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此間少年 第33章 公主去哪兒了?

周如海拿的是短棍,想要打死兩個外賓很難。

況且,還沒開打就讓自己的人手下留情也並非范二的風格,所以他也僅僅是拔出了劍,以策應周如海。

兩個持劍的外國人採取的也是范二的戰略,他們一人掠陣,一人揮劍劈向周如海。

周如海想不到一個路人竟有如許凌厲的劍勢,當下也是收攝心神,開始與之見招拆招,兩人很快就戰成了一團。

林默不由皺了皺眉,如果敵方掠陣者也是這種水準的話,他們終將用車輪戰法把周如海擺平,自己湊上去根本就是送菜了。

雲來樓的護院呢?開這麼大的買賣不可能不雇保安吧?

范二用餘光偷偷望向雲來樓門口,想著有沒有援兵趕來的可能時,卻聽「當」地一聲,周如海的木棍已把對手的佩劍磕飛了。

周如海得勢不饒人,接著又是一棍打在對手腰上,後者借勢退出了戰圈。

周如海沒有繼續追上去,敵方掠陣的漢子也並沒有動手。

范二見他們老實下來,便對周如海道,「他們是外國人,讓他們走吧!」

周如海收勢退到范二身邊,同時保持隨時攻擊的姿態。

被擊落佩劍的漢子怒視周如海片刻,又轉過頭對范二說了句不甚標準的洛陽腔——「莫名其妙!」

說完話,那漢子甚至連佩劍都不撿就用手捂著腰,一聲不吭地往雲來樓門口踉蹌而去,他的同伴快步追上他,攙扶住了他。

「咦,這貨會晉語啊。」范二意識到這一點時,他們早就消失得沒影了。

「二公子,剛才是什麼情況?」對半醉半醒的阿仁鄙視了一下,周如海隨之問了起來。

剛才莫名其妙就和一個外國人練了幾招,這也的確挺狗血的。

范二嘆了口氣,「可能是一個任性的小女孩想要自己玩耍,而想擺脫僕從吧?我好像被她利用了,真喪氣!」

周如海一陣無語,更覺得剛才那場架打得不值,倒是手中的戰利品似乎不錯。

周如海看著手中那把對方掉落的劍,久久不語。

「你想等他們回來取劍?人家也是要面子的。」范二說完這話,便扶著阿仁走向了馬車,劉穆之也迎了過來,低聲問侯起來。

被小女孩利用的糗事說出來實在丟臉,所以范二隻是苦笑著搖搖頭,表示一切安好。

周如海把那把劍交給了雲來樓的夥計,而後默默上車,揚鞭駕牛往范府而去。

第二日起來時,范二才發現甘純昨晚竟夜不歸宿,心下便為此鬱悶起來。

要收甘純為臂膀,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出了後院,范二便去交代周如海和阿仁,命他們飯後去西市買一捆甘蔗和兩個中型水缸,再去挖兩筐好一點的黃泥回來。

兩人雖不知范二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只是連聲答應下來。

交代了周如海和阿仁,范二便開始練劍,腦子裡想的卻是造出白糖後的出售問題。——一定不能讓人知道賣糖的是范家,要不然非得引起配方爭奪戰不可。

一斤甘蔗能出一兩白糖,白糖的價格還是砂糖的好幾倍,甘蔗的價格還不如糧食,這簡直就是一本萬利的買賣啊!

但凡覺得自己有點實力的,誰不對造糖配方垂涎欲滴?

關鍵是,自己現在還沒有實力做一個安靜的守財奴。

後世的宋朝和清朝的滅亡就是教訓,光能創造財富卻沒有相應的武力保護財富,不但引來別人的窺視,而且還可能因此把自己的小命搭進去。

范二正胡思亂想間,甘純卻頹然地走了進來,似乎有些躲躲閃閃的。

范二收住劍勢,張口招呼起來,「表哥?早啊。」

甘純躲不過,遂也停下了腳步,訕訕地問道,「練劍呢?」

「可不是?你可是一夜未歸啊,枉費道民昨天還給你帶了兩份雲來樓的硬菜和好酒了。」范二搖了搖頭,譏諷兩句後又正色道,「昨晚在哪過的夜?沒做什麼壞事吧。」

「我的事,你還是少管吧。」甘純哼了一聲,自顧自地回房去了。

「這人,真沒勁。」范二對著甘純的背影不陰不陽地又說了一句,看著甘純始終不理自己,也只好換了衣服吃早飯去了。

范二的早飯才剛吃了一半,便有衙役上門,說是請他趕緊去一趟丹陽府衙。

「這大清早的王國寶能有什麼事呢?不會是又有什麼疑難雜症需要我來排除吧,還是特意為前天的籌款晚宴報喜來的?不對,要是這樣該不會讓衙役來傳啊……」

想通此節,范二便不再怠慢,站起身對衙役道,「差大哥辛苦了,還請稍坐片刻,喝口茶再走。」

送信的衙役連稱「不敢」,一時也不知該站哪才好。

「差大哥實在客氣了,你連口茶都不喝,我又於心何忍?」范二搖搖頭,又責問身旁的阿仁道,「還不快給差大哥拿點茶水錢?」

阿仁獃頭獃腦的,還不知范二這是要給小費,只是茫然地看向後者。

「快拿一串錢給我,你的腦子啊……」范二低聲在阿仁耳邊吐槽了兩句,真恨不得親手往他懷中掏出錢來。

「哦。」阿仁很快想起當日在吳郡衙門前,范二急急忙忙向周如海借錢的一幕來,這才算是明白了他的意圖。

對當事人奉獻的茶水錢、鞋底磨損費什麼的,衙役自然不會陌生,但他對范二和王國寶的關係是知道的,而且出手就是一百文的小費,他也是第一次碰上。

當阿仁把錢放到手上時,衙役頓時左右為難起來。這錢要是不收吧,過不去自己這一關;要是收了,恐怕就過不去王國寶那一關了。

范二看出了衙役的不安,只是添油加醋道,「你就拿著吧,你們整天為老百姓東奔西跑的,老百姓孝敬點你們,不是應該的嗎?」

經范二這麼一點撥,衙役頓時理直氣壯地收下了這一百文。

可他很快又發現,眼前這范公子根本就不是普通的老百姓啊。

「范公子,您可真是折煞我了,我就一臭巡街的怎麼能……怎麼能……」衙役想把錢還給范二,心中又十分不舍。

范二隻是笑了笑,揮手讓阿仁先退下去。

待阿仁返身把門關上後,范二才開門見山地對衙役道,「不知府君這次叫我有何吩咐?」

出賣上官是最忌諱的事,衙役聽了范二的疑問後就更扭捏了,「這個……這個……」

范二遂循循善誘道,「這裡只有你我,你是擔心我跟府君告密嗎?」

衙役並不知楊震的「四知論」,又想起范二剛才給的一百文時,哪還堅持什麼狗屁原則?

「今兒大清早就有幾個外邦使者敲鼓告狀,這種案子大家都不敢做主,便第一時間到藍田侯府告知了府尊;府尊隨後就帶人去了雲來樓,然後就發了簽子,讓小的請公子您到衙門去。」

衙役的話算是虛虛實實,范二也算是聽出了一些苗頭,暗想道,「難道是那兩個棒子受了欺負想讓衙門幫他們出氣?問題是,我泱泱大國現在也並不怕洋大人啊,這到底怎麼回事啊?」

一直到換過衣服坐上牛車,范二也沒想明白王國寶請自己過去到底是怎麼回事。

到了郡衙門口,范二下車後便吩咐周如海和阿仁先去辦一早交代過他們的事,他則單槍匹馬地進了衙門。

丹陽府的衙役幾乎都認識范二,而王國寶似乎也交代了不用通傳,所以他很快就到了籤押房,看到了正與魏珏等屬官商議案子的王國寶。

范二躬身向王國寶行過禮,又與魏珏等人互相行禮,這才問王國寶道,「不知府君相招,所為何事?」

「逸之無需客氣,先請坐。」王國寶搖了搖麈尾,讓范二在一個無人的案子後坐下,這才看著他的臉問道,「你昨晚去了雲來樓?」

范二早知王國寶會有此一問,卻沒想到他會問得這麼直接,便點頭道,「是。」

「你的人與百濟國使者起了衝突?」

「的確是交了手,他們是百濟國的使者?有必要的話,我倒是可以對我的莽撞表示歉意。」范二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昨日的確是因為自己不對,這事若影響了王國寶,自己還真是說不過去。

王國寶搖搖頭,滿不在乎地道,「這倒沒必要,百濟國區區彈丸之地罷了,得罪他們也就得罪了。」

晉國雖偏安江左,論起國土面積仍是中原第一大國,晉國的官員也常常以第一大國的國民自居,對其他國家的崛起自然是視而不見的。

對王國寶表現出的大國自信,范二自是喜聞樂見的,這至少比後世有關部門奉行的「洋大人最大」的行事作風強硬一些,國人在洋人面前也更加有尊嚴。

只是有個成語叫「過猶不及」,范二擔心的是,晉國許多官員還以為這個世界是圍著他們轉的,這就與夜郎國人相差彷彿了。

又猜測王國寶把自己叫來的用意時,范二更是一頭霧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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