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原來你是金聖嘆

下面的不少人聽到孔胤植這麼說都在摩拳擦掌,院長終於決定處理這個害群之馬了,身為先生,行事浮誇怎麼能帶好學生?看起來院長也不願意讓他繼續為害書院了。

孔胤植沒有理會下面的騷動,繼續開口說道:「近一個月以來,我收到了不下三十名先生的手書,上面詳細說明了王季重的情況,如今已經到了不得不處理的地步了。」

王思任也站在下面,面色一片灰暗,他沒想到自己剛剛收了顧炎武做弟子,馬上就要被趕出書院了,這樣一來自己還能收顧炎武做弟子么?收了豈不是害了他么?

想到這裡他向前邁出一步,右手邊一個人卻按住了他:「先生萬萬不可衝動,待院長說完再說,現在出去未免給人留下話柄。」

王思任轉頭一看,原來是自己僅剩的兩個學生中的一個,名叫張采,蘇州人,大明文學院開院便來到了這裡,選擇了王思任的課,但是任憑其他先生百般勸說,威逼脅迫就是不退課,簡直就是王思任的鐵杆支持者。

王思任見是他,嘆了口氣:「都是先生不好,連累了你們。」

張采卻不屑地笑了笑:「若是今天書院轟走了先生,這大明文學院也不過是虛有其表,留在這裡根本沒有什麼意義,我還是早早回家讀書方是正道,先生放心,我必定與先生共進退。」

盧曉航此時也站在周圍,本來他就擔心王思任為了手底下的學生們不受委屈,一時衝動出去承認了自己的錯誤,那可真就不妙了,如今聽到了這個學生的談話,但是蠻有意思的,於是開口問道:「這位兄台,不知尊姓大名?」

張採回頭看了看,一見是和自己一樣的學生,只是身上沒有穿書院的服裝,不過他這個身材,學院也沒辦法給他發衣服,想到這裡也就釋然了:「在下張采,字若采,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盧曉航聽到這裡吃了一驚,若是別人來了肯定不知道這個張采是做什麼的,自己卻是知道,後世有一本書叫做《中國文人的非正常死亡》,裡面對這個人可是用了不少筆墨,只是不確定是不是他,於是盧曉航開口說道:「在下洛陽盧曉航,不知兄台可否是蘇州吳縣人?」

張采面露疑惑之色:「咱們見過?」

盧曉航心中哈哈大笑,若說是張采,沒有多少人認識,若說他的另一個名字,可是不少人聽過,這個人便是清初文人金聖嘆。盧曉航對他印象最深的還是他死前的那句話:「花生米與豆乾同嚼,大有火腿之滋味。得此一技傳矣,死而無憾也。」簡直是狂放不羈的典範。怪不得他能和王思任走到一起,王思任和他比起來,還是不夠狂。

正是由於這句話,所以盧曉航對這個人產生了極大的興趣,才去查詢他的有關資料,這一查才發現,他本名根本不叫金聖嘆,而叫張采,金聖嘆是清軍入關之後,根據「金人在上,聖人焉能不嘆?」這句話自己取得。所以這個時候他絕對不叫金聖嘆。

盧曉航想到這裡心裡不禁偷著笑了起來,整個明末的文人自己知道的兩隻手都數得過來,想不到在書院之中便見到了兩個,這說明大明文學院的影響力確實是巨大的。

張采看到盧曉航一直在那裡愣神不禁咳嗽一聲:「盧兄,不知因為何事如此出神?」

盧曉航自感有些失態,連忙拱手行禮:「小弟失禮了,只是第一次見到若采兄不禁想起了以前一個姓金的朋友,不過聽說若采兄是無心功名的,不知怎麼又來到大明文學院了?」

張采頓時眉飛色舞:「想不到我這點虛名竟然在洛陽也有人知曉,好叫盧兄知道,若是以前的科舉制度,就算是再來十年我也不會參加的,但是聽說當今聖上換了科舉方式,我覺得甚是有趣,若是第一次頭名不是我未免有些遺憾,所以便來了,只是沒想到這書院和以前的也沒什麼兩樣,好不容易有一個好先生卻要被他們趕走了,簡直是豈有此理。」

盧曉航點點頭:「不錯不錯,簡直是混賬之極。」

王思任在一旁哭笑不已,他本以為自己已經夠放蕩不羈的了,但是見識到眼前這兩個敢在大庭廣眾之下指責書院甚至指桑罵槐諷刺院長的傢伙深深感到自愧不如。

張采也很高興:「總算這一趟沒有白來,能跟隨先生學習,又能結識盧兄,真是人生一大快事,等完事之後我請你喝酒,我跟你講我發現了一個秘密。」

盧曉航情不自禁:「莫不是花生與豆乾同嚼有火腿滋味?」

張采眼睛瞪得好大:「這是我的不傳之秘,除了至交好友可沒有人知道,盧兄從何處知道的?」

盧曉航也笑了:「我也時常愛研究這些,若不然怎麼可能長成這樣?」

張采深以為然:「果然看來我還是投機取巧了,盧兄才是真正的行家,那完事之後就更不能走了,一定要多教我點這些事情,我很感興趣的。」張采現在的心情都想拉著盧曉航結拜了,但是整個書院的機會,還關係到自己的先生,實在是不可等閑視之。

這個時候孔胤植已經問完十數個學生了,開口說道:「剛才我的問話你們都聽到了,這十七名學生,有十五名學生覺得王季重不修邊幅的,但是全部都覺得他胸中藏有百萬書。」

一個教授站了出來:「我們這是在教書育人,先生德行不佳,怎可言傳身教?我請求將王季重逐出書院!」

他的身後嘩啦一下站出了十多名老夫子:「老夫附議!」

張采眼見此景冷哼一聲:「一幫頑固不化的老頑固,滿身都能聞到墓碑的氣味了,早該找個地方埋了自己!」

孔胤植咳嗽一聲:「請問諸位夫子,何為品行不端?」

那名領頭的教授朗聲說道:「行事孟浪,不尊立法,如此毛躁怎麼教出大明的棟樑之才?凡事隨性而為,沒有章程,不聽先賢之言,只求自己行為洒脫,此等行為,我輩羞與為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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