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熱風吹雨灑江天 第152章 天師道金符

時令進入四月,豫章的天氣一如既往地晴好,八方賓客因范宣子的誕辰而齊聚於此。

他們不但對第二樓的開張和范宣子的誕辰充滿了期待,同樣也帶來了外面的各種各樣的消息,最引人側耳的消息當然屬於慕容垂的北伐。

去年十一月初,拓跋珪帶領三萬多人在參合陂突襲了後燕太子慕容寶的大軍,並坑殺五萬餘人。

慕容寶回到中山後,為了雪恥而再次向慕容垂請戰,後者卻決定御駕親征,隨之開始大規模的徵兵活動;只是春天實在是萬物躁動的季節,他的舉動很快就引來了大規模的反抗。

首先是一些平民對春耕前的徵兵表達了不滿,這樣的情緒很快就蔓延到燕國的大地上。

寧朔將軍、征東將軍平規,也率領博陵、武邑、長樂三個郡的部隊舉起了義旗,表示要反抗慕容垂的暴政;他的侄子冀州刺史平喜勸諫,平規不聽,他的弟弟海陽令平翰則在遼西起兵響應他。

慕容垂派遣鎮東將軍餘嵩進攻平規,餘嵩戰敗而死。慕容垂只得領兵來打平規,大軍才到魯口時,後者卻拋棄部眾帶著妻兒女出奔高句麗去了……

平規作亂已是二月間的事,這事現在說來也沒什麼新鮮的了。

進入三月後,慕容垂總算是順利離開了中山,開始了他北伐魏國之路。

拓跋珪建立的魏國,在歷史上也被稱為北魏,其前身是代國。

歷史上其實有好幾個魏國,比如春秋時三家分晉的魏國,比如漢末曹氏建立起來的魏國,還有冉閔建立起來的魏國。

拓跋珪,字涉珪,現年二十五歲,於東晉太和六年七月初七生於參合陂,其母是匈奴賀蘭部賀野干之女賀氏;他出生前代國經歷一場政變,他的父親拓跋寔在這場政變中喪生,他是一個遺腹子。

賀氏在拓跋寔死後,按照習俗嫁給了他的同胞兄弟拓跋翰,後來又生下一個兒子拓跋觚;拓跋翰還有另外兩個兒子拓跋儀和拓跋烈,他們的年紀都比拓跋珪要小。

拓跋珪的祖父什翼犍先後娶過兩位王后,一位是燕國皇帝慕容皝的妹妹,嫁過來沒多久去世;另一個則是後來娶的慕容皝之女,她是拓跋寔和拓跋翰的母親。

拓跋寔和拓跋翰都是嫡子,所以拓跋珪的理所當然的嫡長孫。

拓跋翰從兄長身上繼承了賀氏之後,沒幾年又死了,而後什翼犍的庶長子又發起了一場叛亂,將什翼犍和他的大部分兒子都殺了。

隨後前秦打了進來,拓跋實君被苻堅車裂,什翼犍只餘下最小的一個兒子拓跋窟咄,被苻洛送到長安。

什翼犍的孫子輩並沒有苻堅帶回關中,因為他們都很小,不會對前秦有多大危害。

賀氏帶著四個兒子回到賀蘭部,什翼犍的女婿劉庫仁主持原代國地區事務後,賀氏又帶著他們到獨孤部依附劉庫仁。

拓跋珪從小就顯示出與眾不同的性格和志向,劉庫仁奉事拓跋珪恩勤周備,常對諸子說,「此兒有高天下之志,必能恢隆祖業,汝曹當謹遇之。」

拓跋珪在賀蘭部招集故舊,原代國的部族紛紛來投,賀氏的堂弟賀悅亦帶領所部尊以之為主。

當時只有十七歲的拓跋珪毅然詔告草原諸部,將代國國號更名為魏,自稱魏王。

代王之爵是晉朝冊封的,拓跋珪此舉不但顯示了非凡的魄力,也為自己定下了更高的戰略目標。

在參合陂坑殺五萬後燕士卒之後,北魏挾勝利的餘威,已隱隱可與後燕力敵。

慕容垂老謀深算,自然知道這一次北伐的重要性。

或許這是自己最後一次出戰了吧?

慕容垂至今未嘗一敗,他也明知自己的大軍與魏軍正面相遇時有更大的勝算,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有什麼意思?

他想了一個出奇制勝的奇招,直接放棄從馬邑和幽州出兵,卻選擇翻越太行山。

太行有八徑,離著中山最近的隘口可以走青嶺入天門,但慕容垂卻將兵峰指向了桑乾川!

慕容垂命令慕容農和慕容隆重,帶領軍士們開始鑿山開道,艱難地翻閱太行山,而後突襲平城。

後燕軍猶如神兵天降,北魏的平城守將拓跋虔倉促應戰,命喪桑乾川。

拓跋虔是拓跋珪的堂弟,他從小就追隨拓跋珪征戰四方,因戰功而被賜爵陳留公;他身形魁梧,武力絕倫,是北魏第一虎將。

拓跋虔臨陣殺敵,以槊刺人後,每每高舉過頭頂。

他曾經一隻手將大槊插於地上,馳馬偽退,敵騎爭著圍上來拔槊,絲毫不動;拓跋虔引弓射之,一箭殺二三人,搖槊之徒亡魂而散。

就是這樣一員虎將,遭遇慕容垂後也只有死路一條,拓跋珪聽聞他的死訊後自是哀傷慟哭。

慕容垂攻克平城後,則繼續揮師北上,直指雲中。

江左人聽到這個消息時,已經是閏三月下旬時候了,因為晉廷輿論導向的緣故,他們對拓跋珪一方是充滿著同情和希望的。

既同情北魏損失了一員大將,又希望他們能夠頂住後燕大軍。

這也是遠交近攻的思想作祟,說得更現實一點,就是慕容垂要是將北魏滅掉了,他的下一步肯定就是南下,到時候江左可就危險了。

傳播消息並心有戚戚的人,並沒有將慕容垂年已古稀的現實看在眼裡。

事實上,攻破平城並斬殺拓跋虔,這已算是慕容垂軍事生涯上的完美收官之戰了;當這個消息傳到江左時,他已路過了參合陂,並且就此一病不起。

「慕容垂已是行將就木了。」想到在與甘純等人的聊天中聽來的消息,范二又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語起來。

與之同車的顧愷之,對他的跳躍思維表示無解,隨後又繼續向他解釋起一些繪畫理論來。

范二當即苦笑,事實上他現在真沒時間向顧愷之學畫,後者卻覺得他有很好的天賦,非要收他為徒才行。

范二無奈,突然有種作繭自縛的錯覺。

與范二和劉穆之等人相處幾天之後,顧愷之已做出了留在豫章書院做教授的決定。

讓他做出這個決定的最主要原因,當然不是因為他認為做教授比做參軍逍遙,而是因為顧葉塵似乎認準了范二,非要向他學數學才行。

而顧葉塵之所以要留下來,除了有對術算感興趣的原因外,還因為他發現小莫的術算也很好……

為了顧葉塵的興趣,顧愷之當即向殷中堪寫了一封辭呈,一面又令家人趕緊搬來豫章。

范寧和范宣子等人對顧愷之的決定還是十分歡迎的,像顧愷之這種名聞天下卻願意放棄一切來教授孩子的人,現在是打著燈籠也不好找了。

這樣的人都不歡迎,還去歡迎誰?

當然,他們對顧愷之的加入除了開心之外,也還有一絲憂愁。

他們畢竟是儒門子弟,他們更希望豫章書院的課程以儒為尊,學生們對術算和書畫多多少少了解一些就行。

要是將時間全用在這上面,那叫不務正業。

顧愷之的擁躉實在是太多了,人家願意留下來而不納,這胸懷就實在太可笑了。

但他到了豫章書院後,難免是會興起一陣學習書畫的風潮的。

真是幸福的煩惱啊……

對范寧和范宣子的幸福的煩惱,范二是不用去考慮的。

今天已是四月初六了,書院從明天起就開始放假,並且一放就是三天。

所以上完今天的一節課後,范二倒似乎可以休息幾天了。

這種休息當然是相對的,他不需要來豫章書院,卻並不表示為第二樓的事操勞。

因為壽宴的事,阿仁、劉穆之和甘純都已一頭扎入了廚房中,他現在連個跟班都沒有了……

這話似乎也不能這麼說,畢竟,與顧愷之同去同歸的感覺還是蠻不錯的。

在書院門口下車之後,范二竟發現前面似乎有個熟悉的背影。

盧循?

他怎麼來了?

儘管不是很願意見到他和孫恩,范二還是開口招呼起來,「元龍兄?」

盧循回頭見到范二和顧愷之,自是喜出望外,「我聽說安彥在書院做教授,正要來尋你呢,想不到竟在此相遇。」

范二遂為顧愷之和盧循做了引薦,三人一起往書院走去,邊走邊說起詩詞書畫來。

三人站在一棵桂花樹下聊得不亦樂乎,直到將近上課時,范二才想起盧循張口說的第一句話,遂笑問起來,「元龍兄特意來尋我,卻不知所為何事?」

盧循卻並不避諱顧愷之,直接從懷中掏出了一枚柿餅大小的金牌,鄭重其事地說道,「道君聽說你到了錢塘,便特意傳了此令給你,我還特意為此去了一趟吳郡呢……」

范二現在都不知該做出什麼樣的表情才好,該是高興呢高興呢還是高興呢?

自從自己經歷了剛剛重生後的那次通玄寺之戰後,自己在五斗米教的地位可謂是水漲船高啊。

可受了道令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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