少有點猶豫了，這方面楊帆沒有多少研究，最初的目的無非是本著投其所好的目的，給郝南送塊印石。沒想到祝雨涵出面找來的卻是這麼一種稀世之寶。
「既然是這樣，那就不要送這個禮樂，太貴重了！」楊帆不是捨不得錢，而是不希望郝南對自己有什麼看法。
祝雨涵淡淡的笑了笑說：「我知道你擔心什麼，不過但凡是一個人的嗜好，見到了好東西總是要向據為己有的。郝南也是正常人，只要你在言辭上稍微有點講究，我想他不會拒絕這份禮物。」
楊帆還是有點猶豫，最好非常勉強的點了點頭說：「那就試試看吧！」
祝雨涵領著楊帆上樓，敲開一扇門之後，裡頭露出一個滿頭白髮的老頭，看見祝雨涵非常開心的說：「小雨來了，昨天我還收到你父親託人捎來的茶葉。」
祝雨涵甚是恭敬的朝老頭笑著說：「徐伯伯，真的不好意思，委屈您割愛了。」
徐老頭讓兩人進屋，不甚在乎的一揮手說：「談不上割愛不割愛，我對金石印章之道並沒有多少研究，只是早年間在福建的時候，湊巧得到一塊田黃石，順手就丟柜子里放著。昨天要不是你來電話問田黃石，我還差點忘記我還藏著這麼一個東西呢。」
徐老頭說著打開客廳里的陳列格下面的一個抽屜，從裡頭拿出一個盒子來遞給祝雨涵說：「這就是我收藏的田黃石，不算是很大，也就是半斤對樣子。」
祝雨涵接過盒子後笑著說：「按照現在的市價，我鍀付給您五斤黃金的錢。」
徐老頭聽力不由得哈哈大笑說：「錢的事情就免談了，你給我也不會要。倒是你家老子這些年不斷的送來茶葉，把老頭子嘴巴給養刁了，別的茶都喝不上了。如今你家老子陞官了，老頭子的茶葉去年也斷頓了一陣子，心裡那個難受啊。後來只好厚著臉皮給你家老子打電話，他這才讓人送來一斤今年的新茶。」
祝雨涵一聽這話就樂了，把盒子遞給楊帆後，笑著上千挽著徐老頭的手笑著說：「徐伯伯，有我的這個朋友在，您今後喝茶的問題算是解決了。」
徐老頭楞了一下，看看楊帆也就是個毛頭小子，開始還以為楊帆是祝雨涵的司機的，現在聽說是朋友，還能解決喝茶的問題，不由疑惑的問：「此話怎講？」
祝雨涵笑著解釋說：「您喝得緯縣特供綠茶，正是出自我這個朋友的手筆。三年前他是緯縣的區委書記，緯縣循環工業園區和緯縣新型農林模式，都是在他的手下誕生的。」
徐老頭一聽這個，立刻上前握著楊帆的手笑著說：「抱歉抱歉，老眼昏花了，倒沒看出來這位是個青年俊傑。」
祝雨涵這個時候才笑著介紹說：「徐伯伯是江南大學副校長，經濟學專家。這位是楊帆，京城社科院周明道前輩的關門弟子，算起來要叫您一聲師叔。」
「不敢不敢！周兄乃泰山北斗式的人物，徐某不敢與之相提並論。小夥子既然是周兄的弟子，在緯縣能幹出那等成績來，自然是在情理之中。」
祝雨涵笑語如花的搖晃著徐老頭的手臂說：「怎麼當不的？您老也曾留學歐洲，和周老是同時代的人，又同為經濟領域的著名學者，我看就當的很。」
楊帆順著祝雨涵意思上前恭敬的微微一點頭說：「徐師叔！」
徐老頭一陣感慨說：「十年動亂，搞經濟的沒幾個能得善終。馬老振臂一呼提倡計畫生育，接過被活活整死。當初徐某苟且於福建，周兄蟄伏於皖南，終得倖存於亂世，……」
說起往事來，徐老頭顯得有點絮叨嘮，祝雨涵笑著搖晃一下徐老頭說：「徐伯伯，您要去上課了。」
徐老頭一拍腦門，笑著說：「對對，我上午還有兩節課要上的。」
兩人告辭下樓，上樓車後祝雨涵開著車子，一邊笑著對楊帆說：「徐伯伯年近70，依舊不肯退出教育第一線，如今還帶著幾個碩士生，每天還有兩節課要上。」
提起這個，楊帆不禁暗暗感慨，老一輩的獻身精神如今不復亦！新一代的年輕人更強調自我，誠然這不能算是一種倒退，只能說是隨著時代的進步，必將產生的結果。
這個時候楊帆才打開盒子，裡頭一塊紅布包著一塊石頭，掀開紅布一看。裡頭是一枚鵝卵石形狀的黃色石頭，外表光滑圓潤，拿在手裡有一種溫潤的感覺。放在陽光下照射，通體透明，像是那凝固的蜂蜜，潤澤無比！
楊帆不懂這個，但是憑感覺也知道這塊石頭不簡單，要不以徐老頭這個不是內行的人，怎麼可能收藏的如此精細。
「這塊石頭，我看徐老是存心白送你的吧？」楊帆突然笑著問了一句，祝雨涵淡淡的笑著說：「徐老一生坎坷，膝下只有一個女兒。出國就讀美國斯坦福大學，畢業後沒有回來，這讓徐老多少有點遺憾，甚至有時候還會覺得愧疚。父親因為經濟方面的事情經常要請教徐老，所以徐老也是我家的常客，一來二去的徐老就把我當子女一樣的對待了。」
楊帆感嘆一聲說：「老一輩出國留洋，都是帶著一種強烈的救國情緒出去的。學成之後歸國者十之八九，即便是歷經了種種不平的磨難，也無怨無悔。他們肩膀上的那種強烈的民族使命感，如今已經淡然甚至不存在了。」
說著楊帆不由的撓撓頭說：「不說這個了，跑題了。」
上午下班的前夕，楊帆和祝雨涵在省委大院附近的一家咖啡館裡，等到了李翔打來的電話，意外的是李翔讓楊帆直接去郝南的住所，郝南要在家裡和楊帆談話。
祝雨涵開車把楊帆送到樓下，笑著說：「我就不上去了，直接到外面等著你。」
楊帆是提前到的，上樓按照李翔電話的說明找到了郝南的家，按了一下門鈴後，裡頭開門的是一個保姆模樣的小姑娘。
別看楊帆是帥哥，小保姆照樣非常警惕的拎著一把菜刀，提防的看著楊帆問：「你是誰？」
楊帆不禁微微一笑說：「我叫楊帆，是李秘書打電話讓我來的。」
小保姆這才不好意思的小笑笑說：「那你進來等吧！」
楊帆進來換來拖鞋，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隨意的四下看看，郝南家裡的布置非常簡單，房間不過是簡單的裝修了一下，牆面上就是抹了一點塗料，地面上是木地板。諾大的客廳里就一套沙發一台電視，顯得有點空蕩蕩的。
門口傳來響動聲，保姆過去開門，楊帆站了起來。外頭進來的是一個中年婦女，看見楊帆後笑著問小保姆：「家裡來客人，你怎麼不打電話說一聲？」
小保姆有點委屈的低聲解釋：「他突然來的，說是李秘書電話通知的。」
中年婦女點點頭笑了笑，表示接受這個解釋，對小保姆說：「去吧！」
很明顯中年婦女沒有懷疑楊帆在說話騙開門，在江南省應該沒人有這個膽子上省委書記家干這種騙開門的事情後，還老實的站在客廳等待的人。
楊帆背著電腦包，一身淺灰色的休閑裝，怎麼看都不像是官場上的人，倒像是一個大學畢業沒多久的白領打扮。
「阿姨好！」楊帆恭敬的叫了一聲，中年婦女上下打量了一番後，有點看不出楊帆的身份，便笑了笑說：「坐吧！」
這時候門外傳來腳步聲，中年婦女急忙過去開門。楊帆猜到應該是郝南回來了，走到玄關邊上，帶著淡淡的笑容等著。
進來的果然是郝南，隨手把手上的包遞給夫人後，朝楊帆笑著說：「楊帆同志來了？」
中年婦女這才笑著說：「這就是你半年前老是念叨的楊帆？這也太年輕了一點吧？」
郝南笑了笑說：「英雄出少年嘛！」
「郝書記！」楊帆笑著叫了一聲，郝南連連點頭往裡走，坐下之後笑著說：「坐下坐下，別站著！」
楊帆依言坐下，平靜的從包里摸出那個盒子往茶几上一擺說：「初次登門，也不知道帶點什麼好！京城的一位前輩提起過您的喜好，順手還遞給我這個，讓我當見面禮送你。他還說了，您一定喜歡。」
楊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