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警惕地說：「你怎麼知道！」
舒宇說：「我也是啊，看著你感覺氣息有點熟悉……」他又指指不遠處的黑衣人——這人也跟著一起上了公共飛梭，「還有他大概也是，不過看上去有點可怕，我不敢跟他說話……」
對方看了黑衣人一眼，放鬆了些。一般人是沒辦法具體看出別人的等級的，這黑衣人氣勢很強，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他其實還不到五級。他贊同地點頭說：「是啊，這人感覺傲得不行，要我也不敢跟他搭話。」
舒宇的態度又熱情了幾分，問道：「你以前來過長春星來嗎？我在萬生星長大的，頭一次出門，長春星可真熱鬧啊，比我老家熱鬧多了！」
他首先說出自己的情況，對方的態度更加放鬆，說：「萬生星啊，挺偏的星球，我聽說那裡人大部分一輩子都沒出過星，是真的嗎？」
舒宇說：「何止沒出過星，一般連村也不會出……」
他跟這人聊了起來，三言兩語就完全打消了對方的警惕心，混熟了。
這人名叫方關語，是銀落星本地人。他的確如舒宇所想，是第一次來長春星，但有生以來，這也不過是第二次離開銀落星。
舒宇不著痕迹地套著話，方關語很快就把自己故鄉的事情交待了個清楚。他生活在銀落星一個山村裡，這個山村種植棉花。在星際時代，純棉的織物算得上半奢侈品，這個山村因此也比較富裕。他從小就展現出異能的天賦，被家裡著力培養，今年二十七歲，已經是七級進化者。
這次難得長春領有名額參加銀河杯格鬥大賽，他二話不說就來參加了。他的父母前兩年已經過世，家裡只剩下他和一個長輩，他把家裡的活全部丟給這個長輩，也沒人管得了他。
聊了一會兒，他驚訝地望著舒宇，問道：「你才四級？」
舒宇佯裝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說：「是啊，不是說五級以下可以參加特別測試的嗎？」
方關語說：「可是特別測試很難的啊，聽說可以過關的十萬個里也沒有一個！」
舒宇滿懷期望地說：「可是還是可以試一下的吧？又沒壞處？」
看著舒宇期待的目光，方關語言不由衷地點了點頭，對舒宇的提防更少了。
這輛車直達政務大廳，兩人到站下了車，黑衣人也遠遠地在他們身後下來了。在車上時，他離舒宇兩人也不遠，肯定聽見了他們的交談，知道他們是來參賽的。但這人一直散發著寒氣，面孔被斗篷遮得嚴嚴實實，毫無跟他們搭話的意思。
舒宇看了他一眼，輕輕拉了方關語一下，低聲說：「讓他先報名吧？我看著他，感覺有點滲得慌。」
方關語顯然也有同樣的感覺，連忙點頭，讓黑衣人走在了前面。
黑衣人根本不理他們倆，直直走進政務廳，到達報名處。
報名處前空空如也，舒宇之前來打聽的時候就知道，報名的速度是很快的，報完名去後面院子等著，依次進行檢測。檢測需要一些時間，所以院子里的人比較多。
黑衣人走到報名處前，冷冷地說：「我叫武者，我來報名。」說著，把手腕伸到了光屏前，輕輕一刷。
他的身份信息出現在光屏上，方關語小聲說：「這人竟然姓武名者，好奇怪的名字。」
舒宇也點著頭，問道：「這人也是銀落星來的，你認識他嗎？」
方關語說：「銀落星這麼大，我又沒怎麼出過門，怎麼可能認識嘛。說起來，我周圍就沒什麼五級以上的進化者，所以這次只能一個人來報名……」
機器人迅速給武者登記了，同時排上了一個號。武者漠然向後走去，由始至終，臉孔就沒出現過。
方關語拉了拉舒宇，說：「走，輪到我們了。」
舒宇之前像是發著什麼呆，被方關語一拉，如夢初醒：「哎，好！」
……
……
穿出報名處的側門，有一個小院子。現在小院子里擠滿了人，看見他們三人出來，紛紛把目光聚焦到了這邊。
舒宇向著這群人友好地笑了笑，幾乎所有人都移開了目光，只用眼角餘光偷偷覷著走在最前面的黑衣人。三個人里，還是以這個氣勢最足。
舒宇不由得有些好奇——如果他們知道這個人其實還不到五級，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呢？
不過他現在的主要關注點還不在這裡。他偷偷地對方關語說：「哎呀，我有點緊張了，想去下洗手間。」
方關語也有點緊張的樣子，他連忙說：「我跟你一起去！」
這句話正中舒宇下懷，兩人離開人群，一路問路過去。舒宇昨天就已經來過，早就打聽好了。政務廳里有兩個洗手間，一個離小院較近，也比較大，大部分人都是去那邊。而另一個比較偏僻，很少人過去。
他裝出一副不太清楚道路的樣子，慢慢地引導著方關語過去了那邊。
剛走到一個偏僻地方，離目的地還有一段距離，方關語就停住了腳步。舒宇疑惑地回頭，方關語突然間變了副模樣。他原本看上去平凡中帶點猥瑣，這時臉色一正，立刻變得氣勢十足。他的眼中閃出冰冷的光芒，脊背挺得筆直。他直視著舒宇，淡淡笑著：「本來想看看你有什麼花樣，但突然沒耐心了。」
舒宇揚了揚眉，方關語說：「說吧，你有什麼目的？」
舒宇不答反問：「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方關語指指前面，說：「對這裡我挺熟悉的，你帶我到哪裡去，對我來說太明顯了。」
舒宇拍拍腦袋，說：「哎呀，輕敵了輕敵了。」
他也一笑，說：「其實這裡也可以了，我只是……」
他突然伸手，道：「只是想借你的身份用一用！」
方關語身體一晃動，迅速地躲開了，笑道：「想來硬的嗎，你還不夠格，你的等級……」
他的笑容突然僵硬，他明明已經躲開了，但舒宇的手還是輕而易舉地伸到了他的咽喉前，輕輕一捏。方關語眼前發黑，倒了下去，只聽見舒宇的最後一句話：「我的等級怎麼了？」
方關語失去了意識，舒宇輕輕巧巧地把他放倒在地，習慣性地用感知一掃四周。
他之前就已經留意查過了，周圍沒有人，所以才放心地對方關語出手。這次的檢查，其實只是習慣性的。但這一掃之下，他的笑容也瞬間僵硬，難得目瞪口呆地望著身邊不知什麼時候站著的那個人——
「你怎麼在這裡！」
這人一身黑衣，斗篷遮面，渾身的寒氣卻不像剛才那般濃重，正是與他們一起乘坐飛梭過來的那個黑衣人！
怎麼可能！舒宇相信自己的眼光，絕對不會看錯，這人絕對沒有超過五級，怎麼可能躲過自己的感知！
那人獃獃地看著躺在地上的方關語，問道：「你……」
舒宇眯起眼睛，身體沒有動作，但已經做好了出手的準備。
那人看看方關語，又看看他，濃濃的疑惑從兜帽下傳來：「你是怎麼打倒他的？」
舒宇一愣，沒想到他關心的是這個。
那人又問道：「我看他明明已經躲開你的手了，但還是被你掐住了喉嚨，你是怎麼做到的？」
他不關心舒宇為什麼要對付方關語，為什麼要在這種隱蔽的地方近乎偷襲，只是執拗著追問著放倒對方的手法。
不過，這個怪傢伙不僅能躲過舒宇的感知，眼力也很不錯，跟他的級別真不相配……
他上下打量了這人一眼，突然感覺到附近又有人過來，立刻提起方關語的身體，沉聲道：「跟我來！」說著，腳尖在地面上一點，消失在原地。
黑衣人毫不猶豫，立刻跟了上去。
兩人迅速離開了政務廳，以舒宇的手段，當然能夠輕而易舉地避開別人的目光。沒想到，黑衣人也能勉強跟上。
舒宇一邊走，一邊悄悄地觀察著後面這人。
這人他有點看不透……不，也不能這樣說。這人他一眼就可以看出來，絕對不超過五級，這個判斷到現在也沒有改變。對低級進化者的等級判斷，是S級以上進化者的天賦技能，這點他不可能弄錯。而這人的行動也證明著這一點。他的確能跟得上自己，但相當勉強，幾乎是拼盡全力才能做到。
但這人能逃過自己的感知，目光相當敏銳，現在所展現的能力更是潛力無窮。
難怪他不到五級就敢來參加格鬥大賽的海選……
不過這傢伙的每一個動作都透著濃濃的野路子味道，毫無專業訓練的痕迹。要知道，在十八歲以下人類全部可以免費入學這一前提下，純粹的野路子幾乎是不存在的。更別提，他所來的銀落星在長春領內也算是個繁華星球。
在到達目的地之前，舒宇對這個黑衣人已經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不到十分鐘，舒宇提著方關語的身體，帶著黑衣人到了一個破舊的民房裡。
黑衣人一直跟在他後面，一點兒猶豫也沒有。也不知是初生牛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