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此間少年 第35章 神奇的黃泥水

「這就是砂糖吧?外面都論兩賣,一兩就是一串錢,這一大團能賣多少錢啊?」阿仁自顧自地掰著手指,吃貨在這一刻又化身成財迷了。

照范二的理解,缸子里的糖也就是十斤左右,關鍵是這個時代的度量衡與後世大有不同啊。

晉制,一尺差不多是後世的二十三厘米,一斤為十六兩,相當於後世的二百二十克左右。

也就是說,眼前這塊糖的重量至少有二十多斤,如果按每兩糖一百文的話,這塊糖的總價格就差不多有四萬錢,原材料卻不過一百多文。

這是兩百多倍的暴利啊!

蔗糖這種高端產品當然也不是產多少就能賣出多少的,畢竟江左朝廷並不造錢,如果用蔗糖交換糧食或其他貨物的話,就要把運費算在其中了。

要想大規模製造蔗糖,還需培養晉國國民吃糖的習慣,否則就只能製造更奢侈的產品賣給大戶了。

造白糖,繼而結晶出冰糖,這才是范二的終極目標。

范二用匕首從糖塊中切下一個小角,遞向阿仁道,「你嘗嘗,看看味道如何?」

「我真吃了啊?」阿仁接過足有一兩的糖塊,有些不敢相信地問了一句,卻不待范二回答便送入了口中,後者只是搖頭笑了笑。

阿仁咀嚼了一會,很肯定地舉起右手拇指說道,「甜,比昨天在雲來樓吃的還甜。」

范二聽他說得含糊不清,還是明白了意思,笑道,「糖不是好東西,吃多了容易長胖,也容易蛀牙。」

阿仁才不會相信,自己能得到足以導致吃了發胖那麼多的蔗糖呢,況且他對胖也從未在意過。

自己的身材是胖嗎?這叫福氣!

阿仁理所當然忽略了重點,問道,「二公子,什麼是蛀牙?」

「行了,你別問了,去把水缸端過來。」范二懶得解釋,指了指屋角的水缸。

看著阿仁起身,范二隨即取出了缸中糖塊,用匕首將之一分為二後,又用早就準備好的鎚子把一大塊糖敲成了小塊。

把小糖塊置於紗布上後,再將之放到漏鬥上,接下來的流程就是讓阿仁用缸中的黃泥水去除糖塊中的黑渣了,這不是一蹴而就的工作,一缸黃泥水大概都不夠用。

吩咐完阿仁的工作後,范二便轉身出了書房,配置黃泥水去了。

當范二弄到第三缸黃泥水時,太陽眼看就要下山了,而土生的女人也準備好了晚飯。

范二這才想起甘純來,敲開門後,卻發現他正坐在窗前發獃,臉色無比憔悴。

甘純一整天都沒露面,范二卻並不提起這點,只是站在門口喊道,「小虎,該吃晚飯了。」

聽范二喊自己小名,甘純瓮聲瓮氣道,「我不想吃。」

「怎麼了這是?我得罪你了?」

「不是。」

「那就行先吃飯吧,對我有什麼不滿,或是遇到什麼麻煩待會再說。」范二說完這話,便關上門,轉身去了飯廳。

只等了一會,甘純便收拾好精神走了進來,只是點點頭,便在范二的下首坐了。

土生的女人不一會就把飯菜端了上來,菜都裝在具有這個時代特色的五碗盤中,主食依然是稠粥。

五個菜中,有筍乾炒肉、有紅燒豆腐、有熗炒菘菜,此外還有水煮蘿蔔和雞蛋湯。

這些菜都是土生的女人所做,她算是劉穆之的再傳弟子,經過劉穆之的妻子江氏傳授的,當然也曾受過范二的指點;炒菜並不難,難的只是掌握火候,土生的女人練了小半個月,也算是對一般的家常菜有了些心得。

甘純第一次見識什麼是炒菜,每樣都吃了一筷後便被震住了,好在他也算是出身士族,還能冷靜地意識到此時正在范家做客。

又不著痕迹地把幾個炒菜每樣來了一筷,甘純忍不住問道,「你每天都吃這些菜?」

范二有足夠的理由相信甘純也喜歡炒菜,卻還是假裝不知甘純的震驚,裝作茫然地點頭道,「是啊,怎麼了?」

「這做菜的手藝,很不錯。」甘純也不知如何誇讚這些好吃的菜才好,好一會才一字一字地說道。

「還是比不上甘家的飯桌豐盛啊。」范二搖頭。

「還是范家的菜好。」甘純真心實意地說道。

范二笑了起來,「我還擔心怠慢了你呢,覺得好吃就多吃些,明兒我讓土生嬸子多做些菜。」

甘純憨厚地笑了笑,重新品味起這種新式的菜肴。

及至兩人都吃得差不多了,范二才旁敲側擊地問道,「表哥今兒好像把自己關了一天,難道有什麼心事?我倒希望可以幫你分憂。」

甘純的臉色變了變,終於說道,「你大概也猜到我昨天去哪了吧?我讓他們帶我去城西的亂墳崗拜祭桃兒去了。」

「怪我疏忽了,沒想到這一節。」范二是領教過甘純口頭禪的,強笑著說完這話,又裝作不解地問道,「那你祭完她後去哪過的夜?」

「這……」甘純有著自己的難言之隱,不知如何回答范二才好。

之所以肯帶著甘純離開甘泉堡,范二的小心思便是將之收為臂膀,可甘純若是依然與天師道過從甚密,他也不介意將之拒於門外;畢竟現在蔗糖已經做了出來,這個秘密他可不願與外人分享。

君子無罪,懷璧其罪。

如果自己掌握製作蔗糖的秘密透露出去,范府怕就從此再無寧日了;有了這個認識,他想拉甘純入伙的念頭也就更顯得迫切了。

不成功,便成仁。

范二遂以挑撥離間之詞,漫不經心地問道,「你昨晚在西郊外過的夜?我看你今天的樣子,倒像是和他們鬧翻了,還是他們逼迫你做什麼了?」

甘純楞了一下,點頭道,「和你想的差不多,與我一起殺人的兄弟帶我去桃兒墳冢的;之後我跟他們去了一個地方,卻在無意中撞破了他們的秘密,他們便迫我加入他們。」

「他們做的事,比你殺人還嚴重?」

「那倒不是,只是我說服不了自己,亦不甘被他們牽著鼻子走。」

看著甘純痛苦的臉色,范二也不知如何安慰,只是循循善誘道,「到底是什麼事?或許我能幫你呢。」

甘純搖搖頭,固執道,「這不是教中的事,你幫不了我,還是算了吧。」

范二看著甘純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一時也來了氣,坦誠相告道,「那我也不瞞你說,之所以答應把你帶出甘家堡,本意是希望你能助我實現抱負,你也會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如果你一意孤行,讓我看不到任何希望的話,我只怕要將你驅逐出府了,因為范府內也有很多外人不能知道的秘密。」

看著范二突然變得疾言厲色的,又在話中把「外人」兩字咬得很重,甘純直接就被他的氣勢壓得不知如何回應才好了。

可甘純豈是欺軟怕硬的主兒?

甘純緩緩站了起來,與怒火中燒的范二針鋒相對道,「我原本也沒打算賴你這兒!」

說完這話,甘純轉身便往外走。

「你給我站住!」范二也站起身,把甘純叫住後便對著他的背影道,「你是要加入那些人,還是想把他們引向甘泉堡?你忘了自己說過以我為長的諾言了吧?」

甘純緩緩轉身,盯著范二一字字地問道,「你憑什麼?」

為了留下甘純,范二也只能破釜沉舟了,「如果我把一文錢變成一貫錢,那又如何?」

「呵呵。」甘純只是笑了笑,便欲再次轉身。

卻聽門外響起了歡快的腳步聲,范二抬頭看時,阿仁興緻勃勃地推開了門。

似乎剛意識到甘純也在廳中,阿仁先是低頭向他問了好,這才喜形於色地對范二叫了聲,「二公子。」

范二明知故文道,「怎麼了?」

阿仁偷偷指了一下背對他的甘純,意有所指地打了個埋伏,「這……」

甘純從阿仁的語意中已猜知,他們主僕定是要說自己不該知道的秘密,遂對范二拱了手,「多謝你的照顧,我收拾完行李立馬就走。」

阿仁這才意識到范二和甘純的不對勁,他現在有些後悔自己闖了進來,可自己除了給甘純讓路外還能做什麼?

阿仁偷偷瞄向范二的臉,以圖猜測他的喜怒,卻聽後者怒斥道,「什麼這啊那的,有什麼就直說。」

阿仁得了范二的話,當即把壓抑了小半個時辰的興奮宣之於口,「二公子,成了!我用完兩桶泥水後,全部變成白色了,像天上下的雪一樣白!」

「成了?哈哈……」范二一聲長笑,快步往外走去,走至甘純前面時,又停下來轉頭笑道,「你不是懷疑我沒有,一文錢一貫錢的能力嗎?跟我來。」

看看范二,又看看阿仁,甘純怎麼都感覺不出他們是演戲,遂滿懷疑惑地跟在他身後,往書房走去。

阿仁跟在身後,猶喋喋不休地說道,「澆完一桶黃泥水後上面一層就變白了,黃泥水澆得越多,也就白得越多……」

澆水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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