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熱風吹雨灑江天 第104章 君子無故,玉不去身

范二等人吃過飯後,又聚齊起來開起了會。

會議的第一項議題是,要不要將蘇園直接買下來,如果買下來,是否需要重修圍牆將這裡建成第一個秘密據點?

有鑒於范二土豪一樣豐厚的家底,幾個人毫無例外地投了贊成票。

接著討論的就是蘇園的價值和價格,以及買下蘇園後的建設問題了,建設的重點當然還是圍牆。

購買蘇園的任務理所當然落在劉穆之肩上,採購建築材料及修建圍牆的事情,就得扶余清慧和甘純協助完成了。

會議的第二項議題則是,范二早前與甘純聊過的,關於是否給新招募的員工開展文化教育的問題;如果要給他們開課,應該以教授什麼課程為主。

經過討論後,眾人一致認為還是應該繼承在京城時的優良傳統,但因為范二還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搬來蘇園,所以只能暫時由劉穆之給他們教《千字文》。

劉穆之對授課早已是輕車熟路,自然沒有什麼壓力。

扶余清慧倒是對授課也躍躍欲試的,可他也知自己的水平不足,也就只好欲言又止了。

等到會議結束後,雷恩加爾也並沒有回蘇園,范二想著范寧或許利用半天的時間湊齊了自己昨晚列出的材料,所以早早就告辭離去了。

扶余清慧將范二送出老遠,范二想起她開會時的欲言又止,終於主動問了起來,「你是不是有什麼事要和我說?」

「我……我只是想替你分擔一些事,比如給他們上術算課什麼的,只是我……」

「有你這句話就足夠了,我真的不知該如何感謝你才好。回頭我問問叔祖父吧,看能不能讓你到書院中聽我上課,這麼一來你晚上回蘇園就可代我給他們講了。」

扶余清慧欣然應許,滿懷期望道,「就是這樣,我也擔心關在這園子里沒甚意趣。」

范二笑著搖搖頭,「關在書院就不是關嗎?你還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畢竟書院還沒有收女學生的先例,我也不知能否說服他。」

扶余清慧點點頭,悵然道,「那好吧。」

「你就此留步吧,我真的要走了。」范二擺手止住了扶余清慧,而後轉身上了牛車。

牛車在扶余清慧的目送下,緩緩爬上了坡頂,隨後往園外而去。

回到府衙之後,范二才知范寧這半天來根本就沒找過自己,他樂得清靜,而後便鋪開紙寫起訓練計畫來。

范二很快將《孫子兵法》中的幾句話列了出來,當做他所作出的訓練計畫的指導思想,即「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山,難知如陰,動如雷震。」

其疾如風,說的是動作迅速,表現出來的是軍隊的反應力和行動能力。

其徐如林,說的是威懾能力,軍陣的步伐當好整以暇。

侵掠如火,意指偷襲能力,有如烈火兇猛,不可遏止。

不動如山,意指安營紮寨的能力,穩如山嶽,不可動搖。

難知如陰,說的是隱藏能力入陰霾瀰漫,虛虛實實,使得地方找不到行藏。

動如雷震,說的就是狹路相逢之時,軍隊表現出的強大戰鬥力。

想要打大仗,想要打硬仗,不可避免的都是正面硬剛,此時最講究的還是排兵布陣,但這並非范二現在應該考慮的內容。

按照范二的想法,他的創業初期不會有太多戰鬥人員,不到萬不得已之時,他是不會選擇正面對敵的,畢竟他消耗不起寶貴的戰鬥人員。

除了硬碰硬之外,范二覺得初期最適合的戰術也就只有游擊戰了。

范二不知道前人有沒有對游擊戰的論述,但他可以直接拿來主席研究出來的戰術思想,其精髓在於「十六字方針」——「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

想要以「十六字方針」為指導思想進行游擊戰的話,軍隊執行力、戰士們的行動力和戰鬥力同樣有很高的要求。

除去與軍官緊密聯繫的軍隊執行力不談,剩下的部分就是現在訓練士卒所要達到的目的了。

范二最希望看到的就是,他們的耐力和單兵作戰能力有顯著的提高,也只有這樣才能對得起他的投資。

如果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每日多加的一餐,每日都加的肉豈不是浪費了嗎?

至於訓練項目,當然不能讓他們練習立正、敬禮以及疊被子什麼的,但涉及一些鍛煉器材以及設置障礙,訓練他們摸爬滾打的能力還是很有必要的。

每日的對戰訓練也是必須的,此外還有最重要的負重越野跑訓練,這就是單兵作戰能力和行動能力的最直觀表現。

如果將士們將耐力和跑步能力鍛鍊出來了,即便是打不贏敵人,也能立於不死之地。

范二足足用了一個多時辰,才算是東拼西湊地將一篇訓練計畫寫了出來,這個計畫不一定放之四海而皆準,但對甘純目前的訓練還是有很大針對性的。

范二收拾了案上的筆墨紙硯,站起身時才發現太陽很快就要落山了;他正想感嘆日月如梭、逝者如斯時,卻見范寧安排照顧自己起居的婢女走了過來。

見到范二後,她便張口傳達了范寧的口信,說是讓他換了衣服好跟他一起出去。

范二明白這是范寧要帶著自己去見范輯,當即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隨後便返身回屋換了身趕緊的衣服趕到了前院。

范寧看著范二匆匆走來時,先就不由自主地搖搖頭。

范二停下腳步將衣服仔細檢查一番,發現沒什麼異常後,先是給他行了一禮,才開口道,「我的穿戴有何不妥嗎?請叔祖父指教。」

范寧指了指衣裳上的兩組玉飾,說道,「這樣會顯得隆重一些。」

范二看了看自己腰帶上掛著的兩塊玉,頓時羞得無地自容。

人們將玉戴在身上,並不是因為玉比較貴重,而是因為玉能體現人的品格。

《玉藻》:「君子無故,玉不去身。」這話的意思除了「君子比德於玉」的道德象徵之外,還包含著用佩玉來節制男子行止的含義。

佩玉每一個古代男子必須注意到的禮儀,就像後世的男子出現在正式場合必須打領帶一樣。

男子佩玉分左右兩組,講究的是「佩玉必雙」。

每一組為一配,每一組由七塊玉組成,分別分別有雲、龍、藻、蛇、麟等圖案,其學名為珩玉、瑀、沖牙、璜玉。

君子在行走時,佩玉就會因為撞擊而發出悅耳的響聲,這種響聲時刻提醒著佩玉男子的行止必須從容適度;人若是走得太快,玉塊撞擊的聲音就顯得急促而慌亂,走路的力度不夠就不會發出撞擊聲。

這也是儒家通過外在手段,來警醒君子時刻注意道德修養的方式,其道德作用要遠遠大於審美作用。

漢魏以降,稍微有身份的無不佩玉,並相沿成俗。

只是因為禮教的崩壞,佩玉的方式也發生的改變,人們為了方便行動,往往將本來該佩戴兩組玉簡化成了兩塊玉。——重大場合當然還是要佩戴兩組的,這與日常生活有所區別。

江左現在最流行的是名士風度,名士就是放達、任誕、率性而為。

所以佩玉並不是為了約束自己,也不是為了規範自己的道德,而是作為一種身份的象徵,發揮的也是社會區別功能。

范二平時只佩戴兩塊玉,這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可要是去拜訪大儒范宣子的話,就得重新裝扮自己了。

這也是范二反應過來後,羞得無地自容的真正原因。

范二從箱底翻出了受爵時得到的兩組玉後,鄭重其事地將之佩戴好,這才不疾不徐地向前院走來。

一路上自是環佩叮噹,這又使得他有種第一次穿上西裝的錯覺。

范二和范寧相互扶持著上了牛車,隨即出衙門而去;他們的身後還有一輛車子,大概是裝著范寧準備了一天的畫具。

此時夕陽西下,柔軟的東風徐徐地從帘子外吹了進來。

范二坐穩後,便扭頭問道,「您都準備好了?」

范寧笑著點頭道,「現在算是萬事俱備,就看連山居士的手段了。」

將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范二覺得這樣的感覺很糟糕,卻還是附和他道,「如果連山先生能將這效果圖做出來,那樣就能錦上添花了,如果……」

范寧自能明白錦上添花的含義。

范二見他無語,發了一陣呆後便望向了簾外,這才發現外面竟是異常熟悉。

走不多時,車子便到了豫章書院的門口。

范二用腳趾頭也能猜出范宣子的住處是豫章書院了,遂恍然大悟道,「原來閑章先生就住在書院啊。」

范寧不置可否,又笑問起來,「你覺得這書院如何?」

這果斷是求誇獎的節奏啊。

范二自不會沒眼力勁地找缺點,隨口就誇讚起來,「光是從這牌樓就能看出,這書院實在是氣派無比;書院的規模不一定是絕無僅有,但也可以為叔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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