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五洲震蕩風雷激 第439章 主動出擊

兩日後,王鎮惡所帥的十萬晉軍分別由三交口和吳兒城進入長城以北,並對胡夏國的以統萬城為前沿,以代來城、木城和契吳城等方圓千里的領地,進行了合圍。

值此之時,胡夏國內的總兵力並不比晉軍此次入侵的兵力少多少,可要是論及士氣和裝甲、武器的話,兩國之間就有著天淵之別了。

更悲催的是,胡夏國將士對晉軍掌握的秘密武器是有著天生恐懼的。

合圍形成之後,沈田子和毛德祖從統萬城西邊的契吳郡展開了試探性的攻擊。

理所當然的是,王鎮惡的戰術安排是想以雷霆之勢對胡夏國從東、西、南三個方向進行壓縮,打算把主戰場放到西方的契吳城和北方的代來城,並在這兩個地方大舉削弱胡夏國的兵力。

就在王鎮惡的大軍對胡夏國的三面形成合圍的第二天,統萬城。

三年前,赫連勃勃在此立國,他以叱干阿利為將作大匠,發嶺北夷夏十萬人於朔方水北,黑水之南營建都城,赫連勃勃自言,「朕方統一天下,君臨萬邦,可以統萬為名。」

故名「統萬」。

統萬城是在西漢的奢延城的基礎上建立起來的,其內城周長就將近十里,城牆皆為白色,故又被稱為「白城」。

阿利性雖是技藝巧妙的工匠,但性格卻與赫連勃勃一樣殘忍刻暴,他蒸土築城,錐入一寸,就殺作者而並築之。

統萬城的營建歷時達三年之久,此時的統萬城無論在規模、布局及建造方法等方面,均體現出統萬城在地理位置及戰略地位上的重要性。

七月流火,秋日的陽光在清晨的時候撒下萬道金光,四野的蒼山盡皆籠罩在秋日的朝陽中。

統萬城亦被籠罩在秋日光芒之下,滿是蕭殺。

統萬城周圍百里之內,便是契吳城和木城,三座城池鼎足而立,三城遙相互望,可互相支援,這三城是赫連勃勃的核心地區,理所當然駐紮著他的精銳將士,而他們也早就得知晉軍步步緊逼的消息。

赫連勃起兵的時機正好是北魏和後秦爭霸之時,結果後秦國在與北魏國的柴壁之戰中敗北,他也趁虛而去,搶去了後秦國北方的大片領土。

又因為赫連勃勃的突然起兵,當時的後涼、南涼、西秦等國,不是脫離後秦的控制,就是再次復國,赫連勃勃也在幾年之內就將胡夏的領土擴大了好幾倍。

擴大的部分,自然是目前已經被王鎮惡收復的長城以南的領地,長城以北的部分,則屬於胡夏國故地,以前也是兄弟駐紮的地方。

若以棋局論,赫連勃勃的地盤不在邊角,只能說是近中腹的一塊棋,這塊棋極力的騰挪,勢力最盛的時候,北至代來城,南臨長安西北邊的安定。

當初赫連勃勃坐擁安定、中部、太后城、三城等重鎮時,已經初具關中第一大國的氣象,可惜晉國來得實在不是時候。

赫連勃勃得知范二的氣勢洶洶時,聰明地選擇了避其鋒芒,但他的觸手依舊是偷偷摸摸地伸向南方的,就在范二從潼關打到長安的這段時間裡,胡夏國擴張的領土就有七八個郡。

可現在,胡夏國顯然已不是半年前的胡夏了,胡夏的領土面積被壓縮到了全盛時期的三分之一!

只是幾日的功夫,赫連勃勃根據軍情便已得知,胡夏國的大後方代來城、契吳城、木城等地便出現了大量的晉軍消息,他們如同個噬人的猛虎蠢蠢欲動。

契吳城和木城是與統萬城三足鼎立的地方,這兩個城絕對不容有失!

為此,赫連勃勃將原本要到南方奪回三交口的赫連文陳布置到了契吳城,又將他的兄長赫連力俟提和剛剛被去除征南將軍稱號的赫連阿里羅放到了木城。

說到底,赫連勃勃還是希望兄弟同心,並能挺過這次晉國的侵略的。

如今赫連文陳便立在城頭,深鎖眉頭,一大清早他便連連得到了好幾個壞消息。

現如今,又有一騎快馬從南而來,遠遠便高聲喊道,「大將軍,有急報!」

赫連文陳點點頭,言簡意賅地對斥候道,「念。」

「昨晚三更,晉軍再次增兵金源,粗略估計有三千之眾。晉軍將領毛德祖駐守金源,此時正在召集附近的能工巧匠在趕製攻城器械,大有隨時攻城的可能。」斥候翻身下馬,喘著粗氣報告道。

赫連文陳再次點了點頭,揮手道,「知道了,再探再報!」

斥候應令退下,赫連文陳則一面令人召集眾將,一面往議事廳而去。

契吳城是胡夏國西方最重要的門戶,所以赫連勃勃讓最具領軍才能的兄弟赫連文陳親自帶兵鎮守,更派了不少大將協助。

如今,赫連文陳手下的將士達到五萬之眾,但他心中還是有些惴惴不安,當他得知自己的對手是沈田子時,心中就更加不安了。

沈田子的傳說,要從第一次跟隨范二攻打海鹽說起,隨後一步步地升到了大將軍。

在他領兵作戰的幾年間,無論是對付殷仲堪,對付劉牢之,南燕還是後秦,他從來就沒有敗過!

晉軍入關之後,沈田子轉到王鎮惡的帳下聽令,同時他也是王鎮惡手下的第一大將。

在最近的三個月中,胡夏國失去的中部、三城、太后城等重鎮,無不與沈田子這個名字密切相關。

沈田子這個名頭,更因為搶奪三交口而越發變得響亮。

總之,沈田子經歷過大小近百戰,從來不曾一敗!

而與沈田子一起率領大軍到來的毛德祖,也僅僅是敗過一次而已,但那一次他是因為掩護傅弘之而被擒獲的。

赫連文陳實在沒有信心與沈田子拼經驗,至於士卒的訓練、武器、甲具,自己一方能不能與晉軍相提並論?

胡夏軍雖是作戰多年,戰鬥力已經差了不少,唯一能讓他們值得信賴的,只剩下地利!

問題是,沈田子會不會使用他在三交口使用過的秘密武器?

赫連文陳對此,真的忐忑不安!

胡思亂想了一番,赫連文陳心中又有些擔心起來,這一戰果然會敗嗎?

要不然自己怎麼會有這些奇怪的念頭呢?

赫連文陳落坐之後,偏將周銘等人陸陸續續地進了議事廳,盞茶的功夫所有人員便已到齊了。

環視眼前眾將,赫連文陳開門見山地問道,「諸位,我剛剛收到了消息,晉將毛德祖正在努力打造攻城器械,你們覺得他是要準備佯攻還是要強攻了?」

眾人似乎對這個消息並不感覺奇怪,臉上也並不如赫連文陳心中一般兔死狐悲,他們只是沒聽到主將定調,一時不知如何回答罷了。

沉默了好一會,赫連文陳正要再次發問時,周銘卻站了起來,沉聲道,「大將軍,屬下以為咱們可以主動出擊,禦敵於契吳城之外……」

「哦?」赫連文陳點了點頭,能夠早一天殲滅敵人自是他所欲的。

「契吳郡山勢險要,水道縱橫,山水之間形成了狹長的天然防禦地帶,想要快速推進極為不易。咱們不應捨棄這有利地形固守城池,最好的方法是派兵扼住要道,這樣毛德祖就絕不容易從金源攻來了……」周銘侃侃而談,把心中的計策說了出來。

赫連文陳心中卻是發苦,此前周銘已經說過這些話了。

當初自己也正是接受了他的計策而在險要路口布置了守軍,這才迫使毛德祖無功而返,而後桉兵不動的。

如果說毛德祖目前的舉動是果,那自己此前的所為便是因,但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沈田子也率領大軍由南方而來,馬上就要抵達契吳郡了,好在沈田子似乎算是一個正人君子,他並沒有搶收所過之地的剛成熟的麥子。

可兵荒馬亂的現在,老百姓也不敢出去割麥,這眼看著麥子就熟透了……

還有,毛德祖的部眾此時正在打造攻城器械,增援的兵力也是越來越多,他們的舉動已是不言而喻。

聽著周銘似有誇功之嫌,眾將臉上各個陰晴不定起來,各種羨慕嫉妒恨的表情一一被赫連文陳一一看在眼裡。

赫連文陳不知道「團結就是力量」的歌謠,卻也知道大局為重的道理。

他對周銘擺了擺手,朗聲道,「周偏將的分析不錯,咱們現在最要緊的是商量怎麼擊破沈田子大軍將要形成的包圍圈,當然,也包括毛德祖部;諸位也知君上的性子,只要你們能夠齊心協力、奮不顧身抵禦外敵,財貨、女人什麼的,都不在話下!」

赫連文陳的部將顯然都是「唯物主義」者,他們此時聽了他的激勵之後,便都轟然應諾起來。

赫連文陳再次擺手讓他們安靜下來,又環視眾人一眼後,緩緩問道,「如今毛德祖打的是按兵不動的主意、卻又積極打造器械,他的用意已經很明顯了;諸位都說說,看看怎麼抵禦他馬上就要發起的強攻?」

眾將一時凜然,周銘卻沉聲道,「咱們主動出擊!」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