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五洲震蕩風雷激 第424章 鄔堡

劉方猶豫了大半個晚上,頭上的髮絲都愁白了一半,直到天將亮時,終於忍不住狠狠地看著長安的方向道,「你要戰,那便戰吧!」

為了保護自己的家人和財產,選擇與沈林子作戰,劉方以為這是正義之戰,事實大概也是如此。

可怕的是,這世上的真理往往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劉方開始集結塢堡內的武裝力量,而長安城方向也有一股鋼鐵洪流滾滾而來,這些人正是范二軍中最強大的存在,——兩千重騎兵共四千餘匹戰馬,他們身後還有近千輔助兵。

從最強大的敵人下手,使用最鐵血的手腕將他們擊潰,余者就會因恐懼而潰敗,這是減少殺戮的最直接辦法。

這一次,范二選擇親自帶兵,他很想知道劉方憑什麼敢與自己作對。

范二帶著四千多騎由長安城西門氣勢洶洶而出,太陽暖暖地曬在他們的脊樑上,路邊的百姓紛紛避開,他們一路暢通無阻。

只是兩刻鐘,范二的大軍便已各就各位,沈林子也收攏了軍隊迎了上來。

因為戰亂的緣故,盜賊四起,各地豪強隨之結寨養丁,塢堡林立,劉方的塢堡只是其中之一,也是其中最大的一個。

范二站在劉氏塢堡之下,暗暗感嘆這塢堡的龐大。

如同小城一般的塢堡,城牆皆用整齊的石塊壘成,整個塢堡方圓兩里多,其中可以容納一兩萬人在裡面生活。

塢堡的前後各有一個大門,一根根從中一刨兩半的巨木釘在一起,組成了這兩個厚實的大木門,劉氏塢堡除了周圍沒有護城河,與一些小縣的城堡並沒有太大的區別。

因為用磚石砌成之故,它甚至比一般的小城堡都要兼顧。

面對這樣的小城,范二所帶的兩千重騎雖一路賺足了眼球,但用他們沖城的話顯然不是最佳選擇。

因為手雷的存在,范二運用這些重騎也不是不能沖城的,可要是在對方佔盡地勢之時硬沖,需要付出的代價就實在是太大了。

權衡之下,范二選擇了攻城,可惜他並沒有帶來火炮投石車等攻城器械,好在這一點也難不倒他。

到達鄔堡正前方時,范二首先給沈林子下達了命令,「帶著你的五百騎去堵住後門,不要放走一個敵人!」

沈林子答了一聲「諾」,當即領命而去,范二則又開始將兩千重騎重新編隊,其中一千人下馬脫鎧臨時變成了弓箭手,另外一千人分成兩個五百人隊護衛著大軍的兩翼。

輔助兵留在最後,近百突擊拿著手雷隨時準備衝到大門口炸城門。

隨著鼓聲想起,范二的大軍開始緩緩移動,劉氏塢堡上面早已站滿了守卒,可他們看到范二軍裝備精良、號令整齊之後,多半都嚇得不知所措了。

跟這樣的敵人作對,這不是死路一條嗎?

鼓聲一變,一小隊臨時變成的弓箭手,便已上前開始設定射擊諸元,而塢堡中的弓箭則開始稀稀拉拉地射了下來。

此時雙方尚未正式開戰,但此情此景下,再想說和亦是沒有半分可能了。

「弓箭手上前,壓制射擊!」隨著范二這一聲令下,弓箭手們開始步步緊逼,整整射出十輪弓箭才終於停下。

儘管劉氏塢堡一方佔據著地利上的優勢,可惜他們的弓箭射程並不如范二一方,原本他們以為對射不會輸於敵人的,但事實實在是太殘酷了。

范二一方的弓箭手僅僅是射完兩輪弓箭之後,塢堡上的守軍就再不敢露頭了,前者則好整以暇地邊走邊用手中的弩箭射擊,很快就將隊伍開到了堡牆之下。

十輪弓箭,總計一萬隻箭射入塢堡之中,范二的隊伍同樣前進了十丈有餘,此時塢堡上的守卒就更是不敢抬頭。

范二看著時機成熟,立即讓突擊手開始行動。

突擊手默默地沖近城門,揮舞著他們手中的刀斧,開始瘋狂地砍擊木門。

塢堡上旗幟亂搖,一陣慌亂過後,軍情才穩定下來,他們此時已經失去制高點的優勢,又面臨著城門被破的危險,實在是騎虎難下了。

范二舉起望遠鏡往前線觀察,發現突擊隊的行動很不順利,那巨大的半截原木很難砍伐,如果此時敵人能夠冒著生命危險,從城頭上傾倒熱油和推動滾木的話,突擊隊員的傷亡可就大了。

難道真的要破城嗎?

范二細細計算了一下,一個建好的城池可以省下多少人力物力,而此戰花費又是幾何?

「不能再浪費弓箭了,速戰速決才是最有利的辦法!」范二想到此,立即命令突擊隊員用先往城內扔一輪手雷,再嘗試著用炸藥包強行炸開城門。

封建社會修成都講究規矩,郡城不能比都城高,而縣城不能比郡城高,各方勢力要自行建成需要得到朝廷的允許和認可。

儘管劉方違反禮制建了自己的塢堡,但這個塢堡的規模也只能算是與小型縣城相當而已,也就是說這個塢堡的堡牆高度也就三丈出頭。

對於這樣的高度,身強體壯的突擊隊員們往裡扔手雷,不會有沒有任何壓力。

而隨著鼓聲的號令,近百突擊隊員們同時點燃了手雷,一起往劉氏塢堡之內扔去。

「轟隆隆」之聲此起彼伏地響了起來,同時大地也是一陣陣的震動。

城內的人剛才一直在躲避著范二一方弓箭的拋射,所以突擊隊員們扔出的手雷對他們直接傷害的倒沒有幾個,可火光和巨響就在他們身周,這樣的壓迫有幾人能夠承受得下來?

塢堡之內,近百個手雷的爆炸聲響過,隨之而來的便是守卒們四散奔逃的聲音。

堡牆上也開始亂起來,恐慌像瘟疫一樣傳播。

面對突如其來的震天巨響,許多人已經放棄了反抗,絕望地在塢堡內跑來跑去,拚命尋找生路。他們已不顧漫天的弓箭,開始翻城而出,堡牆上越來越多的人扔下了兵器,義無反顧地涌身跳下堡牆。

幸運的人沒有大的損傷,爬起來迅速消失在原野上,運氣差的則摔斷了腿腳,兀自躺在牆下哀號。

「開始炸門!」隨著范二的這一聲命令,突擊隊員們開始安放炸藥包,這些炸藥包完全就是為了破門而生的。

輔助兵小頭領看著四處逃竄的家丁,有些鬱悶地問范二道,「主公,我們是否需要將他們全部抓回?」

范二看著不斷從堡牆上跳下,隨後就消失在視野中的家丁,心中也是隱隱作痛。

這些人本來應該是俘虜,是目前最需要的勞動力啊,可惜了。

問題是,這些人拼了老命從城牆上跳下來四散奔逃的,如果自己派人去追,自己一方說不定被這些亡命之徒所傷,那樣就太不划算了……

再者說了,如果堵住他們不讓他們出逃,堡牆上的守卒看到沒有活路就會拚死戰鬥。

這樣一來,自己待會遇到的阻力就太大了,讓重騎兵們損失在這裡,也是得不償失啊。

「算了,讓他們跑罷,逃不了多少的。」范二搖搖頭,又舉起望遠鏡開始看向城門口。

另一面,劉方在聽到震天的巨響,如今也算是真正意識到了晉軍的強大,既做了「細軟跑」的準備,又做好了投降的打算。

問題是,劉方此刻還有選擇投降的可能嗎?

即便范二暫時接納了他,難道就不會秋後算賬?

至於「細軟跑」,特么的後門怎麼也堵得這麼瓷實!

劉方正不知所措時,忽然又聽到了一聲比剛才還更加震撼的巨響,他此時就算再傻,也已猜到范二是要強行破門了。

「轟隆隆」……

塢堡的大門沒有倒下,可城門洞卻塌陷了下來,這都是讓炸藥包給毀滅的!

「所有輔兵開始清理道路,重騎兵準備衝鋒!」隨著范二的命令,弓箭手們掩護著輔助兵用鐵楸和雙手搬開了爆炸後的堡門廢墟,而後重騎開始著裝,很快就已撲入城中。

城破之後,隨著重騎之後進城的便是輔助兵。

而後范二再次下令,「弓兵登上寨牆,接管防守。」

范二入堡時,堡內的叛亂基本上已平復下來,這一戰劉氏塢堡內死傷不足五百,但投降的俘虜卻有三千之眾,包括劉方。

劉方明知范二不能容他,面對范二時倒也硬氣。

范二原本就帶著「殺雞儆猴」以及「打土豪分土地」的目的而來,所以對劉方也沒有任何仁慈,便旁敲側擊得以他的家人作威脅,讓他自己抹了脖子。

劉方一死,塢堡內的財產也就任憑范二來分配了。

范二倒沒有做得太絕,只把劉方名下的土地和大部分糧食充了公,對他的錢財和家人倒沒有任何為難的地方。

劉方儲存在塢堡內的糧食,足足一萬石,這些糧食可供十萬士卒吃個十天半月的了,這對范二而言當然是意外的收穫。

帶著滿滿的收穫和意外,當日午時,范二率領著大軍浩浩蕩蕩地回到了長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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