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此間少年 第62章 我的表伯是王中書!

東晉時代的封爵,從層次上可以分為王爵、五等封爵、列侯以及賜爵。

王爵專為皇子所設,非王子不得封王,晉國如今最得勢的王爵非會稽王司馬道子莫屬,但除了他和琅琊王司馬德文之外,以前世襲下來的王爵也有不少。

如果沒有范二的亂入,劉裕會在幾年後打破「非皇子不封王」的窠臼,他會在完全控制江左朝政後給自己加封為「齊王」。

現在有了范二,劉裕怕是做夢都不敢稱王了。

再說五等封爵,也就是公、侯、伯、子、男,這些封爵已流傳了很多朝代;入晉後,這幾個爵號只能由宗室才可獲得,非司馬氏不得賜封。

五等封爵又可細分為十等,區別在於爵位的前面有沒有「開國」二字。

在這十一個等級之下的便是列侯了,列侯分縣侯、鄉侯和亭侯三等;列侯及列侯以下的賜爵,都不可世襲罔替,無法繼承。

隨著晉廷偏安江左之後,財政越來越萎靡,朝廷給每年增加的賜爵發放俸祿,也是壓力山大了;朝廷的有識之士隨即對封爵制度提出了整改方案,改來改去就把縣侯改沒了。

原本是縣侯的,退一步為鄉侯,這使得近百縣侯的後代瞬間就成了敗家子。

好在現在的縣侯也沒什麼勢力,而且他們該占的田占著,該領的俸祿也還照舊,所以也沒引出什麼亂子來。

發展到現在,列侯這個層次就只剩下鄉侯和亭侯了,算上「開國」的兩等,算是在爵位中列席了四個位置。

現在想在江左獲得賜爵都不是容易的事了,這足可說明晉國封爵制度的苛刻。

封爵制度中,如果以品級區分的話,王爵算是最高的正一品,開國郡公和開國縣公為從一品,其餘五等爵皆為二品。

原本是三品的縣侯變成了四品的鄉侯,亭侯五品,關內侯六品,關外侯七品。

各種爵位的層次不同,品級不同,待遇也是不一樣的。

王爵的待遇最高,封地稱之為國,食邑則是這個國稅收的九分之一。

比如說會稽王司馬道子的封國在會稽,會稽國共有三萬戶,那他真正可以獲得的收入就是這三萬戶的九分之一的稅收;除了這些稅收收入以外,他還有一塊自己的封地。

五等封爵和王爵,在待遇上只是多少的區別,各有封地,各有食邑。

而列侯和賜爵都屬於虛封,他們沒有實際的封地,所得俸祿也是按品級發放的,——封爵的品級與官職的品級不同,給封爵發放俸祿時往往會降一品。

這就意味著,四品鄉侯的工資待遇和五品官一樣,繼承爵位的後代想要當官也要從比爵位低一級的官職做起。

范二要繼承的武興侯,在他祖父繼承爵位時還是一個縣侯,後來就成了鄉侯,品級也從三品降到了四品。

這也是范弘之出仕之時,從五品的太學博士開始的緣故。

范二要是出仕,起點也該是五品,可五品官也有清貴和清水之分的;出身高門的子弟可以去吏部,他卻只能被安排到沒人去的清水衙門。

工作各不相同,好在保底工資還是一樣的。

晉國現行的俸祿制被稱為雙軌制,工資發放共有兩種方式,——一是按照品級領取銅幣和米糧作為基本工資,二是按照品級領取國家提供的一塊公田,這塊田屬於國有,但種出的東西可以歸屬個人,還不用上稅。

從正一品到從九品,各級官員的基本工資不同,有資格占田多少也不一樣。正一品能占田五十頃,而從九品也能占田一頃。

范家現在還在占著的良田便有二十頃,也就是兩千畝,這是爵位帶來的最直接利益。

如果范二沒法繼承這個爵位,范家如今占著的田就得吐出來了。

這也是范二醒來時,甘夫人嘴上不忘念叨爵位的真正原因;他是范家的獨子,與爵位是緊密相連的,但凡他有個三長兩短的,甘夫人將會失去朝廷賜予的一切。

幸運的是,范家的爵位如今總算是保存了下來。

這也是阿仁興奮若此的最根本原因吧?

阿仁激動了一路,范二也是感同身受,他甚至覺得去烏衣巷的路都縮短了。

進了藍田侯府,范二先是拜訪了王國寶,先是鄭重其事地對他表示感謝,而後便把從宮中得到的兩個好消息一一說了出來。

王國寶不會忘記這段時間受到范二的恩惠,所以也不敢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謝意;而後又特意提醒范二回去後不可大肆宣揚,這事如今雖有皇帝開了金口,畢竟還是沒有塵埃落定。

萬一這事出現意外呢?

說到做官,王國寶這種老油子至少要比范二強上萬分,後者聽了他的提醒,也意識到這半天來自己的確是有些得意忘形了。

「還是不夠淡定啊。」范二不由自責起來。

既然王國寶這麼說了,范二也就把請求他利用藍田侯府的渠道給范寧等送信的要求,埋在了心底。

反正這事很快就會有結果,到時候自水到渠成的,自己都等了一個多月,還在乎多等幾天?

如此想著,范二也就釋然了。

王國寶倒是對范二受爵的事關心起來,鄭重地推薦他去找徐邈學禮儀。

徐邈出身和范二差不多,他不僅是范寧的故交,還是著名的學問大家,他顯然是教授范二朝廷禮儀的最合適人選。

范二也想不出還有誰比徐邈更合適教自己,儘管心中還對他有些成見,也只能將這些有的沒的深埋於心底了。

范二並沒有精神潔癖,就算是真的看不慣徐邈,也會把那些有的沒的先放下的。

在其任,視某其所職;在其身,觀某其所為。

范二對人的品性和能力分得很清,如今有求於徐邈,自然就可放下一切捕風捉影的事。

這事確定之後,范二便向王國寶告辭了,隨之便去拜見范蓋。

所謂有始有終,當初有事找了她,如今事情已經基本了結,要是不去賣個乖的話,以後誰還肯幫你?

儘管王國寶吩咐過,有關范寧的案子最好不要暴露出來,但范二對范蓋還是放心的;畢竟老太太平常就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就算她愛八卦,又能給誰八卦去?

再者說了,范寧做了錯事,經過家人的努力後終於獲得皇帝的赦免,這種破事又有什麼好八卦的?

在王國寶指派的一個婦女的帶領下,范二從後花園進入了西院,很快就見到了范蓋。

范蓋聽了范二帶來的好消息,自是高興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還好他早有準備,要不然回家後就得第一時間換衣服了。

在范蓋處折騰了小一個時辰,范二才算是告辭出來。

出了西院的垂花門,范二看著西斜的太陽,又不由感嘆快樂的時光易逝。

這次從西院出來,范二走的仍是第一次到藍田侯府時的老路,可這一走,他卻心神恍惚,也不知何時才會再見到姑奶奶了。

坐在牛車中,范二在腦子裡把今天發生的一切都過了一遍。

當范二想起禮賓館的午宴,想起午宴上傷心欲絕卻欲言又止的扶余清慧時,終於想起了去禮賓館看她打算。

禮賓館的午宴早已曲終人散,門前亦是冷落無比。

范二來得太晚了,接待他的鴻臚寺官員說道,「百濟公主和她的隨行人員,早在宴會結束後便離開了這裡,他們把行李都帶走了,該是不會回來了。」

「什麼?」范二聽到這個消息,當時就傻了眼,他也越發想見到扶余清慧,想知道在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范二都不知自己為何,會對一個異國的公主如此上心。

難道是不忍心見到她哭得傷心欲絕?這會不是見不到了嗎?

彷徨了好一陣,范二才像落水的兒童突然抓住了稻草,臉上又掛著笑問道,「你們應該知道他們的落腳點吧?你們前幾日通知他們搬進來時,應該有記錄的。」

「這個……是可以查到,可我們不方便透露這些消息的。」

「我的表伯是王中書,這還不能讓你通融嗎?憑這還不能知道她住哪?」范二當時就火了,拿出了一副「我爸是李剛」的嘴臉,氣勢洶洶地質問道。

這鴻臚寺的官員自然認識范二,也早就知他和王國寶的關係,要不剛才怎會如此客氣?

當范二在禮賓館的午宴上幫拂林使者雷恩加爾,分辨出皇冠的真假後,范逸之這個名字便傳遍了禮賓館,以及整個京城。

這鴻臚寺的官員有幸以服務員的身份參加了午宴,他對范二當眾把拂林使者教育得跟孫子似的壯舉,自是親眼目睹的。

別說范二和王國寶的關係,就連皇帝司馬曜親自點名讓他陪侍的一幕,鴻臚寺的官員又有幾個不知的?

可現在不是李剛生活的年代,而規矩總還是規矩。

就算你是中朝的駙馬,你也沒資格從鴻臚寺問出百濟公主的落腳點!

這位鴻臚寺官員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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