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五洲震蕩風雷激 第433章 一路向西

只是幾句話的功夫,沮渠政德親自率領的兩千護衛就推進了半里地,而一直觀察著戰場動向的傅弘之,也終於在此時發現了不遠處的騷亂。

看著沮渠政德的大旗漸漸接近,傅弘之的臉色不由得一變。

沮渠政德的勇猛是毋庸置疑的,早在三個月前他便是以這一支隊伍,生生撕裂了傅弘之的軍陣。

難道他想舊事重演?

沮渠政德直到目前的戰績仍是百戰百勝,他在軍陣之前與西涼國主李歆一樣勇猛,但他的勇猛卻不是李歆那種傻氣所能比的。

傅弘之深知沮渠政德的可怕,他下意識地想要調轉馬頭逃避後者的追殺,但他馬上又意識到自己現在並不需要懼怕沮渠政德的。

而就在傅弘之發現沮渠政德率領兵往這邊衝鋒時,後者已經放下了,卻抓了一把短弓,隨即一箭向他射了過來。

「波……」

箭矢的破空之聲響過,傅弘之的身形在馬上一晃,竟就此墜下馬來!

「傅弘之已被某射殺!南軍速速放仗!(放下武器,繳槍不殺。)」沮渠政德一邊呼喊,一邊馬不停蹄地向小山坡沖了過來。

攔在沮渠政德身前的晉軍紛紛向後看去,待看到傅弘之的戰馬上空空如野時,頓時失去了主心骨。

就在沮渠政德即將沖至傅弘之的護衛營時,一個黃臉大漢揮舞著一把大戟帶著百十勇士從斜刺里殺了過來,口中大呼道,「趙倫之在此,沮渠政德看打!」

趙倫之今年已近年近花甲,他的父親名叫找後裔,他有一個姐姐名叫趙安宗。

趙安宗嫁給劉翹,生劉裕,難產而死。

論起來,這個趙倫之還是劉裕的舅舅,但這一點范二是不知道的。

事實上,趙倫之此時也不過是一個手下只有數百人的營長罷了,從他手上的武器就能看出他的隊伍是不太受重視那種,這樣的身份還不足以進入范二眼中。

當然,他此前也是去過江陵軍事進修學院學習的,從這個角度看,他還是范二的門生。

趙倫之看到主帥傅弘之落地,頓時焦急地領著手下將士橫空殺出,舉著長戟向沮渠政德當頭砸來,後者也是挺搶相刺,兩人身後的將士也迅速加入戰團,各找對手捉對廝殺起來。

主戰場中的晉軍得知主帥傅弘之落馬、生死未卜時,竟然在此時萌生了退意。

郭銓離傅弘之並不算太遠,他見到後者落地時,也是急忙率領自己的護衛揮舞著陌刀沖了過來,並第一時間與傅弘之的親衛匯合起來。

沈林子則在一里之外高聲呼喝著指揮戰鬥,可漸漸潰逃的晉軍又怎肯聽命於他?

剩下的三四萬乞伏熾磐和沮渠政德的聯軍,終於在此時扭轉乾坤,眼看就要開始壓晉軍,勝負似乎在傅弘之落馬時便已扭轉。

甩開趙倫之的沮渠政德,帶著最精銳的兩千輕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瞬間就將趙倫之所領的一百多人殺了大半……

趙倫之心知自己這剩下的人也不是沮渠政德敵手,只得邊打邊退。

晉軍的退勢已成,現在除了沈林子、郭銓、丁暉等人所領的萬餘人外,剩下的那些將士已經開始潰逃。

作為有身份有追求的主帥,作為如今的北涼王,沮渠政德是不屑於與士卒們爭搶榮譽的,但他還是當即下令自己所帥的兩千精銳稍作休整,以便準備對郭銓和傅弘之的護衛隊,發起了最後一輪衝擊。

傅弘之中了一箭,生死未卜。

若是真能殺掉傅弘之,這涼州第一將,捨我其誰?

想著這令人開心的答案,沮渠政德當即咧嘴一笑,高聲問身邊的將士們道,「兒郎們,敢不敢隨某殺光他們?」

沮渠政德身邊的將士們從未嘗過敗績,他們的答案當然不會令沮渠政德失望。

一時之間,戰場上頓時響起漫天的呼喊聲,「殺!殺!」

丁暉與沮渠政德對峙小半年,自然知道沮渠政德的厲害,郭銓看著他們的兵峰所向,更是嚇得兩股發顫,差點從馬上摔下來。

「咱這就走著?」郭銓滿懷希冀地望向丁暉,他剛才一直不走,實際上是受了丁暉的影響,畢竟後者曾經當過一年多的范二的護衛營長,他對保命之術當然不會陌生。

丁暉卻搖搖頭,淡定地說道,「沮渠政德想來送死,誰也擋不住。」

安慰郭銓之後,丁暉當即對身後那幾十餘個黑衣護衛交代道,「沮渠政德是生是死,全看你們的表現了,相信你們不會令我失望的。」

丁暉身後這衣服與眾不同的十餘護衛,赫然是晉軍中最神秘的存在,——投彈手!

范二訓練出來的投彈手,一直是配合著象兵一起使用的,可大象畢竟不太適合寒冷,自從范二將邊境擴充到黃河以北時,便不適合帶著象兵出陣了。

大象的命運,肯定是要在洛陽馬上就要建立起來的動物園中養老的,投彈兵這種無論是臂力還是膽色都無比出色的存在,當然不能跟著大象去當飼養員,於是他們就被分派到了一些重要的城鎮中去駐守,比如說廣固、三山、洛陽、長安什麼的。

為安全起見,他們身上所攜帶的是有著無比嚴格的管制的,而且他們自成編製,不受命於任何當地的主官。

他們的身量並不算高,但陰冷的目光中露出淡淡的殺氣,卻足可殺人於無形。

如果沮渠政德注意到他們的話,或許不會輕易冒進。

「弓箭,準備!」

迎接沮渠政德的是一陣箭雨,但這僅僅只是開胃菜罷了,等他們沖近郭銓和丁暉擺出的戰陣時,迎面而來的竟然是幾十枚拳頭大小的鐵球……

「轟」「轟」「轟」……

沮渠政德剛躲過鐵球的攻擊時,隨後便聽到此起彼伏的爆炸聲在身邊響了起來。

此前沮渠政德不止一次地聽說過潼關大戰的傳說,但潼關和北涼離得還是有些遠了,可到了現在他終於身臨其境時,他還是忍不住一愣神,想要就此控制胯下的坐騎後退。

可惜沮渠政德的戰馬也嚇傻了,爆炸響過後便已人立而起,但深藏的十餘護衛手中的秘密武器並不只有一枚,他們扔出一輪後緊接著又對沮渠政德周圍來了第二輪和第三輪。

此起彼伏的爆炸聲,不但瞬間將沮渠政德連人帶馬炸成了碎片,更是把北涼軍這兩千餘精騎駭得心驚膽戰,他們理所當然地,不顧一切地了掉轉馬頭,向後疾馳而去。

沮渠政德此前在戰場上未嘗一敗,如今卻栽在了幾十枚小小的之下。

早在沮渠政德將傅弘之射落馬背時,部分晉軍便已四散奔逃,西秦軍和北涼軍則開始收割勝利的果實,可爆炸聲的香氣以及沮渠政德的死亡,卻又帶來了一個重大的轉折。

都是血肉之軀,誰敢面對這樣的大殺器?

乞伏熾磐聽到震天的爆炸聲響起時,頓時想起了有關潼關大戰的傳說,於是果斷命令鳴金收兵。

而在此時,傅弘之終於醒轉過來,他開始命令郭銓、沈林子等人開始對敵人進行追擊。

隨後,剩餘的還在堅持戰鬥的晉軍主力部隊,以及隨後投入了一萬多輔助兵,開始對西秦軍和北涼軍進行追殺,一口氣就往西殺出了二十里。

這一場大戰中,西秦軍和北涼軍可謂是損失慘重,這兩個國家的主力部隊已經被打掉了七七八八。

晉軍同樣損失慘重,不但是主帥傅弘之受嚴重的箭傷,更是將參戰的三萬正規軍打到了不足兩萬,在戰鬥中損失的人員竟然達到了罕見的八千人!另有兩三千人則在潰逃的路上始終了……

乞伏熾磐和沮渠政德的聯軍一方,沮渠政德直接被炸死,還有超過五萬的聯軍將士或死或傷,值得一提的是,乞伏熾磐留下來斷後的一萬士卒也在最後時刻投奔了晉軍。

因為沮渠政德的死亡,他所統領的北涼士卒也就理所當然依附於乞伏熾磐了。

儘管如此,乞伏熾磐離開戰場後的兵力也就萬餘人而已,算上留守營地的一萬人和一些輔助兵,他的號稱十萬大軍的隊伍現在也不過兩萬餘人而已。

回到營地之時,乞伏熾磐就對文武百官們說了一句很有大將風度的話,「孤不羞走!」

這話的意思是「我不會因為逃跑而害羞的」,典故出於當年曹孟德在赤壁兵敗後所言,因此很「大將」。

這話孫恩當年也曾說過,就是被范二和劉裕的聯軍在海鹽打敗的那一次。

面對目前的窘境,乞伏熾磐率領兩萬餘將士退回了西秦的國境,而為了徵收青黃不接之時的老百姓的糧食,西秦大軍開始變身為亂民,他不但對百姓橫徵暴斂,同樣開始向范二那樣逼迫西秦國的一些大戶無條件交出糧食。

乞伏熾磐所領的一萬餘將士的暴政並沒能持續多久,因為傅弘之在淺水原只休整了兩日之後,便親自率領大軍拔營,兵鋒直指西秦國國都,——金城。(這個國都的名稱貌似和新羅國都的名字一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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