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四海翻騰雲水怒 第290章 劉牢之的密令

范二見他臉色陰晴不定,一時也不知他有什麼想法,只得將準備送出去的金葉子,默默地收了回來。

青年剛下定決心要收金葉子,卻見范二縮回了手,此時也只能暗罵自己死要面子活受罪了。

卻聽范二肅然起敬道,「兄台能出手襄助,卻不思回報,真義士也。在下范逸之,字安彥,不知仁兄可否通個姓名?」

青年已經從剛才的失落中回覆了過來,拱手道,「在下陳通,字仲鳴,此番是來吳郡城尋兄的。」

「尋兄」二字的確有些歧義,范二遂點點頭,滿臉期待地示意他繼續。

陳通繼續道,「家兄是袁府君的主簿……」

范二轉頭看了一眼袁皙兒,看著後者點了點頭後,便笑著說道,「這世界還真小,原來令兄便是陳主簿啊?咱們應該很快就能再次會面了。」

陳通聽著范二這話說得莫名其妙,但想著很快就能再次會面的說法,也就沒有繼續吻下去。

他只是對范二再次拱了拱手,便告辭而去了。

沈田子兄弟很快就換上陳通贈送的衣服,此時穿在身上雖不很合身,但舒適程度也不是早已被淋透的衣服可比的。

他們當然早已看到范二向陳通討要衣服的事,所以看到陳通離去後,便鄭重其事地對范二感恩戴德起來。

范二對他們好言安慰了幾句,又特意交代甘絛,「回去之後,先讓他們跟著小賤訓練幾天吧……」

因為草棚子四處透風的緣故,飯菜的冷卻速度是可想而知的,在這種地方吃飯實在算不得享受,這當然不包括已經許久不沾酒菜的沈田子兄弟。

看著甘絛等人都放下了筷子後,堪堪喝了一碗暖酒的范二和袁皙兒便雙雙站了起來,一起步出了這處小村肆。

范二等人往郡城的方向足足走了兩里,這才碰上郡衙的車子。

與來時一樣,回去的路上仍然是袁皙兒和小嬋坐車。

范二則伴在車旁,不時與車中的袁皙兒攀談幾句,他一直將後者送入郡衙門口,才帶著甘絛和沈田子兄弟回到范府。

徵得了袁皙兒的同意後,范二和她之間需要完成的一個重要儀式便是訂婚了,只是接下來的好幾天都不是黃道吉日。

好在范二也並不為此焦急,因為訂婚什麼的對他而言只不過是一個儀式罷了。

來吳郡之前,范二考慮的只有兩件事,一是將吳郡籍的將士送回來探親,再一個就是向袁皙兒求婚並將之帶回江州。

到了吳郡之後,范二需要考慮的事情卻多了一件,——那就是袁崧即將要面對的,吳郡的糧荒問題。

為此,他已經計畫在吳郡至少要逗留到明年開春了,所以他對還沒確定下來的訂婚日子,也並不是特別焦急。

袁崧同樣為將要面對的糧荒問題而心事重重,但他現在最想得到的,還是米賊退回海島的消息。因為范二之前提出的,兩個解決糧荒的方向,無論是打劫倭國還是出海捕魚,都需要以他現在掌握的軍隊為主導。

如果孫恩還沒有離去,他手上的五千士卒又如何能夠解放?

難道還能繼續招募士卒?

袁崧現在最想得到的,便是會稽方面傳來的好消息。

可惜的是,從劉牢之率領北府軍從京口南下,至今已是五天時間了,會稽方面傳來的依然是北府軍和米賊互相焦灼的壞消息。

一直到十一月初六的半夜,夢寐以求的好消息終於算是傳到了吳郡城。

「劉牢之於十一月初五大勝一場,孫恩軍一敗塗地,再次乘船逃回了海島。」

得到這個消息後,袁崧的終於可以暗暗鬆口氣了,可他的睡眠質量依然如昨,因為他接下來的問題同樣令他煩惱無比。

一大早起來之後,袁崧在後院踱著步子想了半天,終於還是令人將范二叫到了府衙。

正在鍛煉的范二也不知袁崧出了什麼事,他甚至都沒吃早餐,只是匆匆地洗了個澡就帶著甘絛等幾個護衛來到了郡衙。

剛一見袁崧,范二便被他臉上的憔悴以及眼中的血絲給驚呆了,好一會才焦急地問了起來,「府君這是怎麼了?難道是北府軍吃了敗仗?」

袁崧慘然一笑,「恰恰相反,他們勝了,大勝!」

范二一下就明白了袁崧的憂愁,「所以您從接到這個消息後,一直在考慮解決糧荒的事吧?您怎麼不早一點將這消息告訴我?」

范二之語當然不一定是表面的意思,畢竟他從袁崧一大早就將自己請來此地,已經可以看出袁崧的急切。

他這麼說,只是為了讓袁崧不為此介意罷了。

果然,袁崧聽到范二的抱怨之後,反倒輕鬆地笑了起來,「我的確想過第一時間將這個消息通知你的,但這會也不算是太遲。」

范二看著袁崧,笑著說道,「府君做出的決定,應該是第一個方案吧?」

袁崧點點頭,「駕船去倭國不太現實,一來是我們沒有海船,二來是路途太過遙遠了,所以……」

「我知道。」范二打斷了袁崧的話,笑著搖頭道,「府君其實還對倭人有著悲天憫人的心,不願意仗勢欺人,可倭人現在對新羅百濟所做的,不正是仗勢欺人嗎?好吧,其實路途遙遠也是一個問題,咱們還是談談怎麼捕殺鯨魚吧……」

范二的指責是沒什麼道理可言的,畢竟悲天憫人是很主觀的事,不管對倭人有著怎樣的感情,首先要解決的還是海船的問題。

袁崧以及將士們對未知的大海的恐懼之心,同樣不容易克服。

范二正在大談「如何改造捕鯨船」的話題時,卻聽門外傳來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他和袁崧都不由自主地望向了門口。

大廳的門很快就被推開了,門外出現了兩張熟悉的臉。

一個是形色匆匆的李祥,另一個則是同樣形色匆匆的,試圖阻止他進入客廳的同樣行色匆匆的家丁。

袁崧盯著李祥,不動聲色地問道,「李都尉所為何來?」

李祥已經跨入了客廳,意識到自己的無禮後還是停了下來,隨之揚了揚手中的信件,「劉都督的急信,六百里加急的!」

袁崧豁然而起,他當然意味著劉牢之的這封急件意味著什麼。

從李祥手中接過信件後,袁崧一下就撕開了信封,可讀來讀去就是讀不懂什麼意思,腦門上也就因為緊張而冒出了幾粒細汗。

這什麼玩意啊!按理說劉牢之也不是大字不識的人吧?

可他寫的都是什麼玩意啊!

袁崧對劉牢之好一陣腹誹,只好將信交給與劉牢之文化程度差不多的李祥,「你看看這到底寫的是什麼……」

袁崧臉紅了,不是為自己,而是為劉牢之這麼一個寫封信都寫不明白的人。

對牛彈琴的人,錯的並不是牛!

李祥將信讀了一遍,先是搖搖頭表示自己也看不懂,隨後才試探著說道,「這封信件應該是加密的,或許劉長史和蔡參軍能夠看懂……」

袁崧恍然大悟,一疊聲對李祥身後的家丁吩咐道,「快去將劉長史和蔡參軍請來,還有陳主簿,去吧!」

家丁應了一聲諾,一路小跑著去了,他的遠去的腳步聲更加襯托出大廳中的寂靜來。

范二見那家丁去得遠了,終於打破了沉默,「府君,要不然讓我看看?」

「你……這是軍中的密文。」李祥有些懷疑地看了范二一眼,又轉頭徵詢起袁崧的意見來。

袁崧的心中各種各樣的情緒交織著,但還是笑著說道,「安彥也不是外人,讓他看看又何妨?」

范二從李祥手中接過信紙,只看了一眼,便皺起眉來,「劉牢之在心中說,他在孫恩軍中已經安插了探子,由此探聽到一條重要消息,——他會帶著二十萬大軍於明天傍晚在海鹽登陸,所以請你務必提前布防!」

聽到這樣的消息時,袁崧和李祥面面相覷,不約而同地問道,「海鹽?你確定?」

海鹽的地理位置在杭州灣,也就是錢塘江的北岸,正好屬於吳郡的管轄範圍。可恨的是,海鹽同樣是吳郡的偏遠地區,離吳郡的距離整整二百里地!

劉牢之命令袁崧派兵前往布防,正是他職責所在。

而守護好海鹽這一畝三分地,則是袁崧的義務。問題是,袁崧並不認為自己的將士們,能在兩天一夜的時間趕到海鹽。

即便將士們真能在規定的時間內趕到海鹽,他們也多半非傷即殘、沒有任何戰鬥力了。

既然如此,那他們趕去海鹽的意義又是什麼呢?

劉牢之在此時發出這樣的命令,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真的不是范二將密文翻譯錯了嗎?

袁崧和李祥都對密文充滿了懷疑,於是又不約而同地看向了范二。

「我不確定這消息的真假,但信中的確是這麼說的。」范二攤了攤手,又解釋起來,「之前我有一段時間對密碼學特別感興趣,所以特意將軍用的密文對照表拿來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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