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此間少年 第40章 主公

甘純和劉穆之的身份比周如海等人略高一些,所以范二留下他們並沒有引起大家有過多的想法。

倒是甘純還在為明天的採購任務大傷腦筋,待眾人散後,便對范二訴苦道,「你是知道的,我這人從小就重武輕文,你讓我一下買這麼多東西,我可算不清賬啊。」

「咱們還是去書房吧,先把爐火關了。」范二搖搖頭,邊說邊往爐子里添了兩塊炭,劉穆之和甘純也上來幫忙蓋蓋子。

看著他們搶上來幫忙,范二也就退了出來,拿起盛白糖的盤子語重心長道,「小虎啊,生來就什麼都會的那是聖人,你算不清帳難道不能請教我和道民嗎?你可能會說『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但我要說的是,術算是一種能讓人變得更加聰明的學問。」

甘純雖未聽過「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之語,但他的確是想用和這差不多的意思把算賬的活撇清的,現在卻被范二的話徹底噎住了。

劉穆之聽范二推崇術算,只是笑著微微搖頭,有些大不以為意。

「哲學讓人思考充滿智慧,數學讓人變得聰明」之類的話在後世是大行其道的,范二也深以為然,這也就是他剛才所言的出處了。

范二看著劉穆之滿臉不服的表情,說道,「道民對我的話充滿疑問,是因為你還沒有真正進入術算的門檻,你以為加減乘除就是術算的全部了?在我眼裡,這連入門都不算。你知道怎麼測量一個圓長度和面積嗎?你知道怎麼把一個圓平分成三等分、五等分嗎?你知道只要知道山的影子的長度怎麼算出山的高度嗎?……」

甘純對范二的說法半信半疑,劉穆之的臉色卻變得煞白,范二提出的問題有些是他曾經胡思亂想時想過的,卻從未想過還真能找出答案。

「圓周率的概念早在兩千年前便被人提了出來,而有關角度和高度的問題,《九章算術》會給你答案。我會在適當的時候,帶你們進入術算的領域,讓你們成為這個世界上除我之外最聰明的人。」看著甘純似笑非笑的樣子,范二又嚴肅起來,「小虎你別笑,咱們以後也是要做大事的,光有武力而不知布局,怎麼能讓手下服你,怎麼能讓百姓服你?」

甘純被范二揪到痛處,只得舉手投降道,「可別再提這茬了,我現在不是以你為尊了嗎?」

劉穆之聽到這,對范二留下自己和甘純的做法便多了些理解,趕忙道,「公子這麼一說,穆之實在慚愧,以後一定要好好了解這術算。」

「不只是了解,還要學習,並且學好。」范二說完這話,便轉身往外走去。

甘純舉著燈快步跟上,劉穆之在後面關上門,也快步跟了上來。

書房亮了起來,卻因火爐被搬去女孩子們的睡房之故而寒冷入雪洞。

范二召集心腹開始創業籌備的第一次會議,想不到會場就鬧出了幺蛾子;若是就此返身回客廳,或是命他們把客廳的火爐抬來,自己此前做出的決定會不會太兒戲?

將錯就錯吧,惡劣的環境或許能讓會議進度更快一些。

彎腰把手中的盤子放到書案上,范二轉過身對甘純和劉穆之說道,「相信你們也明白我特意留你們的意思了,這次把你們一起留下,就是表明我范逸之從此以你們為心腹;你們之間也有進一步的了解,以後的工作也會做好。做非常之事,也不能忘了分內之事,你我都把自己該做的做好,事情也就做好了,否則我全身是鐵又能打幾個釘子?我希望能得到你們的全力輔佐,只有這樣我才敢放手一搏,我相信我能實現抱負,也保證你們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劉穆之熱切地望著范二,甘純卻不失適宜地問道,「你的抱負是什麼?我又能做什麼?」

范二笑了笑,轉向劉穆之問道,「道民,還記得我當日給你吟的兩句詩嗎?」

劉穆之點頭,范二與他相識以來,已經給了他無數的驚喜,他常在夜深人靜時回想一些認識范二後的細枝末節。

范二又看向甘純道,「『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我不只是貪圖江左之地,更是要收復中原、坐擁天下,你們可願助我?」

油燈就在范二身後的書案上,甘純和劉穆之無法看清前者他的臉色,但能感受他身上的霸氣側漏。

兩人對望了一眼,一起向范二行了一個大禮,異口同聲道,「主公。」

終於盼來其他穿越者重生者們輕易就得到的稱謂,范二心潮不澎湃是不可能的,但他此刻最需要做的還是鄭重地還禮。

這個時代還是三公坐而論道的時代,范二和他們雖是定下了名分,卻也是建立在互相尊重的基礎上,他們確定的是上下屬工作關係,而非如稱呼一樣的主僕。

「二位快些起來,咱們還是坐下吧。以後你們稱我為公子就好,這樣我的壓力也小一些,快請坐。」范二親手相持,引劉穆之和甘純就坐,他則坐了主位。

而後范二嚴肅起來,看著二人道,「接下來咱們開會吧。朝廷把會議稱作朝會,百姓們的會議則為集會,咱們直接叫開會好了。在正式開會前,我們先選出一個書記員出來;以後我們的每次會議都是要做記錄,並要求與會者在會議記錄上簽字確認的,你們兩個誰願意做這個書記員?」

甘純笑了起來,「這是起居注?會議還要做記錄啊?」

劉穆之想得卻更深些,只要有會議記錄在,與范二的圖謀就成了白紙黑字,想退出撇清自己是不可能的;換一個角度看,如果真能成事,這又何嘗不是他日向其他同僚炫耀的資本?

在這一刻,劉穆之心中的范二又上升了一個層次,他也不由得點了點頭。

「那道民就做這個書記員。」范二隨之說道。

「啊。」劉穆之頓時無語,可此時也不能把剛才開小差的真相說出來。

「你不願意?」范二笑問起來。

甘純和劉穆之都知道做會議記錄會很辛苦,可他們並不明白書記員的重要性,因為他們根本不知范二的真正打算。

組織里的書記員要是做到總書記,那可是與國家領袖同一級別的存在,在某些場合,國家主席的權利都不一定比得上組織內的總書記。

劉穆之搖搖頭,解釋道,「不是,我就是擔心寫字太慢。」

「都是練出來的,我看好你這第一任書記。」范二不置可否,返身把文房四寶交到了劉穆之手上,又笑著說道,「或許,咱們有必要研究一種書寫更快捷的筆出來了。」

范二想到的是鵝毛筆與鉛筆,發明鵝毛筆沒有任何技術含量,製造鉛筆的技術也只存在很小的壁壘,可要推廣它們就不是簡單的事了,這事還是以後再搞吧。

看著劉穆之研好了墨,范二便繼續道,「既然你們奉我為主,我就自選為本次會議的主席。因為是第一次開會,咱們有必要先強調一下會議紀律,都說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咱們先把規矩立起來,是為了帶好以後更加龐大的隊伍……」

甘純和劉穆之對范二之言深以為然,都不由得點點頭。

范二卻看向劉穆之道,「道民,說好了做書記員的,怎麼沒見你動筆啊?」

劉穆之一愣,問道,「這也要記?」

「當然。只要是列席發言的,你就全記下來,剛才小虎不是說起居注?你就以此為藍本記下來吧。」

「只是遣詞造句有些麻煩,我怕是忙不過來啊。」

「誰要你遣詞造句了?你要如實記錄,就是用咱們現在說的話,而不是文言雅言,你的明白?」

甘純也附和起來,笑著說道,「公子說得不錯,你的目的是記錄下來,至於整理什麼的,就交給後世的史官吧。」

范二對劉穆之表現出的木訥和甘純的跳脫一陣無語,看著劉穆之奮力揮筆補齊剛才落下的內容時,他不得不把開會的節奏放緩下來。

范二伸手摸了摸茶盞,才想起屋中根本沒火、沒茶。

過了好一會,劉穆之才停下筆望向范二,心中卻想,「這個書記員累死累活的,雖是列席其中,怕也顧不上論道了。」

范二清了清嗓子,再次把神遊物外的甘純和劉穆之帶回會議中,「我要強調的第一條紀律是態度,咱們的態度一定要端正、嚴肅,不得在會場中大聲喧嘩,更不準嬉笑打鬧。我們要做的事,不是請客吃飯,不是做文章,不是繪畫繡花,不能那樣雅緻,那樣從容不迫、文質彬彬。我們要做的,是關乎生死的事,稍有不慎就會引起流血的意外,或是累及無辜,或是把我們自己搭進去;我們一定要對死亡心懷敬畏,要對生命保持尊重,我們平時可以互相玩笑不計尊卑,但必須要嚴肅對待會議。」

從甘純和劉穆之的大禮參拜,並稱自己為「主公」的那一刻起,范二的心態便莫名地從量變發生了質變;他彷彿一下子就回到了另一個時空,整個人都更成熟了。

成熟的代價同樣是巨大的,范二從此要以大局為重,再不能率性而為了。

劉穆之聽了這話,也突然感覺范二更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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