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大漠孤煙直 第七百九十一章 大捷(下)

「王知州,辛苦了,」章楶遠遠迎上前去說道。

王文郁帶來的兵馬並不多,只有五千人,但全是來自蘭州與龕谷等處的最精銳騎兵。

至於蘭州,則交給了李憲。可能在宋朝因為李憲是太監,大家皆有些瞧不起,但此人十分能打,不亞於種諤,然與種諤相比起來,少了一份私心,所以頗得王巨與章楶看重。

不過王文郁同樣也不錯,最少是高永能級別的大將。

不僅王文郁來了,與他一道來的,還有德順軍的姚雄,總之,姚兕一家父子三,在這一戰中都得到了重用,以至世人矚目。

但姚雄擔任的是德順軍知軍,屬於涇原路管轄,那就沒必要太客氣了。

章楶等的就是這兩將。

大家來齊,章楶又開始調兵遣將,但先將平夏城的情況說了一說。

現在有瞭望遠鏡,利於斥候打聽消息了,當然,因為讓西夏也得到了一些望遠鏡,西夏那邊打探情報同樣也方便了……

「大約前線的情況就是這些,比某預想的要好。」章楶說道。

特別劉法表現真的很亮眼,至於都頭李平之死,章楶就不多想了。一將功成萬骨枯,雖然不能說絕對,但慈肯定不能掌兵的。正是劉法這一戰,最少贏得了寶貴的一夜。

為何說一夜,想一想如果不是劉法衝擊,讓西夏及時收兵休息,那麼平夏城城牆被夏軍撞出更多的豁口,西夏必然利用人多的優勢,晝夜對平夏城發起攻擊。

雖然不指望平夏城守上十天八天的,但晚一點發起大規模衝擊,總比早一點發起衝擊危險性減少些。

當然,明天平夏城將要接受更大的煎熬了,不過隨著王文郁及時趕到,平夏城只需要再堅持三天辰光了。

「王文郁,王光祖、李詳聽令。」

「喏。」三人站了起來說。

「王光祖。你做為前軍,王文郁,你做為中軍,李詳。你帶著兩將兵馬殿後,從蘭蕭川向好水故砦挺進,與前面兩路兵馬一樣,聲勢最好大一點,不必要掩飾。當臨近好水故砦時。同樣停下來,勿要貪功冒進。不過你們接近好水故砦時,大約要到後天下午。正好休息一天,大約大後天總攻就要打響,得到我的命令,立即發起總攻。」

「喏,」三將領兵退下。

「姚兕、苗履聽令。」

「喏。」

「你這一行最好低調行軍,如果可能,盡量晝伏夜行,先行去天聖寨。再從菜園川出發,不過菜園川沿途幾個寨子,某已經提前收攏過來了。」

「章公,我知道。」

天聖寨北面有兩個平川,一個是蘭蕭川,一個是菜園川,分布著許多蕃人村落。

但與大里河之北的蕃部不同,這些蕃部對宋朝不是那麼排斥。

而且梁氏窮兵黜武,為了支付龐大的兵費,不得不重征苛斂。導致許多百姓民不聊生。因此看到這種情況,章楶與姚兕聯手,拉攏了前線的一些部族,包括菜園川各部。給了一些好處,同時說明一些道理,一旦宋朝北上成功,那麼這些地區就屬於宋朝了。宋朝的稅賦大家都懂的,漢人就那麼些稅,兩稅如果沒有雜稅則是十稅一。如果是蕃人,只要丁壯擔任強人壯馬,連稅賦都免掉了。

這些部族本來對西夏就不那麼忠心,況且快斂得活不下去了,不僅宋朝稅賦低,而且章楶又給了許多好處,於是一個個表示向宋朝效忠。

「由他們配合,只要你們行軍小心,相信西夏不易得知你們這一行的蹤跡,再往北,可能環州知州張守約帶領一萬餘涇原路的兵馬,在哪裡與你們匯合,然後順著小路一路向西,折向東彎溝,繞到平夏城的後方。當你們到達之時,便是總攻之時。」

「喏。」姚兕高興地說。

張守約也漸漸老了,但這也是一員能征善戰的虎將。

總之,這一戰宋朝是將星如雲,星光耀眼。

……

「王公,身體可康否?」王巨來到王珪床前關切地問道。

「子安,老夫老了,恐怕不行啦。」老王有氣無力地說。

老王也不算老,才六十幾歲,但在這時代人往六十歲上跑,不能生病,一生病就會十分地不妙。

王巨不知道如何安慰。

老王又說道:「子安,可惜看不到你收復西夏之時,老夫很慚愧啊。」

「世人誰敢輕視王公,至少有王公在,對於我來說,彷彿範文正有了杜公之庇護。」

因老王一向和稀泥,所以世人多譏諷之,甚至公開說三旨宰相。

這樣說是不對的,就象范仲淹發起轟轟烈烈的慶曆新政,熱鬧有了,但別當真,是熱鬧,但是胡鬧!

有的人默默無聞,卻是第一流的賢相,例如宋真宗時的李沆,宋真宗時的王旦,唐太宗時的房杜。所以許多人都低估了老王,有一件事可以說明。徐禧與太監李舜舉去永樂城之前,老王親自迎出中書,對李舜舉說,朝廷以邊臣屬押班及李留後,無西顧之憂了。」

李舜舉說:「西郊多壘,卿大夫之辱也(指朝廷大臣沒有本事,導致宋朝西北只能被動防禦)。相公當國,而以邊事屬二內臣,可乎?內臣止宜供禁延洒掃,豈可當將帥之任!」

老王慚愧不安。

這件事說明老王一不擺架子,二能聽得進別人的批評。

實際在老王的和稀泥之下,熙寧變法所造成的黨同伐異情況在逐漸改好。

國家各個情況同樣也在轉好。

即便兩次慘敗,西北整死了六十萬軍民,也沒有造成混亂起義反叛的啥,不僅是國庫充盈之故,同樣也說明了老王在中書調度有方。

但不管怎麼說,這兩次慘敗是發生在他為首相任上的,當真老王不感到恥辱?

還有,老王對王巨的庇護。

但王巨不是范仲淹,范仲淹上位後不顧杜衍對他的種種庇護,還將這個天聖四大賢相(王曾、杜衍、張知白、李迪)打入到小人行列。這讓王巨想想很無語,不過王巨對老王真的一直很尊敬。

「老夫外子多有得罪……」

「王公,我說過,只要不是別有用心、顛倒黑白者。我從不怪罪,王公,你就不用擔心了。」王巨打斷他的話說。

老王說的外子就是李格非,李清照的老子,原先拜在韓琦門下。但韓琦有沒有將這個學生放在心上,那只有天曉得了,後來蘇東坡為考官時,李格非得中進士,又拜在大蘇門下。

王巨回來,強行推出齊商稅,導致各州縣都產生了許多糾紛衝突,李格非上書,彈劾過王巨。

其實這真是一筆糊塗賬,老王是王巨的庇護人。大蘇是王巨的好朋友,韓琦算是政敵吧,但韓琦與王巨衝突不大,相反在建設鄭白渠時兩人合作還算比較愉快。等王巨正式上位,韓琦早死了好幾年。

王巨離開王珪的家,去見趙頊。

趙頊問:「王公病情如何?」

「有些重。」

趙頊聽出這個有些重意味著什麼,他嘆息一聲。

「以前王公在的時候臣沒有發覺,直到他病重之時,臣才知道王公之作用。看似王公性格柔弱,但是沒有王公居中調節。朝堂不會如此安靜,甚至臣的齊商稅與銀行司都會引起更大的爭議。上善若水,不過如此。」

這個評價有些高了。

但老王也不是象一些史冊上記載的那麼無能。

「臣還擔心臣去了陝西之後朝堂的格局。」

「章卿可乎?」

「原來以為章子厚可以為首相,但現在細想起來。章子厚性格還是有些激烈,這一條是不及王公的,隨著朝廷經濟好轉,國家只要維護好這個局面就可以了。因此最適宜的人乃是守成大臣,就不知道範純仁能否勝任。」

「范純仁?」

「他雖與我政見不合,但臣是國家宰相。不能站在自己立場向陛下推薦人材,而是要將合適的人才推薦到合適的位置上。」

如今他好幾個好朋友都在京城為官,章惇是門下宰相,曾孝寬是吏部尚書,小蘇是中書舍人,張商英乃是銀行司使,沈括則是利民監使,熊本與他關係也不錯,即便另一個中書舍人蔡卞對王巨也推崇倍加,但這幾個人都不適合接替自己與老王的位置。

「范純仁……」

「范純仁才能稍稍欠缺,但能起到這個調和之作用。而且不能明年任用,必須從現在就開始任用,調到中書,正好臣與蔡公在中書,可以提前磨勘,也能提前與蔡公配合。」

「你是說得重用溫和之臣子。」

「也不一定,但熙寧變法,造成大臣產生了嚴重的黨同伐異,所以必須讓溫和派大臣主持朝政。實際臣未到王公家探望王公前,都想不到自己會推薦范純仁。」

「再看看吧。」趙頊說。

現在老王還沒有死呢。

趙頊又問:「王卿,陝西事了,你當真去彼岸?」

「陛下,雖然有些人利用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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