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五洲震蕩風雷激 第391章 後秦的援軍

九月初七,在廣固城被包圍整整一個月之後,慕容超的使者終於拿著降書走入了晉軍的大營。

在降書中,慕容超請求范二就此罷兵。

作為求和條件,他則願意將大峴山以南的領土,全部割讓給大晉,另外再送上戰馬千匹,並對晉稱臣。

范二對這一戰早已勝券在握,他原本就是為滅南燕而來,怎麼可能貪圖這樣的小便宜?更何況如今南燕國的其餘地盤早就改換了旗幟?

對於慕容超提出的條件,他不置可否,但依舊不停地督造攻城武器的動作,似乎已出賣了不破城絕不回頭的信念。

慕容超對范二的反應,顯然是有心理準備的,畢竟現在南燕就剩下方圓三里的一個廣固城了,還有什麼資格與晉國講條件?

非說還有什麼可以讓他支撐下來的理由,或許也只有韓范了,只要韓范還沒有出現,就有可能帶回來秦國的援軍。

此時,韓范已經離開了長安城,到達了洛陽。

關於韓范此行的結果,慕容鎮與慕容惠算是各自猜對了一半。

慕容惠猜對的一半是,姚興確實有心救援燕國,他也確實派兵了,特命衛將軍姚強率步騎共一萬人隨韓范前往救燕。

不過,面對氣勢如虹的將近十萬的晉國大軍,這點救兵無異於杯水車薪而已,以這支軍隊前往救燕,其結果大概也只有一個,——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姚強在洛陽匯合姚崇之後,便很有自知之明地不再前進了,但他們還是派出了前往廣固的信使。

姚興之所以只派出一萬援兵,原因正好是慕容鎮猜對的另一半,——秦國如今確實已經是自顧不瑕了。

去年十月,後秦和北魏之間的柴壁之戰結束之後,作為戰敗國的後秦國主動要求與北魏拓跋氏簽署了停戰協定。為表示誠意,後秦不但送還給拓跋珪當初向自己女兒求婚的千匹良馬,還另外奉送了一千匹作為謝禮。

劉勃勃的家族和拓跋鮮卑是百年世仇,姚興與北魏交好,這就給了他一個造反的好借口。——儘管他以此為借口造反,但終其一生,他從未進攻過所謂的世仇北魏,而是將大部分時間和精力,都用在對付他的大恩人後秦上。

在此之前,後秦國為了集中力量對付北魏,已經秘密與柔然也結成了同盟。

柔然可汗社侖向後秦獻馬八千匹,馬隊至大城時,卻被劉勃勃劫奪。

劉勃勃劫了戰馬,遂召集三萬三萬部眾,以去高平狩獵為名,突襲了自己的老丈人沒弈干,殺沒弈干而兼并其眾。

隨後,劉勃勃以匈奴乃夏後氏之苗裔,自稱大夏天王、大單于,並大赦境內,改元升龍,設置百官,大封自己的兄弟。

劉勃勃一建國,就把矛頭指向了曾給自己提供過保護的鮮卑薛乾等三個部落,收服其部眾萬餘人。接著,劉勃勃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進攻後秦三城以北的幾個邊境要塞,斬殺秦將楊丕、姚石生。

劉勃勃旗開得勝,有部將建議道,「陛下將欲經營宇內,南取長安,宜先固根本,使人心有所憑系,然後大業可成。高平險固,山川沃饒,可以都也。」

他們的言下之意,便是希望劉勃勃早日確定都城,因為高平山川險固、土地肥沃,據此可以鞏固根基、收系人心,進而經營關中地區。

這個建議雖是老生常談,但總還算得上是建設性意見。

古今割據立國者,必先立國都,名正言順,然後據此,南征北戰,東擴西展。

劉勃勃卻搖了搖頭,詭秘地笑道,「吾大業草創,眾旅未多,姚興亦一時之雄,關中未可圖也。且其諸鎮用命,我若專固一城,彼必并力於我,眾非其敵,亡可立待。吾以雲騎風馳,出其不意,救前則擊其後,救後則擊其前,使彼疲於奔命,我則游食自若,不及十年,嶺北、河東盡我有也。待姚興死後,徐取長安。姚泓凡弱小兒,擒之方略,已在吾計中矣。昔軒轅氏亦遷居無常二十餘年,豈獨我乎!」

劉勃勃將游擊戰和運動戰,都上升到了戰略的高度,是典型的戰略上的持久戰,戰術上的速決戰;這種以速度的優勢來打擊敵人的戰術,是中國本土所沒有的。

在敵強我弱的情況下,以游擊戰為主,以少勝多,消滅敵人有生力量。通過長久的破襲,由量變達到質變,最後取得戰爭主動權,抓住機遇,達到戰略目標。

可以說,劉勃勃是游擊戰爭的先行者。

戰略方針既定,劉勃勃就帶領諸將對後秦開展了持久的游擊戰,在先進的戰略戰術思想指導下,他的戰果亦是相當卓著。

沒多久,後秦國嶺北各城就連大白天都不敢開城門了,姚興這才後悔,當初沒聽弟弟姚邕的話;但他醒悟得太晚了,後秦此時已無力對抗胡夏騎兵的襲擊,只好採取關門閉戶這種消極防禦戰術。

劉勃勃用兵於秦,也不敢樹敵太多,於是向西邊的南涼禿髮傉檀請求和親。

禿髮傉檀不想做第二個沒弈干,所以拒絕了他。

劉勃勃大怒,出動兩萬胡騎襲擊禿髮傉檀,兩軍戰於枝陽;禿髮傉檀大敗,被殺傷萬餘人。

劉勃勃虜獲二萬七千人口、牛馬羊數十萬而還,禿髮傉檀率眾追擊,劉勃勃命軍士在陽武穀穀底鑿開冰凌,埋戰車以堵塞道路,並陽武谷兩側設伏。

禿髮傉檀大軍進至陽武谷,劉勃勃勒兵出擊,追擊禿髮傉檀八十餘里,殺傷涼軍一萬餘人,南涼的名臣勇將死者十之六七,就連禿髮傉檀也差點被追上活捉。

劉勃勃命把戰場上的屍體堆積起來掩埋在一起,名之曰骷髏台。

胡夏擊敗南涼之後,又掉過頭來進攻後秦,後秦軍損失三萬餘人,實力進一步被削弱,基本已經喪失了對涼州諸附庸國的控制。

不久,後秦國的苑川守將、乞伏乾歸的兒子乞伏熾磐叛變,擁立乞伏乾歸復國,重建西秦。

胡夏踩著後秦和南涼軍民的屍骨變的強大起來,而在西秦復國之後,曾是涼州地區最強大國家的後秦更是衰弱到了極點。

為了節省點體力,姚興就想方設法利用自己僅存的威望,挑唆其他國家互相爭鬥。

南涼禿髮傉檀接到了姚興的聖旨後,就興沖沖地進攻北涼沮渠蒙遜,結果三戰皆敗,被北涼趕出了姑臧,等候一旁的西秦卻撿了個漏。

西秦王乞伏乾歸被一場未遂政變所殺,敢冒險的乞伏熾磐繼位,趁禿髮傉檀帶兵走在半路上的時候,出兵接管了南涼的地盤,南涼就此滅亡。

八月,劉勃勃再率兩萬騎兵攻後秦,掠取了平涼一帶雜居的胡人七千餘戶,將大軍開進到依力川屯聚。

比起劉勃勃帶來的直接威脅,范逸之伐燕畢竟只是讓後秦受到了間接威脅。

事有輕重緩急,姚興如今最操心的,還是如何面對劉勃勃步步緊逼,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實在是分不出太多的力量來救援南燕了。

可後燕國畢竟是自己的小弟,如果此時不救燕國的話,與他有盟約的柔然、西蜀、後仇池等國就會相繼離去。

後秦國屯兵一萬於洛陽,只能是虛張聲勢而已,他們的信使卻很快見到了范二,希望用虛張聲勢來阻止晉軍滅燕。

姚興的親筆信上如此寫道,「慕容氏是我國友好鄰邦,你們怎能將她欺負得這麼慘呢?我們已經調集了鐵騎十萬進駐洛陽,若你再不罷兵,我大秦就顧不得秦晉兩國之好,揮軍直入了!」

范二自是從信中看出了玄機,啞然失笑,「裝什麼大尾巴狼啊?我現在不去侵略你後秦,算是給你面子了!」

後秦使者看著范二臉上淡淡的笑意,頓時不知所措起來,卻聽他說道,「你回去告訴姚興,我本來打算滅燕後休兵三年再去找他晦氣的!既然他現在就活得不耐煩了,那我也很希望早日能見到他,讓他趕緊帶兵前來吧!」

聽了范二說出的狠話,後秦使者急急忙忙地趕回了洛陽。

在洛陽會合的姚強和姚崇,兩人的兵力共有一萬五千人馬,這點人對付范二在後燕國的九萬大軍顯然是以卵擊石;可要是換一個思路,用這些兵力進攻南陽,以「圍魏救趙」的姿態解救廣固呢?

當然,再次出兵南陽顯然是要先給後秦國主姚興報備的。

姚興正親自率軍攻打劉勃勃,待軍至貳城時,便派遣部將姚詳督運糧草,哪想到,劉勃勃卻在此時突然殺了出來。

姚興大驚失色,原本想著輕車簡從地逃到姚詳軍中躲避的,卻被部下勸阻,於是振作精神與劉勃勃接戰,結果胡夏大敗秦軍,活捉秦將姚榆生。

要不是秦將姚文崇拚死保護姚興,後者怕是就此戰死沙場了。

劉勃勃避開姚文崇的鋒芒,掉頭攻佔後秦敕奇堡、黃石固、我羅城,遷七千餘戶於大城,以丞相右地代為幽州牧,鎮守於此。

姚興敗回長安之後,緊急下令將姚強那一萬軍隊調回了關中。

至此,後秦對南燕的所有營救行動全部終止,韓范看著西歸的秦軍,只得仰天長嘆,「真是天要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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