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四海翻騰雲水怒 第333章 赫連勃勃

李暠出自隴西李氏,是隴西李氏中承上啟下的人物。

隴西李氏以秦代的隴西郡守李崇是為始祖,李崇的次子李瑤為狄道侯南郡守,李瑤之子李信則扮演著破滅燕趙、生擒太子丹的重要角色。

到了漢代,飛將軍李廣及其從弟李蔡讓李氏發揚光大;但李廣之孫李陵投降匈奴後,隴西以李氏為恥。

自李陵之後,隴西李氏在兩漢三國到西晉,一直默默無聞。期間出現的李氏著名人物,通常出自趙郡李氏,比如《世說新語》中頻繁出現的李元禮。

但從李暠之後,隴西李氏開始崛起,而他的祖先正是被霍去病蓄意射殺的,李廣三子李敢留下的一個孤兒。

按照正常的歷史,西涼很快就會被北涼所滅,而李暠的後代會分為兩支,——一支是西涼後主李歆之後,傳到柱國大將軍李虎時,被封唐國公,也就是李淵的祖父;另一支則是他弟弟李翻之子李寶,他逃往北魏之後成了北魏滅北涼的功臣。

而當年投降了匈奴的李陵的後代,也恰在此時突然崛起,這一脈也分成了兩支。

一支中出現了後來的柱國大將軍李弼,他的孫子李密,會在隋唐爭霸的舞台上有一席之地;另一支則到北周時出了一個永康公李崇義,而他的孫子則是唐朝的戰神,——李靖。

李暠的傳記,在《晉書》中與其他十六國國主並不是排在一起的,而是特意放在了所謂的忠臣名單里,並被尊稱為「涼武昭王」。

事實上,李暠除了民族成分是漢族之外,與晉朝根本就沒有半毛錢的關係,而西涼國也是在五胡十六國中最沒有存在感的國家。

西涼國統治的版圖很大,但其中多以沙漠戈壁為主,事實上它並沒有太大的存在感,因為他只與北涼和後秦有過交戰記錄。

李暠在歷史上享有非一般的待遇,自然是因為《晉書》的主編是房玄齡,而房玄齡的頂頭上司李世民正好是李暠的後代……

但李暠的這次叛變,還是讓段業對朝中的重臣產生了疑心,由此人人自危,沮渠蒙遜趁機除掉了他,在此過程中卻搭上了他的兄長沮渠男成的性命。

段業和沮渠男成一死,沮渠蒙遜也就理所當然地成了北涼的國主。

而在北涼內亂的時間內,後涼的國主呂光也去世了,後涼由此陷入了內亂中。

關中地區先是三國分天下,繼而是最為強大的後涼一分為三,一分為四,由此關中地區便分成了六個國家,其分別為:後秦,西秦,後涼,南涼,北涼,西涼。

這六個國家中,後涼的最後版圖只有後秦的五分之一大小了,但姚興卻依然對其有些忌憚,好在後涼樹敵較多,他們有打不完的仗。

姚興最先選擇的對手,自然是離後秦最近的西秦,而且同樣是以「秦」為國號,根本就是水火不容的。

乞伏乾歸為了抵禦後秦的進攻,勉強拼湊起六萬騎兵,這麼多的騎兵在東晉的人眼中已經是天文數字了,可惜這些人也僅僅是一個數字罷了。

他們還沒看到後秦的軍隊,就逃了個精光。

乞伏乾歸頓時就傻了,只好跑到南涼去避禍,姚興正好藉機討伐南涼,南涼國主無奈之下只好勸他離開……

無處可去的乞伏乾歸只好跑到長安向姚興請罪,後者也由此寬恕了他,並將其安排回故都苑川鎮守。

涼州諸國中,西秦就此成了第一個被滅的國家。

滅亡了西秦之後,姚興便向剛失去呂光並陷入內亂中的後涼舉起了屠刀,剛剛上位的呂隆當然知道後秦的厲害,所以將西涼的李暠、北涼沮渠蒙遜和南涼禿髮利鹿孤鼓動起來,結成了一個四國聯盟。

可惜這個四國聯盟還沒與後秦打一場五國大戰,就因各方的猜忌而在後秦軍兵臨城下時,莫名其妙地解體了。呂隆硬著頭皮依城抵抗後秦軍,圍觀的三國卻見風使舵,一齊向後秦稱臣,並調轉馬頭對後涼進行趁火打劫。

長期的圍困,使得後涼的姑臧城中餓死了十數萬人。

呂隆只好向後秦投降,後涼就此滅亡。

後秦先後滅亡了西秦和後涼,並征服了其他割據勢力,姚興的下一步計畫便是向東發展了,而在此之前他已經派出齊公姚崇和鎮東將軍楊佛嵩對東晉實施了試探性的攻擊,並取得了豐碩的成果。

當時桓玄和殷仲堪、楊銓期正在內戰,東晉河南太守辛恭靖在洛陽堅守百餘日,終因寡不敵眾及沒有外援的情況下被破城。

辛恭靖被抓到了長安,姚興便對他說,「我打算讓你來執掌東南政事,你覺得如何?」恭靖臉色一變,破口大罵,「我寧為國家鬼,不為羌賊臣。」

姚興聽了非常生氣,也只好便將其囚禁起來。

正在此時,北魏拓跋珪終於完成了稱帝後的巡遊工作,並派大軍對後秦進行了征伐,姚興派出四萬先頭部隊迎戰,卻在汾河谷一戰中全軍覆沒。

戰鬥失敗的消息傳回之後,後秦對涼州各國的控制,一下就弱化了許多。

後秦的戰爭機器已開始高速運轉,姚興發愁的,卻是戰略物資的嚴重不足。

他左思右想之下,終於大手一揮,將剛從後涼國手中得到的姑藏成轉手賣給了南涼,其代價為三千匹馬和三萬隻羊。

姚興的做法有點以戰養戰的意味,他當然也希望能夠用土地來換取和平,可惜這種做法在崇尚強權的五胡十六國,無異於痴人說夢。

他先後主動割讓土地給北魏、東晉和南涼,卻沒有換來什麼好處,倒是招來了大災星赫連勃勃。

赫連勃勃原名劉勃勃,出身匈奴鐵弗部,其父劉衛辰正是匈奴大酋長;他的祖先可以追溯到匈奴單于欒提氏,他與叱吒中原的匈奴漢國皇帝劉淵也是親戚。

劉勃勃的曾祖父名為劉虎,他在前趙時因是宗室的緣故被封為樓煩公,擔任安北將軍、監鮮卑諸軍事、丁零中郎將,雄據肆盧川。

劉虎被鮮卑拓跋部首領拓跋猗盧打敗後出居塞外,劉勃勃的祖父劉務桓招集部落,再次成為各部落中最強盛的,後趙皇帝石虎派使者任命其為平北將軍、左賢王、丁零單于。

劉勃勃之父劉衛辰入居塞內,前秦天王苻堅任命他為西單于,督攝河西各族,屯駐在代來城;在前秦的支持下,劉衛辰在進攻鮮卑代國時取得了勝利。

淝水之戰後,前秦變得四分五裂,代國的後人拓跋珪重新統一鮮卑拓跋部,進而開始對劉衛辰復仇。

劉衛辰命令他的兒子劉力俟提帶領八萬人去迎戰,結果中了拓跋珪的埋伏,八萬人竟然被六千人殺得大敗而逃。拓跋珪因此進入插入劉衛辰境,直逼代來城,劉衛辰的宗族數千人全部被斬首,他的屍體也被推入黃河中。

年僅十歲的劉勃勃隻身逃脫,躲在叱幹部落;叱幹部酋長準備將其送往北魏,但他的兒子叱干阿利卻很欣賞劉勃勃,兩人一起逃往後秦。

拓跋珪因為叱幹部不交劉勃勃,遂派兵來討,屠城,叱幹部只好投奔前秦。

劉勃勃和叱干阿利,則逃到了劉衛辰的老熟人沒奕於的帳下,當了一個看門小兵。

沒奕於是鮮卑多蘭部的首領,他在甘露二年帥數萬部眾降秦,並被安排在高平,劉衛辰也在同一年投降了前秦。

在歸附前秦後,沒奕干被任命為北部都尉、驃騎將軍。

淝水之戰後,鮮卑多蘭部一直在夾縫中生存,沒奕干先是與後秦軍作戰,又與西秦軍作戰,隨後又將兒子送到西秦為質,最後又與劉衛辰聯合起來攻打西秦……

直到八年前,沒奕干終於率領六千部眾,以前秦驃騎將軍的名義投降了後秦,姚興任命其為車騎將軍,封高平公。

劉勃勃逃到高平之後,沒幾年就長成了身形高大,相貌英俊的美男子,並且善辯聰慧,很有風度,沒奕干因此將女兒許給了他。

沒奕干對劉勃勃這個女婿顯然非常滿意的,劉勃勃作為使者,經常來往於後秦國主與沒奕於之間。

後秦國主姚興看劉勃勃身高八尺、英俊健美,且每問必對答如流,對軍事的見解也十分精闢;於是給了他少數人馬,並提拔他做沒奕於的副手。

姚興的弟弟姚邕對姚興說,「勃勃天性不仁,難以親近。陛下對他寵遇太過分,臣下對此有些疑惑。」

姚興不以為然地問,「勃勃有匡時救世的才能,我正要用他的才藝,和他一起平定天下,有什麼不可以的!」

姚邕極力規諫,認為不能這麼做,並認為由劉勃勃的性情就能看出他不是好人。

姚興不解地問,「你怎麼知道他的性情脾氣?」

姚邕答道,「勃勃傲慢地奉事主上,殘忍地治理軍隊,貪婪暴虐不講親情,對於去留看得很輕;如果親寵他超過分寸,最終會成為邊境上的禍害。」

姚興聽了悶悶不樂,但到底也沒有收回他的成命。

劉勃勃在後秦國逐漸獲得了聲望,很快就成了後秦官場的小紅人,這當然瞞不過北魏國主拓跋珪的耳目。

又因為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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