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四海翻騰雲水怒 第363章 柴壁之戰

就在范二在荊州、江州和雍州大力推廣教育事業時,西蜀王國在益州和梁州實現了統一,由於擔心受到荊州方面攻擊之故,譙縱徹底倒向了後秦,並向後秦國主姚興稱臣。

能夠多收一個小弟,姚興自然是喜出望外,可惜洛陽方面傳來的戰報並不盡如人意。

在近幾個月以來,沈林子和周如海以陌刀隊和騎兵隊互為配合,連續打出了好幾次漂亮的伏擊戰。

黎民軍的戰馬越打越多,姚崇和楊佛嵩的軍事力量卻是越來越薄弱;除了這一個消息之外,後秦和北魏在近半年內還爆發了著名的柴壁之戰。

柴壁之戰的導火索,是因為拓跋珪的求親。

拓跋珪在遷都平城之後,開始確立皇后的人選,而在此之前他有了一任夫人劉夫人,——劉氏是匈奴獨孤部劉眷之女、劉羅辰的妹妹。當初,拓跋珪為了拉攏獨孤部的牧民分裂劉顯的勢力而娶劉氏,對她非常寵愛,並生有一女一子。

直到攻破燕都中山時,拓跋珪在王宮又得到了沒有跑掉的慕容寶庶出幼女慕容季子,並大、小段夫人。

按理說,拓跋珪是應該直接立劉夫人為後的。

但有一個人卻不希望見到這個結果,這個人就是拓跋珪的拓跋儀。

拓跋儀從小就跟著拓跋珪走南闖北,平定諸部,南征北戰,多有戰功,被封為衛王;他膂力過人,能拉十石硬弓,與陳留王拓跋虔齊名,時稱「衛王弓,桓王槊。」

在拓跋氏早期,父子相承製並未代替兄終弟及制。

拓跋儀具有皇位繼承權,更因為他與拓跋珪患難與共,深為後者所倚重。

他既建有殊勛,又為內外所推重,甚至有大臣在下面私議,「一旦宮車晏駕,吾止避衛公,除此誰在吾前?」

處在這樣的地位上,這樣的情況下,拓跋儀自是對皇位抱有非分之想的,當他窺透了拓跋珪欲將劉夫人之子拓跋嗣立為儲君後,便有了別樣的心思。

一旦拓跋珪駕崩,第一順位繼承人肯定是劉夫人之子拓跋嗣無疑,可要是拓跋嗣不是太子的話,拓跋儀就同樣享有第一繼承權。

單是這個原因,拓跋儀便不希望劉夫人當這個皇后。

他不希望劉夫人成為皇后、拓跋嗣成為嫡子,同時也不願意拓跋珪其他有子的妃嬪登上後位,惟有奏請立無子的慕容季子了。

北魏國當時剛剛平定河北,在這場持續一年多的戰役中,傷亡是無比慘重的,所以在短時間內根本無法繼續進攻後燕和南燕。

這樣一來,與慕容氏聯姻也就成了緩和北魏與後燕、西燕三國間的矛盾的最佳法門,而此時北魏也需要休養生息。

河北的漢族豪強,大部分都生活在後燕國的統治之下,自是樂意看到慕容氏被立為皇后。

於是,拓跋儀的提議看似平淡無奇,卻造成了全國的轟動。

拓跋珪對這樣的提議顯然是極為鬱悶的,他雖是萬般無奈,卻也無法拒絕,只得援引草原民族的風俗,——「鑄造金人」。

鑄金人是魏晉以來少數,民族中流行的一種用來占卜吉凶的方法。

手鑄金人測吉凶決非始自拓跋部,《晉書》曾記載,武悼天王冉閔曾派遣常煒出使燕國,慕容俊問他,「聽說冉閔鑄金人為己像,壞而不成,何得言有天命?」

這也意味著,鑄像問天的方式早在冉魏時代便已開始流傳了。

鑄像的最早記載源自佛教,傳說優填王曾為佛陀立聖像,在西漢霍去病出隴西討伐匈奴時曾獲休屠王的祭天金人。

為兒子登上帝位處心積慮的劉夫人,心浮氣躁卻沒有好運氣,結果鑄像失敗了。

慕容季子的身世卻是不如人意,她的父親慕容寶逃往遼東時,將她拋棄在孤城;國破家亡後,她憑藉姿色得到了拓跋珪的寵幸。

宮廷鬥爭把她推到刀尖上,皇后的桂冠對她來說,僅僅是個虛無縹緲的迷夢罷了。

她心如止水,所鑄金像光彩照人,上天將慈愛賦給了她。

在萬眾歡呼中,慕容季子成了北魏皇朝第一任皇后。

上天的垂青卻挽救不了她凄涼的命運,她得到後位沒幾年就在憂鬱中死去了。

而在此之前,拓跋儀仗恃功勞寵信,與宜都公穆崇陰謀發動宮變。

穆崇之子穆遂留在埋伏的武士中,拓跋珪有事徵召他,他卻以為是事情敗露,遂將他們的宮變陰謀一舉托出。

拓跋珪大吃一驚,絲毫不動聲色。

拓拓跋珪接受博士公孫表上的《韓非子》一書,打算從此效法秦始皇「以法治國」。

《韓非子》與西方馬基雅維里的《君主論》一樣,教育君主以法駕馭臣民,大將李栗成為他刀下第一個犧牲品。

李栗是雁門人,祖父三代效力拓跋鮮卑,少辯捷,有才能,兼有將略,護衛拓跋圭於顛沛流離之中;代國初建時,拓跋珪多用親戚本部人員,唯獨李栗非拓跋親貴而被委以重任。

南下中原之役,李栗率五萬騎兵為先鋒,軍之所至,莫不降下。

就是這樣一位戰功卓著的親信將領,僅僅因為舒放倨傲、咳唾任情而被處死。

拓跋鮮卑不同漢人禮儀之邦,他們是蠻族,朝會之上隨意咳嗽、吐痰那是常事,拓跋珪殺李栗分明是殺雞警猴。

誅殺李栗,滿朝震動,謙卑禮儀也自李栗開始,北魏的朝堂上再也沒人敢清嗓子,或者做其它什麼小動作。

拓跋儀想起自己此前準備謀反之時,遂單槍匹馬地跑出了都城,卻還是被抓了回去處死,並以平民之禮下葬。

面對北魏國內諸多鮮卑貴族的反抗,面對兄弟的背叛,拓跋珪開始了反思,卻也就此愛上了五石散。

拓跋珪的雄心壯志已不復往日,遂做出了以聯姻的方式求和平的昏招,於是向後秦之主姚興送去良馬千餘匹,求娶他的女兒西平公主。

此時的西平公主正值豆蔻年華,又是姚興的掌上明珠,又因為後秦已是關中第一大國的緣故,他自然不願意自己的女兒給拓跋珪做妾的道理。

事實上,拓跋珪給姚興送馬已經算得上是厚禮了,畢竟戰馬是最重要的戰略物資。

幾年前,後燕國和北魏國親密關係的破裂以及參合陂之役的爆發,就是因為戰馬問題,此時拓跋圭向後秦獻馬求婚,自是對該婚事是相當看重的。

可惜姚興並不領情,他不但將北魏送來的馬全部收下,還將來求親的賀狄干給扣留了。

姚興拒婚扣馬的消息很快傳到北魏,時拓跋圭正為北方柔然的騷擾頭疼不已,聽到這個消息後立即做出教訓後秦國的決定。

二月,北魏常山王拓跋遵等率軍殺至高平,沒弈干與劉勃勃率軍抵抗,最終大敗而逃;北魏軍將他倉庫中的物資全部繳獲,得到馬匹四萬餘匹,又將其部眾遷徙到代郡。

緊接著,拓跋圭又派遣軍隊進犯河東地區,後秦都城長安大震。

姚興得到北魏侵略的消息後,也是大閱兵馬,並以姚平、狄伯支等率步騎氏萬為先鋒伐魏,他亦御駕親征,自領大軍隨後而至。

後秦是黃河以西第一軍事強國,但對於黃河以東的北魏而言,其實力就不夠看了。

更因為此時後秦的姚碩德正在率領大軍攻打涼州,而姚崇正在南陽與庾仄、袁崧對峙,後秦國此時算是三線作戰了,他們的先鋒經過了整整兩個月,才終於攻克乾壁。

與此同時,拓跋珪的大軍也出動了,拓拔順、長孫肥的六萬前鋒騎兵逼近乾壁,當拓跋珪親帥的後軍到達永安時,柴壁之戰也宣告打響了。

姚平遣驍將率二百精騎偵察魏軍,全部被長孫肥所俘,姚平探不到虛實,引軍退守柴壁,拓跋珪立刻率領大軍包圍柴壁。姚興率四萬七千秦軍前往救援,準備攻佔柴壁對岸的天渡運送糧食接濟姚平軍隊。

拓跋珪下令在軍營前後修築一重又一重的圍牆,內防姚平,外拒姚興。又下令部眾架設浮架,進至汾西,築壘阻擊秦軍。

姚興的援軍進至蒲坂,遲疑很久才向前推進。

拓跋珪則親率三萬步騎,從蒙坑渡過汾河突襲秦軍,姚興軍丟下一千餘屍體,隨之敗退四十餘里。

姚興或許算是一個明主,但他的成就並不表現在作戰上,他與殷仲堪有著相同的毛病,總是優柔寡斷,患得患失。姚興軍被擊退後,姚平就更不敢出戰了,拓跋珪遂分兵據守各處險要,使後秦軍難以接近柴壁。

姚興只得屯兵汾西,憑山谷建起營寨壁壘,將成捆的柏樹從汾河上游縱下,企圖衝垮浮橋,卻被拓跋珪一一破解。

十月,姚平所部糧竭箭盡,乘夜率兵從西南突圍;姚興陳兵汾西,僅舉火鼓噪為應,卻不敢向圍城魏軍進擊;姚平孤軍突圍被魏軍擊敗,率部眾赴水逃命,拓跋珪命善游者鉤捕後秦軍將士,俘虜四十餘將,士卒三萬餘人。

魏軍乘勝進攻蒲坂,守將姚緒固守不戰。

正當後秦軍萬分窘迫的時候,由塞外傳來一個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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