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大漠孤煙直 第八百六十二章 遺臭萬年

朝廷立即下詔書,將章惇貶斥英州安置。

王存找到劉摯與呂大防,便說,這樣處罰略過了吧。

不提寇準扯破宋太宗的龍袖,強行將宋真宗推到前線,也不提范仲淹、孔道輔撞打皇宮大門,大罵呂夷簡,攻擊宋仁宗。

就說熙寧時,舊黨那麼瘋狂,王安石雖然將他們外放,但給的都是肥缺,即便文彥博司馬光他們,同樣放在洛陽養老,一點兒苦都沒有吃著。

劉摯惡狠狠地說,程熙還沒有回來呢!

盛陶看不下去了,便說,劉相公,章子厚終是有功於社稷,可於就近安置。

小程能與章惇相比嗎?

劉摯不聽。

於是王存找到高滔滔,說了一個人一件事,唐垧那次大鬧朝會,那麼嚴重的行為,朝廷不過將他貶於潮州別駕監廣州軍監庫。

一個是有官在身,一個是犯人,軟禁的安置。

一個是上等的廣州,一個是瘴癘嚴重的英州。

所以朝廷不能這麼做,況且沈括已經死了,在宋朝無論怎麼斗沒有關係,但不要出人命。現在連人命都鬧出來了,朝廷再也不能將事態擴大。

高滔滔兇惡地說,山可移,此州不能移。

王存擔心地退下。

高滔滔一意孤行,引起了更大的反彈。不通過對比,大家還懵懂無知,一通過對比,大家才知道以前時光的珍貴。因為國家財政整個糜爛,現在九成以上的百姓開始懷念從前的時光了,許多人將元豐八年到朔正二年這段時間,稱為黃金之治。其締造者就是趙頊,王巨,蔡確,章惇,章楶,其實也要算上范純仁。

不過因為范純仁在趙頊死後的表現,沒有百姓認可他了。

沈括倒也罷了,永樂城下冤死的二十多萬軍民,他確實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但章惇並沒有嚴重的過錯,相反,南平梅山,安定交趾,又是黃金之治的締造者之一,當朝宰相。

僅僅因為說了幾句公道話,即便這些公道話有些激進,就要發配英州安置軟禁嗎?

其實沈括更不能死!

這是蒸汽火車與鐵路,不管是什麼樣的火車與鐵路,只要在這時代出現了,涉及到多少技術?

沈括死了,再也沒有這方面專業的人才了。那麼站在反對王巨一派的立場,宋朝以後技術永遠被彼岸牽制。

當然,王巨可沒有這個心思,他希望是兩邊共同的技術進步,共同的發展,共同的借鑒。但宋朝士大夫仍抱著奇技淫巧,不將技術放在眼裡,那隻好單幹了。

事實上沈括死了,沒有人為之伸冤,隨後也沒有重要的官員主持技術研發了。彼岸是陸續提供了許多技術,但兩邊的差距也會越來越大。而且在永樂城沈括是犯了錯誤,沈括人品也不怎麼的,但另一個時空,愛迪生的人品同樣很差,可有人否認過愛迪生的偉大?

至少這段鐵路沒有錯吧,沒有這段簡陋的鐵路,以及黃河的河運,以現在中原的條件,如何能經營到陰山?

大家都沒有認真的想,只顧著救章惇了,這還是不錯的。

盛陶、趙挺之、李常等大臣陸續上書,替章惇說話。

然後他們迅速被劉摯梁燾罷出朝堂,但這不是一個好現象,於是梁燾帶著一群心腹開始炮製三份名單,章惇黨人榜,蔡確黨人榜,安石黨人榜。

章惇榜包括蔡卞、張璪、呂惠卿、趙挺之等三十六人。

蔡確榜包括章惇、王安禮、蒲宗孟、蔡京、蔡卞、邢恕、曾布等四十五人。

安石榜包括蔡確、章惇、王安禮、曾布、呂惠卿等三十九人。

怎麼有了王安禮?

儘管他是王安石兄弟,但可是名副其實的舊黨。新舊重要嗎?重要的是梁濤看你順不順眼!

李清臣終於看不下去了,他上了一道很長的書奏,先是對比未廢趙頊法令之前宋朝的情況以及廢除諸多法令之後宋朝的情況,然後闡述這些法令的作用。

而且李清臣說了一段意味深長的話,皮之不存,毛將焉附?適度地向權貴們征一些賦稅,能緩解底層百姓的怨怒,能增加國家的收入。然後國家再用這個收入保衛國家,或者用之於民。就象朔正二年,如果不廢除這些法令,國家財政健康,現在可以正式修建河工了。

但現在這些法令廢除了,權貴的商稅也不征了,甚至兩稅都不納了,國家財政垮台了,皮之不存,整個經濟惡化,實際權貴也不能得益了,不說別的,還有幾個月銀行司又要分紅,看那些契股們鬧吧。

難道說得不對嗎?

可是高滔滔聽不進去,相反的在朝會上大聲斥責李清臣:「卿知不當廢除法令,為何緘默不語!」

李清臣答道,當時眾說紛雲,臣也沒有能力判斷是非對錯,不過現在的情況看來,肯定是錯了。因此還望國家重新施用先帝諸法令,召回蔡確與張商英,收回遠斥章惇的詔令。

然後他又說到三黨,王巨時手段夠強硬了,但也不敢輕易用朋黨來對付政敵,因為這是一個魔鬼的盒子,一旦打開,後患無窮。況且這三份名單中還有不少名單就是一個笑話。

其實王巨在彼岸一直觀注著。

對於現在宋朝只意味著黨爭,但對於王巨來說,在後世有兩個制度獲得成功,一個是中國式的換屆集權制度,一個是西方發達國家的民主選舉制度。

看上去似乎西方世界弊病更少更發達,確實無論什麼集權形式,都易產生各種不公平不公正不公道。但理智地分析,人家有一個前期的殖民積累過,這個積累一指財富二指技術。但與蘇醒的中國相比,小國家不算,如新加坡,人家靠那個港口就可以發財致富了,西亞一些國家,人家靠石油,所有百姓就衣食無憂了,真正的大國家做得好的,只有美國與德國,其他的民主國家都開始衰落。德國如此,乃是德國人的認真,美國能成功,乃是其獨天獨厚的地理位置。

儘管民主選舉與現在打擊報複式的黨爭終是兩樣的,宋朝的亂象也有王巨暗中推動以及一些提前的相關布置有關,但王巨還是將手中的一些書稿燒掉了。

也就是真正的民主選舉制度徹底從彼岸消失。

而且王巨心中暗嘆一聲,國家太大,人心……不齊!不管什麼民主選舉,只會亂,不會興!

高滔滔大怒,立即將李清臣也貶放出京。

高壓之下,終於沒有一個大臣敢說話了。然而秋天又發生了一件事。

朝廷這麼干,純粹是倒行逆施,特別是差役法又重新開始了。

許多中小主戶與商人好日子到頭了,如果是原來,他們是走投無路了,難道逃向更落後的遼國?但現在還有一個去路,許多中小商人與地主將家產變賣,隨船隻去向彼岸。不僅他們,越來越多的百姓也隨船去向彼岸。

這可不是一個好信號,原來元豐末年,逃向彼岸的百姓已經越來越少了,最低的時候只有一萬來戶,這還是在朝廷放開的情況下,不然數量更少。

然而今年秋後,大批大批的百姓向各個市舶司出發,不知凡幾,這說明國家情況已經變得十分惡劣。

但朝堂不以為戒,反而下詔,讓彼岸各個船隊禁止攜帶宋朝百姓離開各個市舶司港口。

彼岸的船隻聽到詔令後,十分乖覺地聽從了,只有密州知州呂澈有些不識相,接到詔書後,準備帶人抓捕各個海商,結果船隊上下來大批武裝水手,呂澈慫了,但密州港的各個海商也沒有將事情鬧大,領首的顏平斥呵了幾句,事情便結束了。

理由來了,王巨與彼岸商賈確有不臣之心。

打壓面更大的王黨榜又出來了,它不但包括大批新黨大臣,還包括了范純仁、李清臣、王存這些溫和派的舊黨大臣。

然而還不是致命的,在這個榜單上,還包括大量邊陲得力大將,熊本、章楶、游師雄、种師道是逃不了了,甚至與王巨不是很對付的趙禼也在這個名單之內。還有當初隨著參戰的幾位能打的監軍,也就是李詳等大太監也是逃不了了。

另位還有五十幾份名單,全部是宋朝最得力的大將,包括退下來甚至死掉的劉昌祚等人,也包括未退下來的姚麟、姚雄、姚古、種誼、種朴、劉仲武、王光祖、劉法、曲珍、王恩、郭景修、趙隆、賈岩、訾虎、薛義、王文振、劉紹能、郭成、苗履等等,幾括囊括了宋夏這十幾年戰爭錘鍊出來的所有精英,只有折可行折可適,因為顧慮到府州折家家,才得以倖免,餘下的全部進入王黨榜單中。

因此導致這份名單長達一百二十多人,囊集了宋朝大半文武精英,但梁燾是不管的,他反而說道,王黨如此之盛,朝廷必嚴加防備,以防亂臣賊子死灰復燃。

如何防呢?好了,全部貶斥,這一貶導致陝西兩路緣邊九路,河東緣邊三路,河北緣邊三路所有安撫使全部貶到了南方,各州軍一半知州知軍也貶到了南方。

但朝堂這些士大夫們反而為之喝彩,無他,因為按照趙頊與王巨的規矩,邊境各小路與各州各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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