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四海翻騰雲水怒 第283章 劫倭國濟貧

袁崧的邏輯還是比較清晰的,他話中的意思是,——如果有鯨魚死了,就會有佞臣出現,而賢臣死去,所以不能捕殺鯨魚。

問題是,江左有多少佞臣,又有多少賢臣呢?

在范二生活過的另一個時空,撲殺鯨魚早就成了輕而易舉的事了,鯨魚肉一直是島國人民的美食,是他們的盛大宴會和節日里的美味佳肴。

即便是在全世界禁止捕鯨的情況下,島國人在一年的捕殺的駝峰鯨也達到了二十萬頭,他們也因此受到國際社會一致譴責。

但他們的鯨魚種類,並不只有駝峰鯨一種。

未來社會的確有捕殺鯨魚的國際法令,可現在並沒有啊!

既然捕殺鯨魚就能救百姓於水火,為什麼還要猶豫呢?

想到此,范二便反駁道,「府君怕是不知道大海中有多少鯨魚吧?只怕鯨魚的數量遠遠要多餘什麼大人小人,賢臣佞臣。況且,如果能救萬民於水火,又何必在乎那一兩個賢臣佞臣?」

袁崧不是一個迂腐的人,他聽了范二這話後便有些心動起來,卻還是抱著另外一個希望問道,「聽你剛才的意思,還有其他的方法解決糧荒?」

范二點頭,遂緩緩說道,「在吳郡城的東偏北三十度方向兩千里之外,有一個國家名為倭國,這個國家從漢孝武帝時開始便給我大漢朝進貢,近年來卻屏棄了咱們!我所知道的是,倭國的人口不過十餘萬人而已……」

「倭國?十餘萬人!」

「他們的總人口是十餘萬人,可住的地方較為分散啊,像三吳這麼大的地方住十餘萬人您不覺得人煙稀少嗎?最重要的是,他們現在所使用的武器材料還是青銅器,而且從幾年前開始,他們便一直在侵略新羅百濟,他們的主力部隊也駐紮在新羅。如果咱們直接從大海中間穿越過去,只需要六七日便可到達……」

范二雖是侃侃而談,但絲毫改變不了他慫恿袁崧帶著大軍前往島國打劫的本質,他甚至連出師之名都給袁崧找好了,——倭國疏於朝貢。

可袁崧聽完這個辦法後,還是繼續追問,「還有沒有別的辦法?」

范二搖搖頭,「大概給大多數人的印象,無非神秘、危險?可這世上從來就沒有救世主,也不能光靠神仙和皇帝的救濟啊!呆在吳郡城內是沒什麼風險,可天上哪有掉餡餅的好事?而且這個餡餅還剛好是熱的……」

「餡餅?我倒不懼怕大海,可將士們不一樣啊!」袁崧苦笑著說完這兩句,又欲言又止道,「其實,我……」

「你怎麼了?」范二看著他臉色怪異,忽然有種他要交代後世的錯覺。

「你知道嗎?從七月中開始,我便開始殫精竭慮地用盡一切辦法保護吳郡的百姓,也因此僭越了禮制、得罪了劉牢之,我曾經想過效法先軫!可要是我就此離去,皙兒又該怎麼辦呢?所以看到你來,看到你向我提親,我特別高興……」

先軫是春秋時晉國卿大夫,是晉文公當初流亡時的重要跟班之一,是繼郤谷之後的三軍元帥。他在城濮之戰與崤之戰中屢立戰功,成為了歷史上第一位有元帥頭銜,並有著元帥戰績的軍事統帥。

燭之武之退秦師後,鄭國依附晉國。

在晉文公和狐毛狐偃死後相繼去世後,秦穆公秘密出兵伐鄭,多虧路上弦高假命犒秦軍,一個人就將秦軍忽悠走了。

可是秦軍覺得回去不好交差,於是順手滅了滑國。

先軫得到這個消息後,非常生氣,遂勸晉襄公給秦軍一點顏色看看。

隨後,趁秦軍歸途中沒有防患,晉軍在崤的隘道設伏全殲秦軍,並俘虜了秦將百里孟明視、西乞術、白乙丙。

這場戰役,也被稱為「崤之戰」。

這場戰役的勝利沉重地打擊了秦東進中原爭霸的企圖,但此戰破壞了秦晉聯盟,在戰略上可謂得不償失。

襄公的嫡母本是秦穆公的女兒,所以她請求將崤戰俘獲的秦三將釋放回國,讓秦穆公去殺他們,以免兩國結怨過深。

襄公答應了這個請求,於是孟明視三人匆匆而去。

先軫朝見時問起秦國的囚犯,襄公回答,「母親代他們請求,我放了他們。」

先軫聽了非常氣憤,怒髮衝冠道,「武將花了很大力氣才在戰場上擒獲他們,婦人說幾句謊話就輕而易舉地在國都將他們赦免。毀傷戰果,會長敵人的志氣,晉國將要滅亡了!」

說完這話後,先軫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先軫稱襄公母為「婦人」,是怒極而忘了尊卑口氣,對著襄公的面「不顧而唾」,因怒失禮,也是不適當的。

襄公釋放秦國三將的舉動讓先軫因怒失禮,不顧尊卑而口不擇言,但是襄公沒有討伐先軫的罪過。

先軫思前想後,更加自責。

幾天之後,狄人侵略晉國,先軫作為晉國主帥出兵抗擊,在箕大敗狄人,史稱「箕之戰」。

這一場戰鬥本來就已結束了,先軫卻一個人沖向了敵營。

他眥目流血、殺得狄人狼狽而竄,最後又做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動作,——卸下自己的鎧甲,心甘情願地被射成了刺蝟。

先軫在遺書中這樣寫道,「我出於一時的激憤向襄公吐口水,犯下了大不敬之罪。儘管襄公並未處罰我,但這罪名的確是存在的。這次與翟國交戰,不出意料之外,我軍必勝無疑。到時候,襄公因戰功而封賞我,又如何處置我的罪行呢?若不處置,又如何服眾?如果不封賞,也顯得賞罰不明,壞了規矩。我知道自己犯了錯,我也不會假惺惺在您面前在哭哭啼啼、裝姿作態,因為這樣大家都不好辦;與其讓你為難,不如讓我自己了斷。」

先軫是一個用於承擔錯誤的人,他之所以用結束自己來結束錯誤,不但是為自己著想,更是為領導著想;他用生命來維護綱常,原本應該是越名教而任自然的袁崧,同樣想過以飛蛾撲火的方式來維護綱常!

這真的是袁崧的初衷嗎?

顯然是因為他對將要發生的糧荒無能為力……

「效法先軫?」范二想到先軫的事迹後,直接就忽略了袁崧的高興,當即出言相勸道,「先軫的死,的確是重於泰山,真的很偉大!可他卻是打了勝仗之後才沖向敵人的啊,如果您不能先將米賊殲滅,您死了之後誰來守護百姓?」

范二沒有勸他別死,只是將他的責任無限誇大罷了。

袁崧笑了笑,輕聲道,「放心吧,我會好好考慮你剛才的提議,定當為百姓找到一條出路,咱們還是先吃晚飯吧。」

兩人安靜地吃完這一頓晚飯之後,范二又不得不將自己近兩年來,在天門、荊州、江州的所作所為給袁崧都說了一遍。

袁崧早給范二寄予厚望了,所以對於他能夠戰勝桓玄也並沒有太大的詫異,只是半開玩笑地說道,「當初聽說你帶領大軍入尋陽,我還以為你是響應孫恩呢。」

范二搖搖頭,又拿出了自己的金符,「五斗米教對我可真是死纏爛打的,奈何我早就看透了他們,漢末的黃巾之亂難道不是前車之鑒嗎?他們只能搞搞破壞,只是利用教民來報仇、來獲得地位……」

「你有這樣的想法,我還有什麼可擔憂的?如今飯也吃過了,你要不要先去見見皙兒?」

「天色太晚了,我就不叨擾府君了,我明日再來拜訪。」范二站起身來。

「那就明天再見。」袁崧也站起身來,將他送出了門口,一直看著他在甘絛等人的護衛下出了府門,這才迴轉身。

此時袁皙兒已經走入了客廳,臉上看不出什麼悲喜。

袁崧擺手讓她坐下,「這小子在荊州和江州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卻還是在此時輕車簡從地來提親,不容易啊……」

袁皙兒不置可否,只是皺眉問道,「父親,您怎麼要效法先軫?」

袁崧面無表情地回應道,「這還不是想早日看到你們好嗎?」

袁皙兒點點頭,「那好吧,如你所願。」

這個時代締結婚姻是講究三書六禮的,六禮便是一婚姻從無到有經過的六個步驟,分別是「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親迎」。

「納采」為六禮之首,可以看成是初步意向階段。男方欲與女方結親,男家遣媒妁往女家提親,送禮求婚。

女方若是初步同意,便把自家女孩的姓名及生辰八字給媒婆,然後男方請算命先生卜一卜吉兆,看看雙方會不會犯沖,這就叫「問名」。

如果大家八字合的來,男方使遣媒婆致贈薄禮到女家,告知女家議婚可以繼續進行,謂之「納吉。」

袁皙兒和范二現在的情況,已經是進入到「納徵」的階段。

「納徵」相當於訂婚,一旦定了婚,袁皙兒就算是范二的人了,但他們在成親前見面就不是那麼方便了。

與范二成親,也是袁皙兒所希望的,經過這些年的信件往來,她至少可以相信范二是值得託付終身的人。

她知道他們成親是遲早的事,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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