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話一出口，不光盧曉航愣住了，連宋獻策都愣住了，心說壞大事了，原來盧曉航也是單相思，人家姑娘原來不願意，這蘇州京師來回跑原來都是一廂情願。
宋獻策來到盧曉航近前低聲說道：「皇上，若是姑娘不願意咱們先下山去，畢竟這麼多人看著，以後可就成了天下笑談，等到沒人的時候咱們把她綁回南京不就成了。」
盧曉航沒有理宋獻策，看著莫秋蝶，強擠出一個笑容說道：「你不用怕。指定是他們威脅你，你跟我說我替你做主，就是把這裡的人都殺了也沒問題。」
他現在雖然滿臉笑容，但是在場的白蓮教眾都感受到了語氣中那無盡的殺氣，心說這傢伙還真是個狠角色。
宋獻策從來沒感受到盧曉航如此之重的殺心，他了解的盧曉航一直是那個理智，人命重於一切的世子或福王，如今盧曉航這幅姿態讓他非常害怕，如果盧曉航真為了這個女子走火入魔了，那這個天下不知道還要亂到什麼時候。
想到這裡他走到盧曉航正面，對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說道：「如果你為了一個女子放棄了本性，成為了一個殺人的魔頭，算我宋獻策看錯了人。」
盧曉航還是沒有理他，他想的是要給莫秋蝶足夠的信心，讓她能不再害怕別人的威脅，不管是什麼威脅。
所有的人都緊張地看著莫秋蝶，他們知道，莫秋蝶的下一句話將會決定兩方勢力是罷手言和還是血流成河。
但是莫秋蝶又讓他失望了：「沒有人威脅我，我自己不願意走。」
盧曉航臉上的笑容不見了，他深吸了一口氣，轉過頭看著宋獻策：「宋先生，你說江湖中有沒有一種葯可以讓人迷失本心？」
宋獻策也正在氣頭上，把脖子一橫：「沒有！」
盧曉航看著莫秋蝶，似笑非笑：「你真的不跟我走？」
莫秋蝶突然不敢直視他的目光，她雖然只和他相處了不長的日子，但是也算了解他，她知道他馬上要暴走了。但是想了想，還是堅定地搖了搖頭：「不。」
盧曉航狠狠攥緊了拳頭，眼神已經不似剛才的溫柔：「為什麼？」
「我不能說。」
盧曉航又一次失望了，這近一年的時間裡他每天閉上眼睛便是對她的思念，聽到她的消息絕不猶豫立刻行動，但是卻換回這個結果，他怎麼能夠接受？
他想了很多結果，但是從來都沒有想過這種結局，莫秋蝶在他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給了他致命的一擊。
宋獻策也趕到了奇怪，他本以為盧曉航是貪圖美色，但是現在看來好像是真情好像更重一些，而且宋獻策想遍了歷史中所有的君王也沒發現像盧曉航一樣的人。
就算宋獻策想破腦袋，他也想不到，盧曉航身體裡面是一個後世的靈魂，而且是一個還沒有談過戀愛的小男生，或許自小在君王家長大的人早就學會了無情，但是盧曉航還沒有受過傷，所以這個打擊是致命的。
盧曉航彷彿一下子失去了精神，身體失去了支撐一般便要向後面倒去，張慶眼疾手快立刻上前扶住了他。
宋獻策一看也嚇壞了，若真是因為一個女子盧曉航就此頹廢，那天下怎麼辦？難道真要靠著那些反賊平定天下？
他大聲喊道：「朱由菘，你是這大明的皇上，不是她一個女子的皇上，大明千千萬萬黎民百姓深陷水深火熱之中等著你讓他們吃飽，讓他們過上安穩的日子，你若是在這裡倒下了，辜負了所有跟著你搏命的人！」
對面白蓮教的人也開始疑惑了，難道這教主的神功真的神到了這種地步，他自己甚至都沒出手，僅憑自己徒弟的幾句話，就讓這皇上站不住腳了，看起來這傳說中的天子也不過如此。
盧曉航轉過頭看著宋獻策：「宋先生，對不起，可能讓你失望了，但是我的心裡很苦，什麼都不想做。這天下事也不想管了。」
宋獻策突然跳起身來一巴掌拍在了盧曉航的臉上，這一巴掌毫無預兆，後面的人根本沒有辦法阻止，盧曉航根本沒有閃開的意思，就把結結實實打了一巴掌。
「這一巴掌是代替洛陽城外的弟兄們打你的，你忘了當日為了洛陽，咱們的人面對十倍於己的反賊毫不猶豫聽你的命令沖了上去，那一仗咱們河洛軍五千人死了一千多，剩下的人人帶傷，李大牛身上被人砍了二十八刀到最後都沒有倒下！」
「他們不是不怕死，是相信你能帶著他們打勝仗，是相信你能帶著他們光宗耀祖，重振大明。」
話剛說完，宋獻策又跳起來給了他一巴掌：「這一巴掌是替你爹打的！老福王忍辱負重二十年，給你留下了多大的家業，最後為了救你他打開了洛陽城門，要不然怎麼會死！你現在為了一個女子就要放棄大業，我倒要看看你九泉之下有何面目去見福王！」
說著宋獻策又跳起來重重地打了他一巴掌：「這一巴掌，是替天下的黎民百姓打的，這大明百姓忍受著沉重的賦稅沒有造反，就是等一個好皇上帶他們過上好日子，你本來可以的，卻不做，你不配姓朱，不配做太祖的子孫！」
身後的張慶和于波都看傻了，他死都想不到宋獻策竟然敢打盧曉航，而且還這麼乾脆利落的打了，等到他們反應過來宋獻策都已經打了三巴掌了。
于波連忙上前攔住還要跳起來的宋獻策：「宋先生，不可不可啊。」
宋獻策口中大叫道：「不要攔著我，我還有自己的一巴掌沒打完！」
盧曉航此時卻陷入了沉思之中，他本以為他是為了自己活著，想不到活著活著，身上竟然背負了這麼多人的使命，他想起了李大牛那憨厚的笑容，想起了洛陽城下那場血戰，想起了洛陽的那天晚上，老福王臨死之前和自己的談話。
「答應我，保住大明，保住這個漢家的天下。」
宋獻策正在掙扎，盧曉航突然推開了于波：「宋先生，這一巴掌暫且欠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