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熱風吹雨灑江天 第147章 付諸洪喬

聽著范寧的旁敲側擊,劉穆之頓覺尷尬無比,此時也只能王顧左右而言他了。

他當然不會驕傲到刻意忘記,自己現在擁有的一切到底從何而來。

如果沒有范二,劉穆之現在還是在京城飢一頓飽一頓的吧?似乎也不全對,因為他要是沒有碰上范二的話,他去年的冬天都不知該如何過。

此時劉穆之的前途稍稍有了一些起色,又怎能舍范二而去?

況且,范寧這人實在太不靠譜了,跟他混太危險了,說不好就變成跟著他倒霉了。

范寧也知劉穆之不是那麼好招攬的,所以也沒太強人所難,又呆了一會之後便離開了工地。

儘管沒能將劉穆之招為幕僚,但范寧來這轉一圈還是挺有收穫的。

此前他還心懷忐忑,一直擔心范二等人將范宣子的壽宴搞砸,到工地上轉了一圈之後,他便像是吃了定心丸一般。

范寧再也不用為范宣子壽宴的場地擔憂了。

從這天開始,范二對將第二樓的建造工作交給劉穆之總算是心無掛礙了,此後他前往工地的次數也減少了許多。

儘管如此,范二卻顯得比以前更加忙碌。

晚飯前抽出一個時辰給近百個少年男女做培訓,這是范二每天必須要做的事,風雨無阻。

除此之外,他開始為范宣子壽宴時候的酒菜做準備,開始走訪菜市場並與販賣各種肉類和蔬菜的小商小販打交道,又向他們提前下了下個月初八前後幾天的訂單。

范二當然也沒有忘記蒸餾酒和填鴨的事,他為此還特意去了一趟三江源。

三江源一如既往地忙碌,周如海也變得嘮叨起來,以前幾天都打不出一個悶屁的漢子,現在也能滔滔不絕地對范二大談「生產」「效率」之類的名詞了。

大江邊的五百畝甘蔗是在清明前後種下的,此時多半都已長得一尺多高了。

三江源的其他水田中當然也都插上了秧苗,清風吹拂下,范二的眼中儘是生意盎然。

范二在阿仁的陪同下,直接走入了養殖基地。

七八個人蹲在地上聽著范二手把手地將填鴨技術教給自己,心中羞愧的同時,又對范二無比崇拜起來。

無論是范二的理論還是實際操作,都徹底征服了他們。

就在范二離開三江源的時候,雷恩加爾卻帶著原本跟著他的二十人回歸了,連續幾天的放晴,他們已不用為燃料而發愁了。

他們將進行新一輪的玻璃製造。

一下子就走掉二十餘人,這對劉穆之來說無疑是一個打擊,好在第二樓的建造工作很快就可以結束了;而原本來往三江源運送建築材料的三十餘貨運隊員,也可以安心地呆在工地幫他。

面對接下來的裝潢工作,劉穆之不由感嘆起來,「用主公的話說,這又是新的一輪摸著石頭過河啊!」

看著劉穆之重新進入無頭蒼蠅的狀態後,范二再次將他們召集起來,為第二樓的裝潢工作開起了會議,這次會議少了雷恩加爾、甘純和蔡葵,卻多了一個甘絛。

范二早在開會前就已明確了會議內容,也定好了基調,所以對執意要參與進來的甘絛也就只好半推半就了。

劉穆之誤以為是范二主動將甘絛拉進來的,又早知他的字寫得不錯,便旁敲側擊地將記會議記錄的工作交給了他。

看著甘絛任勞任怨地答應下來,范二便默認了下來。

開完會後,劉穆之對接下來的工作終於有了明確的思路,腦門上的陰霾也一掃而光。

第二天下午,離開了將近一個月的甘純,終於帶著人回到了蘇園的碼頭;在進入豫章城之前,他們便已將船上的糧食和乾柴缷到了三江源。

跟著甘純前往京城的貨運隊員都是甘純的人,共有五十多人,他們在范宣子的壽宴結束前並沒有再次出航的計畫。

這意味著,可以幫助劉穆之給第二樓裝潢的人手,一下子就多了五十多人。

下船之後,甘純很快便聽幾個女孩子說起了最近的天氣,以及第二樓已經封頂的事。

「天空才放晴半個月,第二樓便已蓋好?」

對於這一點,甘純是無論如何都不敢相信的,他安排好眾人休息之後,便帶著兩個比較說得來的貨運隊員急匆匆地趕到了工地。

看門的百濟小隊長正好是跟著甘純訓練出來的,他對甘純自然不會要求出示證件什麼的,而僅僅只是遞給他幾個安全帽,並囑咐他們一定要戴上罷了。

甘純匆匆換上安全帽,便理所當然地和兩個貨運隊員進入了工地,而後他們的氪金狗眼就被夕陽照射到,第二樓上的玻璃上反射回來的光瞬間亮瞎了。

甘純揉了揉眼,這才發現第二樓的最頂層的牆面上,已裝上了玻璃;因為玻璃框被刷成了白色,他恍惚間還以為那一面牆是一整塊玻璃呢!

「劉主簿做得不錯啊!」甘純感嘆了一聲,便往裡面走去。

因為第二樓的主題樓層已蓋了起來,最高層上面使用的是傳統瓦片,屋頂和飛檐的高度與兩台升降機差不多,所以工地上的兩台升降機再也不會像以前那麼顯眼了。

但甘純看著上下十餘個工人在用升降機傳遞著玻璃時,還是大開了眼界,心中又不由想到,「這就是雙魚她們說的升降機?公子還說要在三江源碼頭裝起重機的,現在也沒裝,也不知這兩隻機有什麼區別。」

甘純等人進入工地後,他們頭上的與眾不同的帽子立刻就將他們出賣了。

兩個簡直巡邏隊的貨運隊員見到甘純等人後,驚訝之餘便行起禮來,又將劉穆之的行蹤告訴了他。

就算他們不說,甘純又豈能不知?

第二樓的牆面材料是玻璃,所以甘純對底層內的人是一覽無餘的,而他早就發現一層和二層牆面上的玻璃並沒有開始鑲嵌。

這還不能說明劉穆之現在在三樓嗎?

甘純現在就想知道,劉穆之倒是如何做到只用半個月就蓋好這三層樓的。

關鍵他只看到十餘個工人正在樓內修建梯子,可這梯子還無法使用,而樓外卻並沒有看到梯子……

左顧右盼了一會,甘純始終沒找著上三樓的路,只得問他們道,「我該從哪上三樓呢?」

巡邏隊員理所當然地回應道,「他們全部都是坐升降機上去的。」

甘純皺了皺眉,「他們不怕?」

「大多數人還是怕的,所以現在在三樓的人也就四五十人而已。」

「這樣啊……」

甘純長嘆一聲,看看四五丈的高度,又看看毫無防護的升降機。

他雖沒有恐高症,但還是本能地感覺害怕,後世的很多人甚至坐電梯都會感到害怕,更何況他對這種未知的事物並沒有太多的了解呢?

「上面四五十人都不怕,我又怕個什麼勁呢?」甘純很快就用它的自尊心客服了恐懼,像臨刑的犯人一樣義無反顧地走向了升降機。

儘管心中有了無限勇氣,范二走出升降機時還是感覺到了後背冰涼。

他並沒要求跟著自己來的人一起上來,一是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心理,二是擔心被他們看到自己有可能的失態。

到了三樓之後,甘純一眼便看到了劉穆之正拿著圖紙,指揮著十餘個工人安裝玻璃。

甘純定了定神後,很快就發現這個大房間還沒有隔斷。

設計圖上,除了靠里的一面牆使用木板外,其餘三面應該都是安裝玻璃的,而他們現在已把最大的一面牆上的玻璃安裝好了。

還未安裝玻璃的牆面,也就只有甘純所站之地和他的正對面。

劉穆之背對著甘純,指揮了一通之後,終於可以稍作休息了,而甘純也大步走向他,並換了一句,「道民。」

劉穆之回過頭來,欣慰地笑了起來,「虎頭回來了?事兒都辦妥了?」

甘純點點頭,低聲笑道,「一切都很順利,你是不知道那些玻璃鏡子和酒杯賣得有多火。回來的時候,我按照主公的吩咐帶回來三千石糧食以及三萬多斤乾柴。」

「派發請柬的事?」劉穆之繼續追問起來。

「派發請柬的事都有他們操辦呢,只要我不做洪喬之事,自是不會有意外的。」甘純搖搖頭,信誓旦旦地說道。

劉穆之聽到洪喬之事,也不由笑了起來。

洪喬是曾經的豫章郡太守殷羨的字,他從京城到豫章做太守前,受到了一百多人的重託,希望他能為他們將信件帶到豫章,交給他們的親戚朋友。

原本就是舉手之勞的事,所以殷羨當時並沒有拒絕他們,或者他還為此還收了跑腿費。

可到了半路後,他竟將這些書信一股腦兒投入了大江中,還說什麼「沉者自沉,浮者自浮,殷洪喬不能做致書郵。」

俗話說,「受人之託,終人之事。」

俗話還說,「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

殷羨這種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失信小人,理所當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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