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敢叫日月換新顏 第245章 華麗麗的武裝

桓玄心中正在嘲笑殷仲堪時,三八洲上的投石車卻一齊瞄準了他的座船,並開始發射了一輪泥球。

二三十個泥球鋪天蓋地飛了過來,頓時將卞范之嚇得躲到了桓玄身後,待醒悟到自己的膽小之後又一疊聲勸桓玄立即躲入船艙。

投石車的射程畢竟有限,剛才那幾十個泥球,能到達桓玄船上的不過五六個而已;而且這些泥球飛行了這麼遠的距離,也早已是強弩之末不能穿魯縞了。

「我身為主帥,怎能做縮頭烏龜?給我樹盾!」驚慌失措地看著幾十個泥球紛紛墜入江中,桓玄終於暗暗鬆了口氣,又大聲對身邊的幾個護衛大聲吩咐起來。

躲入了盾牆之後,桓玄這才問起具體情況,「是不是殷仲堪的人偷襲咱們?他們一共有多少人?咱們有什麼損失?」

身旁的護衛頭領答道,「回主公,對方的身份現在還不明確,目前咱們已經損失了兩艘船,船上的五百士卒大部分跳入了江中,生還者……」

桓玄當即打斷了他的話,「傳我的命令,一起靠近江心小島,全力殲滅他們!」

桓玄的命令,頓時被一陣尖叫聲淹沒了,——離他只有十餘丈遠的一艘船也已起了火,船上的士卒不做任何反抗就躍入了河中,而這艘船旁邊的幾艘船對其紛紛避之唯恐不及,都擔心被它引燃。

桓玄的船隊,甚至都沒看清敵人的臉,便被連續攻擊了三輪,盞茶的功夫就報廢了三艘船。

范二此刻正站在三八洲正中,指揮著他的士卒第一次亮相在戰場上。

他們經過了三輪攻擊之後,已經將三艘船引燃大火,並將這支將近一百艘船的隊伍攔腰分成了四個部分。

「想不到這燃燒彈這麼厲害,真是沒想到啊!」范二身邊的冉小賤看著幾輪投彈打出去就把桓玄的大軍搞得人仰馬翻,頓時喜笑顏開起來。

投石車投出去的泥球,的確是經過特製的,製作的過程中其實和燒磚沒有太大的區別,——前期都是經過成型和煅燒,使其達到一定的硬度,隨後又將它泡在植物油中讓油浸入其中,這樣一來,泥球也就成了易燃物。

泥球被投石車砸出去以後,若是砸到敵人的頭部,那肯定是能將人秒殺的,但砸到其他部位可能就無法致人於死地了,可這人身上難免是會帶上一些油,更多的油當然還是灑在船上。

當後續的火箭飛過去之後,船隻也就迅速被引燃了。

范二打了幾輪之後,便已摸索出了攻擊節奏,遂暫時放棄了床弩,專門使用投石車進行攻擊。

二十多架投石車,只需要一輪攻擊就能將泥球上的油撒向其中一艘船上,然後再補上幾百支火箭,接下來就可以看敵人自生自滅了。

這樣的攻擊屢試不爽,范二隻用了盞茶的功夫便命令投石車投出了十餘輪泥球,相對應的,桓玄的船也被引燃了十餘只。

船隻被引燃之後,當然也有一些比較膽大的開始救火,但他們沒有幾個能頂得住隨後而來的成百上千的建,所以絕大多數人還是選擇了跳入河中。

半炷香之後,跳入江中的士卒就已超過了兩千人,這些人此起彼伏的尖叫聲,使得這一片猶如人間地獄。

這些聲音同樣阻礙了桓玄發出的作戰命令,所以到了後來更多的船隻也就亂成了一團。

當然也有向三八洲上還擊的,可惜他們只有弓箭,而沒有投石車和床弩。

投石車和床弩都是守城的器具,像范二這樣將投石車作為野外作戰的攻擊武器,似乎還是頭一次。

除了投石車和床弩,弓箭之類的武器射擊到范二這些人身上,就幾乎算得上是撓痒痒了。

范二的士兵,不是穿板甲就是穿鏈子甲的,當然也有一些為了增加活動能力而穿皮甲的,但這樣的人並不算多。

更重要的是,范二一旦看到哪個方位有還擊,就第一時間命人集中攻擊他們,直至把他們全部迫入江中。

這樣一來,敢於向范二還擊的人也就越來越少了。

儘管如此,船上的人還是不敢絲毫怠慢桓玄的命令,他們雖不至於再隨便出手,總體而言卻是將船緩緩地靠向三八洲的。

范二見此,又再次高呼起來,「投石車打擊西北角方向,弓箭手擺出防禦陣型,準備戰鬥!」

「這簡直是自尋死路!」桓玄看著范二光明正大地以一千多人面對自己的兩萬大軍,真是氣不打一處出,隨即惡狠狠地嚷了起來。

桓玄的護衛則拿著盾牌緊緊拱衛在身邊,但看著不時飛來的泥球之後,他們還是戰戰兢兢起來。

三十餘艘船冒著槍林彈雨,終於還是在三八洲的東、南、北三個方向靠向三八洲。

可南面的幾艘船上的士卒剛架好梯子準備下船時,便發現他們的眼前早已布下了無數的陷阱,幾個人剛一踏上梯子便一齊落入了陷阱之中。

桓玄的士兵根本就無法在三八洲南面找到落腳之處,而因為水流湍急的緣故,他們的船也早已打橫了。

又加之范二命人對準這幾艘船又砸了一陣泥球和火箭的緣故,這些船也都燃燒了起來;倒是有幾十上百個士卒為了逃命而上了三八洲,但他們的戰鬥力肯定是大打折扣的。

東面和北面同樣是有陷阱的,但這兩個方向的陷阱與南方又稍有不同,所以這二十餘艘船倒是安全地靠了岸,擔任這些船隻的臨時指揮官苻宏也暗暗鬆了口氣。

苻宏就是苻堅時代的太子,范宣子當日在豫章舉行壽宴時,他與桓玄便已開始眉來眼去了;後來桓玄擔任了江州刺史,他也就此徹底投向了桓玄。

桓玄對苻宏還是比較看重的,他將江州軍中的戰鬥力最強大的五百騎兵都交給了他,只是他恰好今日有些微恙,所以並沒有與岸上的騎兵士卒同行。

儘管如此,船上的士卒對苻宏的指揮權也沒有任何懷疑。

此時此刻,二十餘艘船上的五千於名士卒已全部安全登陸,並列隊完畢,正等著苻宏訓話呢。

范二一方則在努力消滅從南面登陸的敵人,他甚至在最後時刻將投石車和床弩往西退了數十步,這麼做當然是為了更好的攻擊西面的敵人,或是防禦從東北兩個方向登陸的苻宏的隊伍。

范二很快就將命令投石車發出了新的一輪攻擊,但效果並不太好,因為大多數的泥球落到了苻宏等人身後,只有少數幾個落到了人群中間。

也就是說,苻宏等人已進入了投石車的安全距離。

可惜的是,范二還有床弩和弓箭……

苻宏一揮手上的馬鞭,指著二三十丈外的范二的隊伍輕蔑地笑道,「你們看看他們,他們的鎧甲華麗,刀槍鋥亮,再看看他們的衣服,看看他們的靴子。那靴子擦得鋥光瓦亮,點塵不染,這是一支什麼軍隊?」

苻宏的護衛當即鬨笑起來,七嘴八舌地說道,「他們是公子哥。」

「他們嬌生慣養,受不得苦。」

「他們真的是來打仗的嗎?」……

苻宏對護衛們的附和極為滿意,當即拔出了佩刀,高呼道,「兄弟們,咱們現在登陸的有五千餘人,他們只有一千人,咱們五打一還會怕他們嗎?現在就隨某一起衝過去,誰搶到的武器和衣甲,就歸誰!」

這種吶喊,在晚唐時代曾再次出現,晚唐的御林軍就是在這種吶喊聲中被人扒光的,這種悲劇在五代十國中也曾出現過。

中國歷史上,僅有的兩次衣甲齊全的軍隊被人輕易覆滅,從而造成了不注重士兵鎧甲防護的偏見與風尚。

可范二這支衣甲華麗、武器齊整的部隊,與那些講究表面功夫的部隊是不一樣的,他訓練士卒,不是訓練他們疊被子,而是讓他們真刀真槍地搏殺。

因為他知道,軍隊的戰鬥力與會不會疊被子無關。

范二最注重的,是士卒的體能訓練。

他有理由相信,雖然自己所帶的兵只有對面的五分之一,但自己的士卒裝備精良,平時的營養也更豐富,——這意味著,他訓練出的每一個都是特種兵。

他的士卒在單兵作戰能力上,無一不能以一敵百的。

聽著苻宏喊出搶自己的兵器和鎧甲的命令時,范二被氣樂了,遂又板著臉命令道,「放棄床弩和投石車,準備用弩箭射擊!」

他的士卒們快速拿出了早就上好箭的弩,弩中其實只有十支箭,發射完這些箭後就可以扔掉繼續使用弓了。

「咱們的絆馬繩和拒馬,不會有事吧?」冉小賤顯得有些矛盾,他發現自己呆在范二身邊竟毫無用武之地。

敵人的所有行動,似乎都在范二的算計之內,早在三天前他就知道桓玄會來這麼一次衝鋒。所以范二也在自己前方二十丈外,早就挖好了小坑,做好了絆馬索,還有木頭做成的拒馬。

眼前的這些陷阱,幾乎等同於後世的鐵絲網了,除非對面的人開的是坦克,否則別想輕易過關!

冉小賤對范二所步的陣型還是極為滿意的,范二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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