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五洲震蕩風雷激 第441章 偷襲者口中的「敵襲」

沈田子接過信件看時,卻見上面寫著,「毛德祖使用疑兵之計,成功拖住了契吳城的大軍,眼下赫連文陳並無增援統萬城的打算。」

看完信後,他隨手把信遞給了身邊的魏詠之,笑道,「毛德祖不錯,待赫連文陳發現咱們的意圖之後,再想增援統萬城怕是要五日之後了。」

魏詠之看了毛德祖傳來的情報後,也是精神一振,「毛將軍果然大能,只用不到一萬之眾便駭得赫連文陳桉兵不動!赫連文陳若是知道真相,只怕要氣地吐血。」

「毛德祖看似魯莽,用兵卻極為穩健。如今雷兒、吳會兩城已是孤立無援,這就發出總攻的命令吧。」沈田子笑了起來,又補充道,「順便將毛德祖方面的消息傳給朱超石。」

雷兒城的攻防戰還在激烈的進行之中,朱超石想不到只有擁有區區五千之眾的孫新禮竟然敢螳臂當車、寸步不讓。

原本城門口早就被炸藥破壞,再加上突擊隊員們的全力施為,城門早就形同虛設了。

可就算如此,雷兒城城門此刻發生的爭鬥也顯得異常激烈。

之所以發生這樣的情景,也是因為朱超石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完全適應有火器的節奏,他對唾手可得的雷兒城反倒變得急躁了。

待聽到沈田子令人傳來的毛德祖方面的消息後,朱超石心頭也是一喜,當即命人對城頭喊話,要求再次直面孫新禮。

按照戰鬥正常的程序,朱超石和孫新禮早在攻防戰開始之前便已見了面,只是當初兩人話不投機半句多,勸降程序理所當然變成了互飆髒話的罵戰。

經過了半個多時辰的戰鬥之後,孫新禮顯然也意識到了目前的形勢,——如今城門已破,憑藉著自己手下那五千之眾,對待兩倍於己的敵人,還有什麼勝算?

想是這麼想,但希望也未嘗沒有,他總相信赫連文陳不會對自己的求救信置之不理的。

如今聽得朱超石刻意要求再見自己,孫新禮只稍稍猶豫便走上了城頭,沉聲喝問道,「不知朱將軍有何指教?」

朱超石當即開口喊道,「孫將軍,我知閣下本為晉人……」

孫新禮頓時老臉微紅,硬著頭皮反駁道,「兩軍將士正在水深火熱之中,你我卻在此處敘舊,合適嗎?」

朱超石一聽便知孫新禮抱的是什麼心思,當即高聲說道,「孫將軍,你是想拖延時間等待援軍嗎?孫將軍是不是直到現在還想著契吳城的援軍會來此處?」

「哈哈,你怕了嗎?實不相瞞,孫某早就向契吳城方面示警了,大將軍的援兵說話就到。」孫新禮當即朗聲大笑起來,他之所以把這軍事機密拋出來,不但是為了給自己打氣,更是想鼓舞守卒們的士氣。

城門告破之前,或許赫連文陳大軍前來的消息還是秘密,可現在想要與援軍裡應外合的想法,實在是太不現實了。

城門告破,自己這區區五千之眾面對敵方的強大火力,用屍體和鮮血是填不住的。

「是嗎?根據朱某剛剛得到的消息是,我方已在契吳城和統萬城各陳兵五萬,赫連文陳的大軍如今已和縮頭烏龜沒什麼差別了,想要等他的援軍,無異於痴人說夢!」朱超石微微一笑,說完這幾句話後又冷冷地說道,「至於吳會城的援軍,我也希望他們能夠前來馳援;可孫將軍你能夠將眼光放長遠一些?看看你的身後吧!」

「身後」這個詞有些歧義,但孫新禮還是按照字面意思扭頭向後望了一眼,卻見東方遠處濃煙滾滾,不是吳會城的方向還能是哪兒?

孫新禮心中頓時一凜,他相信晉軍有同時開闢兩條或是更多戰線的實力,只是契吳城的形勢真如朱超石所言的話,那雷兒城和吳會城便大勢已去了。

看著沉默不語的孫新禮,朱超石冷言道,「孫將軍還能想出哪方面的援軍嗎?是困獸猶鬥還是選擇投降,孫將軍一言而決!」

對朱超石之語,孫新禮已信了七分。

他大概也能猜到晉軍在吳會城大概也用了疑兵之計,說不定吳會城的烽火,也只是驚弓之鳥的擔憂罷了。

可目前的形勢,卻是雷兒城、吳會城以及契吳城這三個本是連在一起的戰略部署,如今卻是各自為戰!

這哪還有什麼連成一片的優勢?

孫新禮心中忐忑,城頭上的守軍亦是呆若木雞,朱超石剛才所言,實在太打擊士氣了!

看著將士們一個個往自己看來,孫新禮高聲道,「朱超石,今日有你沒我,有我沒你!大王待我恩重如山,任憑你口燦蓮花,想要破我雷兒城,也還得看你的真本事!」

看著孫新禮臉上全是怒氣,朱超石反倒平靜了下來,「赫連勃勃待你恩重如山,你可以以死相報他的恩情,所以你就忍心讓五千將士陪你殉葬嗎?」

城頭上的將士們頓時默然無語,還在交戰的,則似乎連手上的動作也慢了下來。

朱超石突然靈光一閃,突然想到的攻心之術,似乎真起了不少的作用。

他先用雷霆之勢重兵攻打,後用懷柔手段單身勸說,最後又用離間之計分化對手將領和手下地關係。

如今,胡夏的守軍內,早已埋下了禍亂的種子。

孫新禮早就聽說朱超石是一員猛將,怎會想到他的言辭,也是咄咄逼人?

弱國無外交,朱超石之所以言辭犀利,到底也還是因為他的身後有著強大的支持,孫新禮想到這一點時,心中不由凄然。

朱超石早就勝券在握,心態上早已是勝利者了,自然可以做到寵辱不驚,所以接下來的攻擊節奏反倒是慢了下來。

即便如此,朱超石攻入雷兒城時,亦不過當日黃昏而已。

朱超石進入雷澤城時,檀韶和蒯恩的大軍也已對吳會城形成了合圍,相信拿下這座城池也不過是一兩日內之事。

而離此一百餘里的契吳城,周銘已是整裝待發,打算趁著夜色出城,但他的意圖卻不是救援雷兒城或是吳會城,而是要抄近道去金源,準備夜襲毛德祖。

就在周銘出發之際,雷兒城和吳會城的求援信再次到了契吳城,赫連文陳如今早已得知沈田子兵分三路,以超過兩萬人的兵力攻打雷兒城和吳會城。

這兩個消息說的都是今天早上的是,赫連文陳從沈田子的用兵數量上,並不覺得這兩城會有什麼危險,反倒是加深了正是沈田子佯攻統萬城,實際卻是要全力進取契吳城的可能。

理所當然的,赫連文陳並沒有派兵增援,而只是讓孫新禮和吳會城的守將張大成一定要頂住!

他當然不能將如今契吳城也已四面皆敵的局勢,通報給孫新禮和張大成,但他依然單純地以為,他們兩可以憑藉著城池,對付兩倍於己的敵人不是問題。即便沈田子的人真是要攻擊雷兒城和吳會城,赫連文陳也有理由相信,他們至少可以堅持個把月。

而眼下最要緊的,當然是破掉咄咄逼人的毛德祖。

時近子時,眼見得月亮慢慢升了上來,周銘告別赫連文陳,率領兩千輕騎從契吳城的西門而出,徑往八十里外的金源而去。

望著周銘帶著精兵遠去的背影,赫連文陳的心倒越發忐忑起來。

事實上,當他接到孫新禮和張責成的急件之後,便已命手下騎著快馬去請示兄長赫連勃勃了,可即便是千里馬也沒有一蹴而就的事。

他最早也要等到明天一早,才能得到赫連勃勃的指示。

周銘卻是一路向西,馬銜枚、人銜草,兩千輕騎只用了兩個多時辰,就悄然到了金源的昭陽湖邊。

此時正是黎明前夕,不但是一天中最黑暗的那一刻,亦是人最放鬆警惕之時。

周銘看著泛著白光的湖面上飄著的無數小舟,嘴角上不由帶著猙獰的笑,他知道晉軍還離此還有一段距離,等到他放火燒船後,再趁亂逃走並不是什麼難事。

他們沿湖而行,越接近小舟,周銘心中便越是不安,他總覺得這個地方太過安靜了。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周銘屬於契吳城的主戰派,實際上也並非膽小鬼。

他大手一揮,跟隨在他身後的將士們便紛紛下馬,沿著昭陽湖四散分開。

正當他們握弓在手,準備向河中的船隻上射出火箭時,突然聽到對面傳來一聲如同炸雷一般的暴喝,「聽我將令,射擊!」

話音才落,弓箭特有的破空之聲陡然響起,隨即有成百上千支箭矢,向周銘等人所立的岸邊飛來。

「敵襲!」

聽著將士們慌張地喊出這兩字,周銘當時就有種要噴血的衝動。

不是說好了己方來偷襲毛德祖所部的嗎?這兩個字什麼時候輪到作為偷襲者的己方將士喊出來的了?

儘管心中有這樣或那樣的吐槽,但周銘還是意識到,自己似乎中了敵人的圈套。

耳邊不斷響起將士們的慘叫,周銘借著剛散去的薄霧而亮起的天色,終於發現河中的小船上,不知何時已站滿了手持長弓的晉軍將士!

他們瘋狂地向自己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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