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四海翻騰雲水怒 第317章 棋局

第一次滬瀆壘之戰,袁崧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就俘虜了一萬餘米賊,剩下的七八千米賊不是失蹤就是淹死在滬瀆中。

可袁崧為了實施出海計畫,並沒有將這樣的戰報寫入奏摺中彙報到朝廷上。

第二次滬瀆之戰中,當日輕而易舉戰勝了米賊的四千吳郡將士,如今卻得到了全軍覆沒的下場。

孫恩帶領的米賊又何嘗佔到什麼便宜?

他們只是在這兒飽食了一頓並將少數戰利品搬到船上而已,可劉裕到來之後,他們的戰鬥人員卻被沖了個七零八落,被當場擊殺者亦有千人之眾。

相比於被踐踏而死,或是被水淹死的數萬米賊,一千餘被殺死的米賊,實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除此之外,北府軍的火箭還點燃了幾十艘戰船,這又使得剛剛逃到船上的米賊,爭先恐後地跳入了滬瀆中。

這樣一來,或是被踐踏而死,或是被水淹死的米賊,達到了數萬之眾。

還繼續跟著孫恩逃走的,不過六七萬人而已……

孫恩的米賊再次遁逃,使得北府軍再一次威名遠播,而劉裕之名也終於就此傳遍三吳,傳入朝堂中。

經過與孫恩的數次交手,數次全勝之後,劉裕已經下定了決心,——建功立業就落在孫恩身上了!

看著米賊的船隊緩緩離去,劉裕也並不著急,只是再次派出斥候,時刻注意他們的動向。

而劉裕接下來要做的,當然是打掃戰場,並重建滬瀆壘。

第二天,得知劉裕將米賊打得落荒而逃的吳郡郡守桓謙,終於姍姍來到了滬瀆壘。

五日後,劉裕終於確定了孫恩的真正行蹤,——米賊再一次在海鹽登陸了!

理所當然的,米賊和北府軍的第二次海鹽會戰正式打響了。

可惜孫恩未戰先怯,他們對海鹽城發起了數日的進攻無果後,已經意識到北府軍的到來;而當劉裕率領著剛剛獲勝的五千北府軍真正到來時,孫恩幾乎是下意識地選擇了逃跑。

原本還有六七萬的米賊,在這一次潰逃中再次損失了數萬人,剩下的米賊可謂是彈盡糧絕,就算是逃到海島上怕也只能靠吃海帶為生了。

孫恩或許還會有第四次登陸,可他們終究是繞不過劉裕這個坎的。

因為帶領北府軍對米賊五戰五勝,劉裕也因此受到了破格提拔,直接由下邳郡守變成了會稽內史。

上一任會稽郡內史是謝琰,上上一任會稽內史是王凝之,而最有名的會稽內史則是永和年間的王羲之……

由此不難看出,會稽內史這個職務雖是郡守級的,可這個郡轄下的百姓卻可以與江州相提並論。稍有不同的是,江州刺史可以掌握數千兵馬,可劉裕現在能指揮的將士卻降到了一千人。

最令劉裕頭痛的,當然不是自己的兵權被解除,而是會稽郡的糧荒,終於大規模爆發了。

打仗會死人,沒飯吃更容易死人,劉裕下馬伊始便遇到了難題。

現在才剛剛開始播種就遭遇糧荒,接下來的四個月怎麼過呢?

事實上,發生大規模糧荒的不僅僅是會稽郡,臨近幾個郡都有了這個趨勢,甚至包括去年十二月初已經從島國運回了糧食的吳郡!

歸根結底,范二等人從吳郡帶回來的糧食也不過十餘萬石而已。

就算這些糧食不用先給士兵們分出一部分戰利品,平均到三十餘萬人口的吳郡又有多少呢?

平均到每人一石都不到!

不從長江上游的江州和荊州調糧,就想解決將近百萬人的三吳地區的大規模糧荒問題,幾乎是不可能的!

這種時候,劉裕理所當然地想到了,曾經給自己許諾過,可以給自己提名為雍州刺史的范二。

此時的范二,正好將袁崧送到了襄陽,而原本在襄陽駐紮的以殷遹為首的兩千荊州兵,則理所當然地退回了江陵。

早在去年年底,殷仲堪便通過京中的關係,得到了袁崧即將出任雍州刺史的消息。

在此之前,他理所當然地給朝廷遞交了推薦殷遹為雍州刺史的表章,當時朝廷正與米賊打得不可開交,他原本以為自己的表章沒有理由被駁回的。

哪想到……

朝廷的確是沒有駁回殷仲堪的表章,可也沒有任何表示,反倒是直接安排了袁崧這個吳郡郡守,空降到雍州!

吳郡治下的人口將近四十萬人,雍州的人口有五萬人嗎?

殷仲堪一眼就可看出,袁崧到雍州任職不可能是出於自願的,除非他不顧一切地要牽制自己的發展。

問題是,他有這麼高尚嗎?

剩下的可能,就是他被朝廷擺了一道,他只是一枚棋子……

殷仲堪得到這個消息後就充滿了警惕,然後他便得到了范二即將與袁皙兒成親的消息,由此也更能看出朝廷的狼子野心了。

朝廷將袁崧安排在雍州任刺史,正是要挑撥殷仲堪和范二表面上的關係,或者說是挑起殷仲堪的反抗之心。

因為當時的雍州正是殷遹從馮該手中奪回來的,這兒的刺史也理所當然地,應該按殷仲堪的推薦給殷遹才對。

可朝廷卻不但不給殷仲堪面子,還空降了與范二剛剛聯姻的袁崧!

若是放任袁崧在雍州發展,殷仲堪的形勢就實在是太危險了。——從地圖上不難看出,江陵城已經陷入了江州、天門和雍州的包圍圈中。

這三個地方無論從哪一處對江陵發起進攻,江陵都不敢反擊,要不然就會受到另外兩個地方的夾擊。

就算范二不主動進攻江陵,可他無論是慢慢向里蠶食,或是截斷荊州向外的通道,荊州也是死路一條……

正因為如此,殷仲堪得到袁崧出任雍州刺史時第一時間想到了反抗,他也因此逐漸對襄陽增兵。

短短兩個月的時間,駐守襄陽的將士,便從最初的七八百人增加到了兩千人。

殷仲堪向襄陽增兵的目的,當然是想將前來就職的袁崧嚇退。

可最終的結果,卻是他們遇到了針鋒相對的范二,他帶領著八百陌刀營將士和五百水軍沿著漢水進入了襄陽。

殷遹是親眼見識過陌刀隊的戰鬥力的,他們面對黎民軍的洶洶來勢,也只能按照預案與袁崧進行了和平交接,並默默退出襄陽城了。

失去了雍州的殷仲堪,只能寄厚望於其他的破解之道。

問題是,已經被三面合圍了,還能如何怎麼做出一條大龍呢?

歸順朝廷繼而與豫州連成一片,顯然不是一個好主意,梁州刺史郭銓也不是什麼好人,因為上次桓玄攻打江陵就有他的身影!

非要選一條出路的話,似乎也只有和益州結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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