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敢叫日月換新顏 第222章 葛真人

了解了前因後果之後,范二對范泰剛才的無禮也就釋懷了,遂又問道,「不知是得了什麼病症,可請醫生了嗎?」

「我只知這種病會死人,因為昂兒的奶媽前兩天就……但我真的看不出來。」范泰哽咽地說完這話,又補充道,「城內的幾個醫生都看過了,能夠看到的還沒我多呢!好在葛真人來了,這也是我急著要趕回府衙的原因。」

范二並不知范泰口中的葛真人是誰,但總算是猜到他大概是一個名醫了,要不然范泰又怎能將之視為救命的稻草?

范家子弟世代都是懂得醫術的,范泰的祖父范汪當時就是最著名的醫家之一,他在醫術上的成就只在抱朴子葛洪之下。

既然知道範泰急著回府,范二自然沒有阻攔的道理,只是沉聲道,「那叔父趕緊回去吧,侄兒先命人收拾東西,隨後就到。」

「你想住府衙?對不起,我恕不接待!」范泰頓時就明白了范二的意思,板著臉說完這幾句話後,便自顧自地去了。

范泰的兒子得病死了,他還可以再生幾個,可長房就剩下范二一個了。

如果范二發生意外的話,長房可就絕了!這讓范泰怎麼好跟范寧和甘夫人他們交代?

范二的到來最先給予范泰的,不是再度重逢的驚喜,而是如何保證他的安全,如何讓他完好無缺地回到豫章。

直到聽說范二帶來的,這些船中的貨物只有一小部分屬於范寧送來的救濟後,范泰對他的所圖不得不重新估量起來。

看著范泰心思重重地離去之後,范二也慢慢冷靜了下來。

如果范泰的兩個兒子得的是無葯可治的傳染病,自己又何必去被送死?

如果按照原本的歷史,范泰的這兩個兒子是不會夭折的;問題是,從去年元宵前後的瓦官寺大火後,范二便發現原本的歷史與現實早就不一樣了。

自己就像是南美洲亞馬遜河流域熱帶雨林中的蝴蝶,這個時代的歷史進程,早就被自己不經意間煽動的翅膀改變了。

江左離自己較近,所以被改變了很多,而黃河以北似乎並沒有太大的變化。

在離自己最近的范家中,若是發生與原本歷史上不一樣的事件,顯然也是理所應當的。

這隻能證明一件事,范泰的兩個兒子不一定能長大,自己要是不顧一切地去看他們的話,也有可能被傳染……

想到此,范二的心情一下就沉重了起來,對范泰的安排也就選擇了順其自然。

可明知范泰的兩個兒子得了病,卻不去探視,這似乎就說不過去了吧?

顧愷之看到范二臉色沉重時,還是忍不住問了起來,「你的叔父都跟你說了?」

范二點點頭,「都說了。他將我安排在此,也是擔心怕疾病傳染到我,但我還是決定待會到府衙去看看。」

「這……應該的。」顧愷之是很能理解范泰心思的,他本想就此勸范二別去,但最後還是改了口,又補充道,「我也跟著你去吧,我對醫術也有些研究。」

范二一愕,他倒沒想過顧愷之還研究過醫術,卻又搖頭道,「您還是呆在賓館罷,難道我范家的醫術不行?可我叔父還是看不出來是什麼病症……倒是聽說剛才來了一個叫葛真人的,希望他可以救我那兩個小堂弟。」

顧愷之眼前一亮,有些不可置信地重複道,「葛真人?」

「顧參軍聽說過這人?」

「你沒聽說過他?他本名葛望,是抱朴子先生的侄子。」

「原來如此,難怪了。」聽顧愷之提起葛洪後,范二頓時恍然大悟起來。

葛洪在醫術界和煉丹界的成就,與顧愷之在藝術界的成就是一樣的,他的名望甚至比顧愷之更大。

在藝術界中,除了顧愷之的繪畫之外,還有王羲之、王獻之、謝安等人的書法與之比肩;但在葛洪研究的領域內,後來者只能望其項背,無出其右者。

葛洪除了是著名的醫術家和煉丹術家之外,還是著名的道教理論家,而他研究里道教理論,是由他的從祖父葛玄所創的。

葛玄出身東吳士族家庭,早年師事左慈,受《九丹金液仙經》,常服術辟穀,經年不餓。他擅長治病,能使鬼魅現形,或殺或遣;又能坐薪柴烈火上而衣冠不灼,或酒醉潛入深水中卧,酒醒乃出,身不濡濕;又能分形變化,善使符書。

孫權聞而召見,欲加以榮位,以客禮待之。

有一次,孫權和葛玄一起出遊,看到道上有百姓求雨。

孫權問,「百姓請雨,可以得到嗎?」葛玄答,「這個容易。」隨後將書符置神社中,頃刻天地晦冥,大雨流注中庭,平地水深尺許。

傳說有一人隨風漂海,忽遇神島,見人授書一函,題曰「寄葛仙公」,令歸吳後送給葛,於是他也被人稱為「仙公」;葛玄去世後,人們競相傳說他已登仙籍,在天上被授以「太極左仙公」之職。

葛玄弟子鄭隱亦擅長神仙方術,從葛玄受《正一法文》、《三皇內文》、《五嶽真形圖》、《靈寶五符經》及《太清金液神丹經》等道書。

葛玄族孫葛洪,便是鄭隱晚年招收的弟子。

葛洪早年從鄭隱學道,隨後參與鎮壓了二年的張昌、石冰起義;後來去了廣州,又跟隨他的岳父南海太守鮑靚學道。

東晉初還歸鄉里,被司徒王導起用為州主簿、司徒掾,遷諮議參軍;後因年老,欲煉丹,求長生,聽說交趾產丹砂,遂求為勾漏縣令,攜子侄南下。至廣州時,葛洪被刺史鄧岳留下,因止於羅浮山修道煉丹,卒於晉哀帝興寧元年。

葛洪是晉代著名道教學者,他撰寫了《抱朴子·內篇》一書,在書中全面總結了戰國秦漢以來的神仙信仰,從理論上加以系統論證,為後來道教的發展奠定了理論基礎。

他還總結了晉以前的各種神仙方術,包括守一、行氣、辟穀、導引、房中、醫藥、煉丹等等,尤其對煉丹術的貢獻最為卓越。

葛玄、葛洪這一派,被後人稱為葛氏道或葛家道,他們對後來道教的繼續發展有很大的影響。東晉南朝時期道教中新出的靈寶一派,即托稱葛玄為開派祖師。

實際上,葛家道的創始者是葛洪族孫葛巢甫,而其集大成者是南朝劉宋道士陸修靜。

范泰和顧愷之口中的葛真人,正是葛巢甫之父葛世的兄長葛望。

簡單地吃過晚飯之後,范二和顧愷之等人便步行來到了衙門。

范二的到來早就在范泰的意料之中,如果他只帶著幾個隨從前來,肯定是要吃閉門羹的,但他身邊現在卻多了一個顧愷之,於是范泰也只好降階相迎。

因為天色已擦黑的緣故,范二看不太清范泰的臉色,卻同樣有種不好的感覺。

客廳中雖早早亮起了燈,可區區幾盞油燈並不足以將偌大的客廳照亮,這也足可讓人感受到范泰的清貧。

客廳中最耀眼的當然是鬚髮全白、身材高大、穿著一身灰色道袍,看起來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葛望。

當顧愷之和范二進入客廳之後,葛望便從座中緩緩站了起來,他顯然是認識顧愷之的。

隨後幾個人互相見了禮,范泰又給范二和葛望引薦起來。

范二此行的目的是探病,所以只是略微寒暄了幾句,便將話題引到了范泰的兩個兒子身上,「葛真人看過我那兩個堂弟了吧?不知開的是什麼方子?」

葛望搖搖頭,苦笑著答道,「慚愧啊,老朽也看不出到底他們得的是什麼病。」

葛望看不出什麼癥狀?那他們是不是……

也不知他們到底得的是什麼病?

聽了葛望的回答,范二一愣之後,便胡思亂想起來。

客廳之中瞬間安靜了下來,好一會才聽顧愷之開口道,「不知這病症是怎麼引起的?又是個什麼癥狀呢?」

葛望點點頭,轉頭望向主席的范泰道,「還是由伯倫再敘述一遍吧。」

范泰心中煩悶,卻還是沉聲說了起來,「近四個月以來,天門發生了百年難得一遇的連續降雨天氣,各地被大雨和洪水衝倒的房屋不計其數,全郡甚至連莊稼都種不上!我家三子的奶娘是澧陽縣鄉下人,她因為擔心家人的安危,所以在上月中旬回了一趟老家,七八日後才返回石門。回到衙門後,她便渾身發起熱來,我家三子很快也得了與他一樣的癥狀,還有拙荊、我家二子以及幾個小丫鬟都……」

范二不由得點了點頭,他能肯定一點的是,這是一種傳染病。

「三天之前,這個奶娘便離開了人世,但這還不是最嚴重的地方……」范泰哽咽起來,眼中的淚水也不爭氣地掉了下來,「最嚴重的是,昨天傍晚從澧陽縣傳來了急報,說是其中的一個村鎮發生了瘟疫,已經開始死人了。這件事目前知道的人並不算多,我今早已派出醫官前往調查,並封鎖了進出該縣的通道,又令人向江陵送去了急報。」

瘟疫?

范二頓時就不淡定了,卻又聽葛望緩緩說道,「雖然還不確定這是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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