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四海翻騰雲水怒 第348章 征戰南陽

當晚,剛剛得到殷仲堪確切動向的王鎮惡,當機立斷地撤出了江陵城,就此轉道返回天門郡。

追隨他而去的,除了此前從石門城帶來的一千六百黎民軍將士之外,還包括魏詠之這個俘虜,以及剛投向他的毛德祖和他的一百餘部曲。

而在離竟陵碼頭只有十餘里之遙的某處隘口,冉小賤的一千伏兵終於等到了,急急如喪家之犬的殷遹所領的潰兵;以一千精銳將士伏擊將近兩千連續趕了好幾天路,且在精神上亦是疲憊不堪的潰兵,其結果是可想而知的。

在黎民軍的喊殺聲響起之前,殷遹從未想過自己會在荊州的地盤上遭遇伏擊,這也是他甚至連斥候都沒派出去的根本原因。

在有心算無心之下,黎民軍只用了兩輪箭射和一次衝鋒,就將這些荊州軍徹底打散了。

經過一個多時辰的趕路一個多時辰的等待以及半個時辰的戰鬥,冉小賤所帥的一千黎民軍殲敵四百餘人,俘虜五百餘人,只可惜殷遹在混亂中不知所終。

冉小賤帶著得勝之師回到竟陵時,碼頭上早已是萬籟俱靜了。

范二此時仍伏在案上寫寫畫畫,他在半個時辰之前,便已大概得知了冉小賤傳來的戰報,此時聽到外面響起的腳步聲,自是帶著幾名護衛迎了出來;對得勝歸來的將士鼓勵了一番之後,他又得到甘純所領的船隊,很快就要到達竟陵的消息。

一個時辰後,甘純和范二勝利會師,接下來的時間也就是將別來的一切互通有無了。

直到次日的天色漸漸亮起來,他們才將別來的一切以及將來的一些安排交代清楚,然後便是匆匆離別了。

甘純帶著范二交給他的三千荊州軍俘虜,沿江往夏口而去,後者則繼續逆江而上,趕往襄陽城。

三日後,范二抵達襄陽城,袁崧、周如海、陳遺等人終於算是徹底放下了心來,襄陽城的百姓聽說新的雍州刺史到來,自是夾道歡迎;同時抵達襄陽城的,還有從益州方面傳來的譙縱反毛璩的消息,這件事當然已經發生了二十餘日。

從益州的消息中,范二意識到傳遞消息的速度實在是太慢了,這意味著己方的情報系統需要進一步完善,再一個就是要加強消息的傳播速度。

比八百里加急更快的,也就只有飛鴿傳書了,可惜這種傳信方式,直到現在也還沒有引起人們的關注,這也意味范二需要再一次稱為開創者。

好在范二現在要人有人、要錢有錢,他只需將自己的要求和大概思路布置下去,就一切萬事大吉了;至於沈田子等人該到哪去尋找鴿子,亦或是尋找會養鴿子的人,那就是他們該頭痛的問題了。

從益州傳來的消息中,范二又意識到譙縱的這次反叛,倒算是變相地幫了自己的大忙。——若非譙縱等人殺了毛璩,三萬益州兵便是沿江而下了。

要是出現這樣的結果,自己又該拿什麼來抵擋他們?

殷仲堪也正是得到了他們赴援的消息,才會信心滿滿地殺出江陵城的吧?可惜向來就優柔寡斷的他,好不容易當機立斷了一次,竟是性急了。

若是殷仲堪得到了益州方面的消息,應該不會這麼急著出兵攻來巴陵吧?

不管怎麼說,譙縱這一次算是幫了自己的大忙。

由消息中也不難看出,譙縱等人之所以造毛璩的反,正是因為他們不願意參和荊州和江州的戰鬥。——他們在未來一段時間內,是不會沿江而下的。

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們認識到自己的野心之後還會呆在益州等死。

必須儘早拿下江陵,至少要在譙縱意識到自己的野心之前!

可惜現在並非最好的時機,畢竟荊州的主力部隊還在,殷仲堪和桓振在南郡的號召力是不容小覷的,他們隨時都可以招募一兩萬守城的將士。

最重要的是,范二還有兩個麻煩沒有解決,——一是後秦進攻南陽的問題,另一個則是朝廷隨時都有可能攻來江州的問題。

但他可以確定的一點是,殷仲堪短期內是不可能派軍出征了,就算他出征也肯定不會再派兵來攻打襄陽了,這意味著范二有大把的時間解決南陽的問題。

有了這種種想法之後,出兵南陽的計畫也就被提上了日程,顧愷之、陳遺以及周如海等人都不會懷疑范二的實力,所以他們對這個計畫沒有任何意見。

從第二天開始,范二開始命人在襄陽城內高價徵集糧草,在這個秋收的季節,征糧顯然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更何況他還給了高價呢?

在法理上,范二作為朝廷任命的雍州刺史,是有權向這兒的百姓徵收人頭稅的,可他並沒有濫用自己的職權。

因為他不願意聽到,老百姓在他身後戳著脊梁骨罵他。

在老百姓最需要王師的時候,他們沒有出現。

可在百姓豐收之時,他們卻第一時間以收取保護費的面目出現了,范二的臉皮怎麼能這麼厚?

在他們得到真正的安居樂業之前,范二是絕不會提前徵收保護費的,除非某些大戶非得跟自己作對,以至於黎民軍無法買到足夠的糧食。

襄陽如今的情況還是很好的,畢竟這兒一直處於前線,稍有底蘊的大戶誰會留在這種地方,提心弔膽地討生活?

正在為出征南陽做準備時,范二終於得到了,蔡葵命人從湖口送來的戰報。

這封戰報,實在是來得太及時了!

由蔡葵送來的戰報可知,北府軍已經徹底被打懵了,這意味著劉牢之再次率領北府軍,以先鋒軍的姿態進攻江州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了。

難道司馬元顯會親自做先鋒軍,抑或是派遣豫州刺史司馬尚之?

北府軍的撤退,並不意味著江州和朝廷從此進入休戰期,可司馬元顯或司馬尚之能比劉牢之表現得更好嗎?

范二將湖口的戰報第一時間通報給顧愷之等人,眾人自是大喜過望。

蔡葵以六千水軍,就輕而易舉地阻住了北府軍的進攻,朝廷軍還有什麼可怕的?黎民軍還有什麼奇蹟創造不出來?

緊接著,范二又授意陳遺將這份戰報公布了出去,這又理所當然地引來了幾千黎民軍將士的歡呼;因為這意味著,黎民軍不但不需要害怕荊州軍,甚至連朝廷軍都不用害怕了。

黎民軍才是江左當之無愧的第一軍!

對於這樣的戰報,非要說有什麼人興奮不起來的話,或許也只有盧循了。

單是從這樣一份戰報中,盧循便清醒地意識到了,如今的黎民軍與當日的幾十萬米賊之間的差距!如今的黎民軍,無論是在精氣神還是在戰鬥力上,都不是自己當年所領的道民可以相提並論的。

那些道民只知道渾水摸魚、趁機佔盡便宜,卻從來不去想未來會怎樣!

范安彥卻比任何人都會畫大餅,他會描述將敵人趕走後,將士們會得到什麼,而他所畫出的大餅無疑是士卒們最需要的……

范二此時自然不知盧循的胡思亂想,但他的確是在畫大餅,他在給劉穆之寫信。

信中的內容,卻是要勾引江左朝廷如今的左東中郎將劉裕,范二表示希望與劉裕一起北伐南燕以及後秦,前提當然是讓他投降到黎民軍中。

范二對這封信並沒有報太大的希望,其目的不過是傳遞一種善意罷了。

給劉裕寫信的同時,范二當然也不放過劉牢之、孫無終等人,但給他們的抄送方式顯然是不一樣的,有些是公開的大張旗鼓地送到他們手上,有的則是暗暗地送給他們……

在雙方的局勢尚未明朗之前,有可能出現在戰場上的主要將領,總是會收到一些莫名其妙的信件的;這些信說不定真能招降對方的戰將,當然也可能歪打正著地,讓某人受到他的上司的猜忌。

後世某些籃球或足球類頂級比賽前,就常常會出現某個球星轉會到對手球隊的傳聞,這種傳聞除了吸引更多的球迷之外,也未嘗沒有打擊地方士氣的目的。

總之,有殺過沒放過。

靈光一閃之下,范二便對劉穆之說起了這種攻心戰。

這種戰術也不是針對每一個敵人的,至少范二不會主動勾引健康朝廷中,那些出身高門的官僚。

並不是出身高門的官僚都沒有能力,而是范二將來要建立的社會制度中,根本就沒有他們的立足之地。

若是將來還與大族共天下,推翻江左朝廷又有什麼意義呢?

既然范二無法在未來的變革中,保證他們的地位一如既往,此時也就乾脆不給他們拋去橄欖枝了,要不然將來被他們罵做騙子就實在是太尷尬了。

將大後方的未來發展都交代了一遍之後,立秋便悄然而至了。

帶著襄陽百姓的殷切希望,黎民軍再次踏上了征程。

這一次,范二所領的將士,包括四千步卒、五百騎兵以及兩千輔兵。

至於追隨范二來襄陽的兩千水軍,則全部留在襄陽的碼頭繼續訓練,他們當然也可以在有需要的時候,化身為防禦襄陽的守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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