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怕他個鳥

「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一行人沿山道而立,楊帆站在最前面,看見著山中盛開的桃花,楊帆不禁想起這首詩來。黑溝鄉以前是緯縣最窮的鄉,卞偉強在這裡幹了五年,雖然談不上徹底扭轉了貧困的局面。但還是做了很多有益的工作,眼前的桃林正是卞偉強在任時搞出來的。

由於海拔高度的問題,山裡的桃樹比外面的要晚開花一個月,正常的桃子下市後,緯縣的桃子才會上市,很巧妙的打了一個時間差。

團委的人搞了一個活動,給山裡的孩子送溫暖,就是買點學慣用具和本子啥的,送到山裡的希望小學了。團委書記找到主管教育的卞偉強,卞偉強又找到楊帆。

楊帆拿出兩個月的工資,沒有買學習方面的東西,而是買了一堆籃球羽毛球這樣的器材,滿滿當當的裝了一後尾箱,還有不少放後面的中巴車上,跟著團委的人下來。

「這一片山區,人均土地不足4分地,剛來黑溝鄉的時候,我也非常頭疼啊。山裡道路情況差,就算種出了好東西也送不出去,總不能靠人來扛吧?」站在簡易的土石路邊,仰面看著山上一片絢爛嫣紅的景象,陪同楊帆下來的卞偉強頗為感慨,表情之間似乎在回味當年的艱辛。

「呵呵,看山跑死馬。我們要上去,估計還要走多久?」楊帆笑著問了一句,卞偉強搖頭說:「不上去了,前面轉岔路,就能看見新修的希望小學了。」

「修山路興林木,說起來簡單,真正要去做,實在是太艱辛了。箇中滋味,不是親身體驗是無法理解的。」楊帆轉身回車上,與卞偉強同車並行。

「是啊,當初為選擇種點啥,我們鄉黨委開會討論了幾十次,最後還是我強行做主,從外省引進這種優質的水蜜桃。當初種下的時候,心裡忐忑不已,生怕又是一個南橘北枳。」卞偉強說起前事,猶自心有餘悸。

車子繼續在山路上蜿蜒前行,楊帆嘆息一聲說:「我們這些做決策的人,真的不能輕易做決定。一定要謹慎再謹慎,山裡的群眾本來基礎就差,經不起無謂的消耗。」

卞偉強微微的泛起苦澀的表情說:「當初頂著伊達友的壓力,不種沙梨種水蜜桃,我可是立下軍令狀的。水蜜桃種不成,我就主動辭職。」

楊帆沒想到,居然還有這樣的一個故事在其中,由此可見卞偉強此人性格之堅定果敢。

「送溫暖這種活動,其實不過是一種形式,從某種角度來講,還是要把經濟搞上去。老百姓有錢了,這種形式主義就完全不需要了。抓形式而忘根本,這是一種失職的表現啊。」楊帆這話說的有點難聽,卞偉強臉上一陣發紅,楊帆見了連忙解釋說:「我不是針對這個活動,這是一種大的環境逼出來的。西方發達國家,雖然是資本主義,但是他們的社會福利體系,從制度上保證了教育的普及,想到這個我多少有點感慨。」

「是啊,我們的國家路落後的時間太長了,要趕上西方發達國家,需要兩代人或者三代人努力。我喜歡等到我老的不能動的時候,再也不會有這種官方組織的形式出現。」卞偉強接了一句,前方的道路轉了個彎,一片開闊地出現在面前,一所2層的教學樓遠遠的就能看見。樓頂上一面國旗,顯得格外的醒目。

車子停下,學校的校長已經組織學生,教學樓前的操場上列隊歡迎。這種場面,楊帆以前看了心裡並不舒服,現在多少有點麻木了。大家都這樣做,這是一種形式。似乎不這樣做,就無法表達孩子們內心的激動,無法表達對領導的尊重。

「讓孩子們到課堂里坐著,一會下面分組到各教師去送東西。歡迎儀式就免了吧。」楊帆交代了一聲,卞偉強愣了一下,立刻搶先下車去招呼了一聲。

山裡的孩子對新鮮事物的渴望,從那一雙雙期盼的目光中可以感受到,這一點楊帆覺得這一次沒有白來。楊帆沒有把負責工程的鄉幹部叫來,而是背著手在樓上樓下的一陣溜達,四處走走看看,似乎想從教學樓的質量里找到有點啥破綻似的。

看了一圈之後,楊帆默默的走早外面的操場上,卞偉強跟上之後,楊帆陰沉著臉問:「這個工程是誰負責的?一共花了多少錢修的學校?」

卞偉強飛快的從口袋裡摸出一個小本子,看了看之後說:「這所學校耗資28萬,修了一座教學樓,一排磚瓦結構的職工宿舍。」

楊帆冷笑了兩聲說:「也就是將近三十萬了?樓上樓下一共是六間教室,外帶兩間辦公室,每個班級我看了看,大概能容納三十個學生。可是,你看見上面的裂痕沒有,他們居然用預製板來修教室。你自己說說,修這所學校的時候,你到現場看過沒有?」

卞偉強的臉色變了變,低聲說:「奠基的時候我來過一次,一再囑咐下面的人,要抓好質量關。」楊帆沒有說話,而是走到教學樓的走廊上,站在一面牆跟前,拿手使勁一搓牆面,一陣細沙被輕鬆的搓了下來。

卞偉強的臉色瞬間變的煞白,黑臉漲的通紅,看著楊帆一句話也不說。

楊帆背著手慢慢的來回走,走了兩圈後停住,死死的盯著卞偉強說:「查,給我查。全面清查這一批希望小學的建築質量。這個事情是你負責的,是你來查還是我來?」

卞偉強咬咬牙,惡狠狠的說:「我來,馬勒戈壁的。」

楊帆冷笑兩聲說:「還記得你交上來的報告上是怎麼寫的么?什麼群眾聽說是修學校,情緒高漲,出工出力幫助平整地坪,為工程節省了大量的開銷。假如你說的是真的,這幫子王八蛋就這麼回報群眾的熱情?連希望工程的錢都敢伸手,他們還有什麼不敢伸手的?」

顧及卞偉強的面子,楊帆沒有當場發作,而是面不改色的帶著團委的人離開了。回到城區已經過了午飯時間,楊帆拒絕了團委的邀請,直接回住所去了。卞偉強則急匆匆的離開,調查希望小學工程質量。

楊帆叫上林頓和小王一起吃午飯,三人來到一家小館子,剛剛下車就看見一陣人仰馬翻的場面。四五個壯漢,正在猛打一個男子,一個女子在邊上苦苦哀求不要打了。

楊帆飛快的下車時,看見了一幕讓他怒不可遏的場面,那個女子伸手去扶起被打的倒在地上的男子時,被一個穿著白襯衫背著一個包的男子一腳從後面踹翻,女子掙扎著爬起來,去攔著兩個繼續毆打地上躺著的男子時,被一個男子迎面就是一拳,直接打的仰面而倒。

楊帆鐵青著臉,上午心中淤積的憤怒,這在一刻完全爆發了。不等楊帆招呼,林頓已經飛快的衝上去,大聲喊:「住手。」

喊了一聲後,林頓伸手去扶地面上的那個女子時,一個喝的滿臉通紅的漢子,一腳把林頓也踹翻了,口中還在罵罵咧咧的說:「龍你個媽媽,我叫你多管閑事。」

「你們是幹什麼的?」楊帆往這五個人面前一站,身後的小王手裡拎著一把扳手已經靠了過來,想要擋在揚帆的面前。

楊帆一抬手攔住小王說:「打電話報警,我倒要看看,這些都是什麼人,干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毆打他人。」

其實這個時候,楊帆已經認出其中一人,這個人就是剛才一腳從後面踹翻女人的男子,好像是吳家橋鎮的一個副鎮長。吳家橋鎮距離城區十公里,因為是宛陵到緯縣的必經之路,經濟還算不錯。

果然,那個副鎮長一眼就認出了楊帆,連忙呵斥兩個還在打人的漢子,一臉慌張的看著臉色鐵青的楊帆。林頓這個時候爬起來了,問題不是很大,就是大腿上挨了一腳。

楊帆走到那個被打的男子面前,蹲下一看這個男子已經被打的很慘,鼻青臉腫的,滿臉的鮮血,裸露在外面的肌膚上清晰可見紅腫處處。

那個副鎮長這時候跟下面的人一陣低聲說話,可能是告訴他們楊帆的身份了,這群剛才還是氣焰囂張的人,立刻都變了臉色。楊帆根本就不看他們,而是對林頓說:「打電話叫120,先把傷者送醫院去。」

打人的五個男子,這時候站在邊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一個一個的面色慌張的,那個副鎮長更是酒都嚇醒了,一頭的冷汗往外冒。

沒到五分鐘,一輛警車出現了,帶頭從車上下來的居然是雅易安。

「怎麼回事?誰報的警?」雅易安帽子都沒帶,頭髮上抹了啫哩水,整理的非常服帖。背著手,一副告訴別人「我就是領導」的派頭,下車後威嚴的大聲問了一句。

楊帆正好背對著他,扶著那個男子慢慢的站起來說:「我報的警。」

「哎喲,怎麼您在這啊?楊書記!」雅易安滿臉的威嚴立刻消失了,猥瑣的五官擠在一起,臉上堆滿了笑容。

楊帆不理他,走到那個副鎮長的面前,冷笑了兩聲說:「我看你打人打的很嗨啊,吳家橋鎮是政府部門還是土匪窩?」

副鎮長頓時滿頭大汗都顧不上擦了,結結巴巴的說:「楊書記,我、我、我……」

楊帆陰森森的看了他一眼說:「你也別我了,有什麼事情對警察去解釋吧。」

說著,楊帆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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