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五洲震蕩風雷激 第418章 姚贊潛逃

沉默了好一會,姚紹才發現眼前還有兩個斥候沒有報告,於是冷臉問道,「你們兩個又有什麼不好的?還不報來!」

其中之一立即答道,「敵方還有一隊兩千左右的游騎在三個城門間來回巡邏。」

姚紹點點頭,這顯然是敵人的馳援部隊。

定城的城門太小,一下子出不去太多人,有這支兩千左右的騎兵巡邏,己方的部隊顯然無法從被圍的三個城門衝殺出去了。

另一個斥候看著姚紹面向自己,報告道,「還有一股敵人在華山附近砍伐樹木,似乎是在製作攻城器械。」

還製造攻城器械?他們有火炮還不夠?難道是沒炮彈了?

說起攻城器械,姚紹當然也理所當然地想到了晉軍的投石車,這玩意也是晉軍中除了火炮之外最強的攻城器械了。

在古代,投石車一般是用來守城的。

可自從范二的首戰,也就是在長江中的三八洲中使用投石車對桓玄軍的戰船攻擊之後,投石車也就成了兩軍交戰中的壓軸武器,同時也是攻城戰中必備的武器。

近幾年間,使用投石車攻城的戰術,甚至都傳到了高句麗。

斥候的口中並沒有具體到是何種攻城器械,但無論姚紹還是姚贊,又或是還是屋外的護衛和斥候,心中都同時想起了三個字——投石車。

要是晉軍將投石車大規模地投入到攻擊定城的戰鬥中,定城中的將士們除了西逃之外,大概想不出第二條出路。

「你們先下去吧!」姚紹揮揮手,讓幾個斥候都退了下去,他則返回了帳中。

按照正常的邏輯思維,下一步要做的就是該召集將士們,給他們鼓勁便商量該如何抵禦晉國大軍了。

姚贊大步追隨著姚紹進入帳中,突然慷慨激昂地請戰道,「大都督,這樣的情況下,咱們顯然是不能被動挨打了。所以末將請求,今晚天黑後便帶五千將士從西門出城,繞到北門去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用五千軍偷襲晉軍在北門外布置的一萬軍,這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姚紹只是沒想到姚贊怎麼變得如此積極了,但他除了答應他之外,似乎並沒什麼好說的。

畢竟姚贊也才新敗,他需要一場勝利來挽回自信!

看著姚贊掀起帳子而去,姚紹的參軍痛心疾首地責問道,「主公!難道您看不出他這是要走為上嗎?」

姚紹點點頭,無所謂地笑道,「定城是守不住了,咱們也是要撤離的……」

他的參軍看著主公不急不慢的樣子,有些不認識他似的,「主公放他走,咱們怎麼辦!有他們在的話,還能與晉軍死命一搏,可您……」

「你可知圍三闕一的精髓?」姚紹看著滿臉激動的參軍,打斷他的話,又循循善誘地問道。

「為了動搖我軍的軍心?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們顯然成功了。」姚紹的參軍嘆了口氣,他話中暗指的顯然是姚贊的離去。

姚紹卻搖搖頭,篤定地說道,「圍三闕一真正的殺招其實在缺的地方,如果城中的人從那個地方逃竄,甚至丟掉了輜重,這時候反而更虛弱,因而更容易被伏擊、消滅……」

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姚紹的參軍頓時恍然大悟,「主公是想讓要讓姚贊做替死鬼?」

姚紹陶醉地笑了起來,不置可否。

他的運籌於帷幄之中,決勝於千里之外的樣子,頓時又引起了這參軍的一陣盲目崇拜。

一如姚紹所料,定城城西門外道路旁的山林中,范二還真的埋下了伏兵守株待兔,目的正是要攔截逃出來定城的後秦軍。

這支伏兵由兩部分組成,一支是由毛德祖率領的一千重騎和三千弓箭手,另一支則是由傅弘之率領,其組成部分同樣是一千重騎和三千弓箭手。

當姚贊帶著五千將士抹黑走出定城南門時,晉軍在華山腳下趕製出來的二百輛投石車,正好也抹黑運了過來。

毛德祖和傅弘之正為是否馬上採取行動而小聲議論時,王鎮惡卻在幾百護衛的拱衛下走了過來。

毛德祖趕忙上前報告,「大將軍,他們果然出來了!」

王鎮惡點點頭,漫不經心地問道,「已經摸清了底細了嗎?是不是姚紹的主力?」

傅弘之茫然起來,不解地問道,「這個……有何區別嗎?」

「當然。姚紹聰明若斯,怎會看不清咱們的戰術?他一旦識破了咱們的計策,你覺得他會怎麼辦?」王鎮惡點點頭,循循善誘道。

「您是說,姚紹雖知咱們用計,但也只有棄城一途?現在出來的後秦將士,只是他的棄子?若是咱們咱們一旦與他們膠著時,很可能會遭到姚紹的反戈一擊?」傅弘之顯然不是笨蛋,略略一想,便明白了其中道理。

毛德祖想著姚紹如此老謀深算時,竟不由得嚇出一身冷汗來,隨即又急聲吩咐身邊的親衛,讓前方的偵察兵儘快探明敵人到底是什麼人。

王鎮惡看著那些偵察兵離開,毛德祖和傅弘之今晚在此設伏,顯然不是為了伏擊姚紹的棄子,當然也不是為了默默地歡送他們的離去。

他們真正的目的,是為了考驗姚紹的耐心。

姚紹今晚要是按捺不住跟著棄子出城,毛德祖和傅弘之的大軍就會從他們的身後掩殺而至;如果姚紹閉城不出,那結果就是被關門打狗……

姚紹這支秦軍主力的命運,早在范二率領大軍追到定城,又布下圍三闕一之計,並在此布下伏兵時,便已經確定了。

或許現在的姚紹還有一條路可以選擇,那就是支起白旗向范二投降。

可真正的交鋒尚未開始,他又如何甘心就此鎩羽?

王鎮惡正要說話時,毛德祖派出的偵察兵已經敏捷而迅速地返身回來。

毛德祖經過王鎮惡的提醒,其實已猜知了結果,卻還是趕忙問道,「什麼情況?」

偵察兵當即簡單扼要地回答起來,「這些人馬是姚贊所領,應該是秦軍中的輔兵,據初步估計,到目前為止已有兩千人出了城,後面還在源源不斷地往外走!」

毛德祖對他揮了揮手,吩咐道,「再探!」

偵察兵躬身而去。

同一時刻,定城內的一個斥候隊長也在快速奔向了姚紹的大帳。

姚紹看著斥候隊長急速奔來,忙問道,「西門外什麼情況?」

「東平公所領的五千將士已是大半出城,直接往西去了……」雖然感覺這個情報很蹊蹺,斥候隊長還是如實說了出來。

「他們沒遇到伏擊?」姚紹對這個問題顯然早就有了答案,因為定城原本就不大,若是姚贊所領的將士與晉軍發生衝突,他豈能聽不到?

「沒有。」斥候隊長搖了搖頭,很肯定地說道。

「知道了。你多派些人,到西門外的道路兩旁的山林中搜查,看看有些什麼古怪……」晉軍的伏兵早在姚紹的意料之中,但他怎麼都想不到,他們竟沒有對逃離定城的姚贊所部視而不見。

他們這是要放長線釣大魚嗎?

姚紹閃過這個念頭之後,便對那斥候隊長揮了揮手。

斥候隊長躬身而退,一邊的參軍卻滿臉狐疑起來,不解地問道,「難道範逸之只知圍城,而不知殺缺嗎?」

姚紹無奈地搖搖頭,「到底有沒有伏兵,一會等斥候送信回來,也就一清二楚了!但我有理由相信,他們中一定是有能人的,要不咱們就不會連敗幾仗,甚至連潼關都丟掉了。他們之所以沒有衝擊姚贊所部,大概也是看到了咱們目前的窘境。」

看著姚紹滿臉沉痛的樣子,參軍不由得一陣心痛,幽怨地說道,「想不到姚贊這麼狡猾,主公您不追究他上次去蒲板作戰不利也就罷了,想不到他竟然還想著逃回長安,想想還真應了那句話,『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今日如何!當初如何!」聽屬下參軍說得如此悲觀,姚紹當即呵斥起來,「咱們現在該擔心的是如何趕回長安,而不是在此傷春悲秋。」

「主公說的是,要不咱們也虛張聲勢一番,而後偷偷撤離?」參軍馬上認起錯來,又小心地問道。

「用不用虛張聲勢,等到情報再說!」姚紹點點頭,又滿懷希望地說道。

姚紹的滿懷希望,註定會以失望而收場,因為那些出去探查的斥候就沒一個回來的。

姚紹與屬下的參軍、記事等人,等了足足小半個時辰,也沒見一個斥候回來,不用繼續等下去,他便已猜到了結果。

斥候們之所以沒有回來,可能是做了逃兵藉機遁走了,還有一個可能就是被敵人的斥候反殺了;第一種原因說明己方的士氣已經低落到了再不能戰的程度,第二種結果則表明西門外此刻伏下的敵軍,勢必要把自己圍殺在此了。

無論哪一種原因,都刺激著姚紹長痛不如短痛。

想要離開福寧城,只在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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