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五洲震蕩風雷激 第386章 輕騎沖陣

八月初四,秋高氣爽。

范二和慕容超似乎都遺忘了昨晚曾經發生過的偷襲和反偷襲,卻偏偏記住了今天的決一死戰。

辰時才過,雙方便在的臨朐城南門之外的大平原上擺開了陣勢,晉軍的九萬大軍盡數登場。

南燕國一方,則由慕容超率領兩萬餘人坐鎮臨朐城,公孫五樓、賀賴盧與段暉各領兩萬大軍與晉軍針鋒相對,雙方的距離不過三里而已。

臨朐城外的南燕軍既能清晰地聽見對面的鼓聲,亦可清楚地瞧見對面敵軍打著的旗號。

從地利來說,南燕軍佔據上風。

慕容超此時正站在臨朐城南門城樓上,冷冷地注視看著平原上敵人的一舉一動,準備以逸待勞,等他們沖近。

「起鼓,準備前進!」

隨著范二的這一聲命令,戰鼓聲換成了進攻的節奏,開始變得急促起來,由九萬組成的步兵方針開始好整以暇地緩緩前進。

這個步兵方陣中,站在最前排的是陌刀營的將士。

這些人的數量在兩千人左右,他們穿著晉國最精良的板甲,手中緊握的是長達一丈有餘、重約三十六斤的陌刀。

陌刀營將士無論是從裝備、武器還是從氣質上,都毫無疑問是晉國戰鬥力的最高水平,范二曾經帶領他們擊敗桓玄,同樣也帶領他們擊敗孫恩。

如今,陌刀營將士的數量由最初的兩百人變成了三千人,范二此次帶來的陌刀將士足足有兩千四百人。

除了四百最精銳的將士擔任范二等人的貼身護衛外,剩下的人都站在了對敵的第一線。

方陣的左側,則是由孫無終率領的北府軍盾兵組成,這支盾兵的戰鬥力雖與陌刀營小有差距,但其防禦能力同樣不容小覷。

如果南燕國的騎兵選擇衝擊盾兵的話,同樣討不了好。

晉軍方陣的右側,則由兩千輛廂車組成,這些車子原本是用來運送糧草、鎧甲等物的,現在卻被范二利用了起來,運用它們布成了阻止南燕國騎兵的障礙。

范二現在擺出的這個陣勢,就如同一個鐵桶陣一般。

南燕國騎兵非要找出什麼弱點的話,或許只能繞道它們的隊尾,從後面攻擊了……

看著晉軍有條不紊地步步進逼,慕容超似乎也感受到了形勢的嚴峻,他有些凄涼地轉過了頭,看了看站在身後的士卒。

在晉軍的威壓下,這些老兵尚且臉色變幻不定,他們的臉上此刻表現出的更多是惶恐,而城下的一些新兵竟然有的開始雙腳打顫了。

好在公孫五樓、賀賴盧和段暉等將領無動於衷,他們只是冷冷地望向前方。

慕容超拔出佩劍,高舉起來大喝道,「將士們!臨朐城已經是咱們的最後一道防線了,臨朐城一旦被迫,咱們的都城也就危險了!對面的南蠻一旦破了臨朐、一旦殺入京城,他們就會燒殺劫掠,無所不為!你們的親人都在城中,你們願意讓他們死在南蠻的屠刀下嗎?你們願意讓他們奪走咱們的財產嗎?你們願意任由自己的妻女被他們凌辱嗎?!」

「不願意!」有人在陣中高聲回話,隨後,成千上萬的將士齊聲應和,聲音響徹天地。

「既然不願意,那就拿拿起你們的刀槍,死戰到底!」

「死戰!死戰!」

南燕國將士紛紛舉起手中武器,大聲響應著慕容超的鼓動。

似乎也只有如此忘情的呼喊,方能暫且放下心中的恐懼,方能坦然面對馬上就要到來的廝殺。

「中軍前鋒,出!」隨著慕容超的呼喊,南燕國的戰鼓也終於響了起來,傳令兵同時向前方發出了信號。

在鼓聲的催動下,一萬輕騎兵迅速沖向了晉軍的方陣。

與范二擺出的單一方陣不同的是,慕容超擺出的陣勢是由四軍組成的混合方陣。

賀賴盧帥三千盾兵和八千弓手負責右翼,左翼的軍隊則是段暉率領的六千輕騎兵和兩千重騎,後軍為依託臨朐城的慕容超坐鎮,其人數以輔兵為主,將士也有一萬餘人。

燕國的中軍則由公孫五樓統領,中軍又包括兩萬餘燕國精銳步卒以及四千輕騎兵,此外還有近萬輔助兵。

在戰略部署中,慕容超採取了厚左薄右的戰略,將這次戰役的主攻方向放在了左側,在那裡堆積了王牌部隊——兩千重騎。

南燕國的中軍和後軍人數雖眾,但這些人絕大部分都屬於新兵,參加南燕軍一年以上的就算是老兵了,中軍和後軍的戰鬥力加起來也沒法跟兩千重騎相比。

慕容超將老弱殘兵放在本陣,表面看顯得聲勢驚人,但也僅僅如此而已。

他之所以這麼做,無非是想把范二的注意力吸引到中路來,為左翼的強攻做準備罷了。

理所當然,要想吸引地方的炮火,虛張聲勢是必須的,所以慕容超一開始就派出了華麗麗的輕騎兵。

南燕國共有一萬二千騎兵,其中有兩千重騎,這支部隊中包括兩千個士卒以及五千多匹戰馬,重騎兵的戰馬平均數差不多達到每人三匹馬。

他們的輔兵數量,也達到了三千人!

重騎兵的戰鬥力是毋庸置疑的,但訓練他們也是需要相當代價的,訓練處這支重騎兵耗費的戰馬至少在兩萬之數,而南燕國是不產戰馬的!

據慕容鍾所作的檄文聲稱,慕容德入齊地時,有騎兵十二萬。不過,誇大其詞、無中生有向來是檄文的常用修辭手法,這個數字的可信度與某個年代的畝產萬斤糧差不多,只具備宣傳價值。

之前後燕主慕容寶與北魏拓跋珪在柏肆決戰時,用盡九牛二虎之力,也只湊起騎兵三萬七千,各方面客觀條件都不如慕容寶的慕容德哪能變出十二萬騎兵。

實際上,慕容德帶到廣固的全部人手加上家屬都沒有十二萬,他帶來的騎兵也就兩萬多而已。幾年時間過去,南燕國還保留著將近一萬五千的戰馬數目,可以堪稱奇蹟了。

南燕國雖有將近三百萬人口,可地域狹窄,要維持著這一萬多匹馬的糧草,壓力也是不小的。

養兵千日,如今終於到了用兵的時候。

若是騎兵們無法發揮對應的戰鬥力,那就實在讓人無話可說了。

當然,因為昨晚偷襲失敗的緣故,如今這支重騎兵少了近百人,這也是意外之外了。

至於剩下的騎兵,就都是輕騎兵了,輕騎兵又稱遊騎兵,他們身穿皮甲,戰馬的甲具也都以輕便的皮甲為主,防禦能力與重騎兵相比是大打折扣的。

非要說遊騎兵有什麼優勢的話,或許也只有機動性這唯一的選項了。

南燕國中軍前鋒的雖僅有四千騎,而且都是沒有什麼防護的,但這麼多戰馬一起在平原上疾馳衝鋒,聲勢也是驚人的。

慕容超站在高處,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的先鋒部隊,以最大的速度向對面晉軍的陣地衝殺過去,對這場戰役的前期沒有任何擔心的地方。

南燕國的部隊對晉軍向來都是以一敵十的,慕容超如今對上范二,又難免不把自己的位置擺回了正義的一方,這大概也是由渴望勝利而生出的扭曲想法罷?

騎兵們在衝鋒時是不會高聲喊叫的,他們大多伏在馬背上,躲避著迎面撲來的疾風。

然而,慕容超卻隱隱聽到了本方兒郎在馬背上的喊殺聲。

四千的輕騎已衝到晉軍的中軍陣前,他們所要面對的是由冉小賤率領的晉國最精銳的陌刀營將士,這些人中無一不是高大健壯膽色過人之輩。

面對敵騎的沖陣,他們的臉上沒有絲毫懼色,只是緊緊地握著手中的陌刀,直視前方。

軍中的隊正則將目光投在一側的軍旗上,一旦上面發布命令,軍旗就會展示旗語。

敵騎席捲而來,大地都在顫抖。

在這樣的情況下,通過戰鼓聲傳達的鼓令已不那麼可靠了,他們暫且只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準備戰鬥!」小隊長們瞧了一眼旗語後,扭過頭,大聲吶喊起來。

命令之下,晉軍中處於最前線的陌刀將士將手中的長刀斜斜向上,豎立在地上。

這些陌刀都有一丈來長,從刀刃到刀柄全為精鋼所制,兩千把陌刀豎立於地,就像一片閃著寒光的森林,向前方疾奔而來的敵騎傳達一種信息。

只要是撞上來的,任你再勇猛,也將死無葬身之地!

「弓箭手,準備!」

隨著小隊長們的號令,弓箭手從後排魚貫而出。

他們從箭壺中抽出鵰翎箭,默默地搭在弓弦上,然後整齊劃一地扯開弓弦,讓箭頭斜斜向上,蓄勢待發。

南燕國中軍前鋒的領軍陸風雖有萬夫不當之勇,卻不是一個莽夫,他率領四千輕騎以千均之勢而來,其本質也不過是試探性攻擊而已。

如今親眼見到晉軍內戰陣的變化,陸風已是大吃一驚,再也顧不得迎面而來的疾風,頓時大喝道,「轉向!」

下達了命令之後,陸風熟練地止住了前沖之勢,猛地勒住馬頭,迫使戰馬迅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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