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此間少年 第42章 公主,請自重!

除了榨甘蔗汁比較費勁,製糖工藝中的其餘流程基本就屬於水磨功夫了,無論是蒸發糖汁還是用黃泥水過濾糖渣,更多的還是需要耐心。

如果能建立一條生產蔗糖流水線的話,每人每天平均提煉二十斤白糖問題不大。

流水線當然也是相對的,每天開工後大家還是先得榨出足夠的榨汁,才能進入第二個流程。

看著范二低頭沉思,劉穆之終於得到了難得的休息時間,等了好一會也沒聽范二繼續說下去,他也才開始考慮榨汁這個問題。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劉穆之也理所當然地想到了改善榨汁工具的問題,倒是甘純沒有參與過勞動,所以根本就猜不出范二和劉穆之到底在想什麼。

范二思考了好一會,終於還是打算將這問題先略過,「製糖工藝中最累人環節就是榨汁,只要大家賣力一點,完成一千斤的任務難度不大,倒是製冰糖有點麻煩。」

「冰糖?」劉穆之此前並未聽過這個名詞,所以有些奇怪地問了起來。

「一種以白糖為原料,經過處理製成的形狀和透明度都像水晶的糖,比蜜更甜。我們的最終目標就是做冰糖,只有這種糖才能真正地價比黃金,可惜現在條件還不成熟。」范二解釋起來,說到後面又不由嘆了口氣。

甘純聽完,不由對范二翻了一個白眼,心中暗道,「晚飯的時候,你可不是這麼說的。」

劉穆之記完范二這幾句話後,抬頭默默地看著他,製冰糖什麼的畢竟是范二不能說的秘密,他又怎好開口相詢?

范二卻繼續道,「製作冰糖其實比製作砂糖簡單多了,只需要把白糖溶到水裡面,煮沸,繼續加入白糖直到無法再繼續溶解;而後換一個容器讓這些糖水慢慢冷卻,冷卻的過程就比較麻煩了,一共需要用七天的時間,每天降低的溫度也要差不多才行。」

「溫度?」

「七天?怎麼可能?」

劉穆之和甘純越聽越是茫然,就像聽天書似的。

如果現在有「溶液」「飽和」以及「溫度」這些概念的話,范二解釋起來或許會更加容易些。

也就是說,飽和的蔗糖溶液煮沸後換到另一個容器中,每天降溫十度,七天後溶液完全冷卻,這樣的冷卻辦法才能結晶出完美的冰糖來。

說起來簡單,可在這個連溫度計都沒被發明出來的時代,怎麼保證每天降溫十度?

「其實這個法子是古書上記載的,書中同時記載了製作砂糖和白糖的工藝,而我根據書本把砂糖和白糖輕易做了出來,所以書上的記載還是比較可信的。你們是不是覺得煮開的糖水用七天才冷下來很荒唐?其實,只要用上棉被、油、熱炕等工具的輔助,多實驗幾十次,熟能生巧後大概就能做出來了。」

范二沒有把最關鍵的溫度計說出來,畢竟劉穆之和甘純也沒法理解這玩意。

倒是劉穆之和甘純聽了范二的補充,心下有些慚愧起來,自己無法觸及的東西本就多了去了,范二說得言之鑿鑿,憑什麼自己卻不能相信呢?

自己做不到的,別人不一定做不到,有句話叫「會者不難」,還有句話叫「台上一分鐘,台下十年功」。

經歷過無數次的失敗,只有還能碰巧幸運一次,成功亦是可期的。

那麼問題來了。

范二現在還有多少時間可以,一次次地嘗試失敗呢?

事實上,范二把自己對製作冰糖的難度分析給甘純和劉穆後,忽然又想起了另一種製作冰糖的辦法,這種方法的可行性似乎更高一些。

這種方法的名稱,叫做養晶法。

需要改變的步驟是,在冷卻的過程中將至少一塊冰糖晶體投入到飽和糖溶液中,讓溶液依附在這塊母糖中,從而結晶出更多的冰糖來。

想要用這種工藝製作冰糖,首先得有一塊冰糖做母糖。

萬事開頭難,這話說的還真是經典!

范二現在能到哪找這一塊母糖去?

劉穆之張口打斷了范二的思路,「公子,要不咱們就一心一意做白糖吧,就算白糖的價格只賣五百錢一兩,咱們一天做出五十斤白糖來,也能有四百貫的收入;連續做半個月,也有五六千貫。」

劉穆之曾因七十文而受辱,如今只用半個月就能到近千倍的收入,以前又怎敢去想?

甘純搖頭道,「一天五十斤?瞧你這志氣!公子說一百斤甘蔗就能煉出十五斤砂糖,同樣可以做出十斤白糖。咱們每天榨完一千斤甘蔗,怎麼也有一百斤白糖吧,半個月就是一萬二千貫,二十天就是一萬五千貫!」

劉穆之並未因甘純的指責而生氣,反倒欣喜地看向范二,「公子,這是真的?」

「甘純說得沒錯,這盤白糖只是咱們今天做出來的一半而已。」范二點點頭,又站起身到書架後把藏起來的砂糖拿了出來,「這是另一半砂糖,剛才也是急著去府衙,就沒來得及煉成白的。」

活生生的現實擺在眼前,劉穆之大喜過望,「那咱們就這麼干吧,帶著一千兩黃金去江州,還有什麼事做出成?」

劉穆之說出這些話,連聲音都有些顫抖了。

劉穆之忽然又想起了范二強調過的民主集中制,有些尷尬地看向范二,「公子,你怎麼看?」

「我看行。」范二點頭,望向甘純道,「表哥以為如何?」

「我也同意。」甘純也點頭道。

「那咱們今天的會就開到這裡,道民你把會議記錄整理一下,我們簽萬字你就收起來,注意做好保密工作。」范二宣布散會後便站起身,感覺這會開得有點長了。

看著整整十餘頁的會議記錄,范二又欣慰地笑了起來。

今日之後,生活就算是邁入新的軌道了。

甘純跟在范二後面簽了自己的名,便告辭出去了,他心中雖還惦記著明天的採購計畫,可現在實在是太晚了。

劉穆之鄭重地收好會議記錄,也告辭而去。

范二回房之後,輾轉反側想了許多,終於在第一聲雞鳴之前睡了過去,次日仍是起了個大早。

甘純比范二起得更早,他也是一夜都沒睡好,其原因大概是昨晚的會議洗滌了他那躁動的心,更因為該自己負責的採購任務,所以他早早就吵醒了劉穆之,並向他請教起加減乘除來。

劉穆之想著早上出去看房子也不合適,所以乾脆就跟著甘純買衣服去了,此時西市雖未開市,但劉穆之經營了四五年的酒肆,總還能記得幾個裁縫住哪的。

有錢就是好辦事,未到早飯時候,甘純就拿了十餘套衣裙、鞋子回來。

穿上新衣換上新鞋,少女們好歹是可以出來見人了。

這只是范二單純的想法,實際上這些女孩子們雖換上了新衣,也並不見任何歡顏;只有扶余清慧沒心沒肺的一溜小跑進了范二的小院,阿仁想攔都攔不住。

范二剛擦乾汗水換下衣服,看著眼前的不速之客道,「你怎麼來了?吃早飯了嗎?」

「她們一個個哭的,我哪有心情吃?你也沒吃吧?要不我就在你這兒吃吧!」

對這個明明知書達理,卻非要做出一副憊懶模樣的磨人的小妖精,范二隻能嚴正以對,「公主,請自重!」

扶余清慧努了努嘴,「你可真沒勁!」

范二不理他,邊往外走邊問道,「她們什麼情況?我出去看看。」

「一個個都哭著呢,大概是因為我告訴她們,說你要趕她們出去的緣故罷。」

「你!」

乾脆利索地大步前行,范二很快就甩掉了扶余清慧到了餐廳。

范二推開門,果然看見少女們一個個像霜大國的茄子似的,有的還剛剛哭過。

一共十四個少女,大的不過十一二歲,最小的也就七八歲,可這些人全都經歷了非人的磨難;如果沒有甘純的良心發現,幾年之後誰知她們會賣到哪兒呢?

這都是些可憐的女子啊。

興許是這些女孩子才剛剛脫出樊籠,所以當范二突然出現在門口時,一大半的臉上都露出了震驚和害怕,甚至有的還往後縮了縮身子。

剛才還有人在小聲地啜泣,這一刻卻突然變得安靜了下來。

這些女孩子實際上多半與范二有過幾面之緣了,可她們一直都處於危險和恐懼中,又哪記得住范二的音容?

扶余清慧適時地出現在范二身邊,只一眼便看出了范二的尷尬,隨之對屋中女子大聲質問道,「這就是此間的主人范公子,沒有范公子收留,沒有范公子花錢為你們買衣服,你們還在挨餓受凍呢!還不快見過范公子?」

女孩子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對眼前的狀況都不知所措起來。

她們雖曾被拐,可家境也都算是不錯的,她們或許會感激救命恩人,卻絕不甘心賣身給人為婢為奴。

思密達這是越抹越黑的節奏啊!

范二趕緊假咳了一聲,開口道,「各位小娘子,昨晚的確是我帶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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