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大漠孤煙直 第七百八十九章 九丐十儒

「宣劉摯、梁燾、安燾進殿。」

一會三人被帶了進來。

大夥都好奇地看著這三人,安燾三人除了臉色在海風吹拂下,略有些黝黑外,餘下都還好。

這不是早朝,而是在延和殿,王巨說話了。

「祖宗懲戒前朝之敗,故節制兵權。」

不僅是安史之亂,南北朝、五代十國的更替,多是由武將發起的,但這一點王巨就不用解釋了,都是士子,都讀過很多書。

「就象貨幣,先是由金屬貨幣取代貝殼等落後的貨幣,現在由絹幣逐步取代銅幣,都是大勢所趨。但是祖宗是如何節制兵權的,那就是武將不得掌管國家財權與政權,以免我朝又象前面某些朝代那樣。但是三位,請翻看當年的邊境諸州,有幾個文臣,領兵作戰的有幾個文臣?正是因為如此,儘管太宗兩次伐遼,先後失敗。可在隨後的自衛戰爭中,除了君子館失誤外,餘下那一點敗給了遼國。滿城之戰、遂城之戰、唐河之戰、徐河之敗、雁門之戰……」

有人將宋朝之敗,全部歸罪於宋太宗。

其實這真太冤枉了。

即便宋太宗兩次北伐失敗,也不能真的全部怪罪宋太宗,非是宋太宗無能,而是當時的遼國太強,最強!

甚至遼國之初都不及當時的遼國三駕馬車牛鱉!

或者說宋太宗的制度不好,且看後來的各國情況吧,有幾個武將管理國家政權的,有,但這些國家都十分地落後!

也就是宋朝的這兩個祖宗發明的制度,整整領先於世界八九百年!

但問題出在哪兒了,也就是下面王巨所要說的:「但後來呢,同樣是自衛戰,好水川、定川砦、三川口,打一場敗一場。何故?文臣治軍也。或說三川口領兵的乃是劉平,定川砦領兵的是葛懷敏,然而劉平是誰在調動,范雍!葛懷敏經過戰場考驗嗎?沒有。還是呂夷簡公等文臣推薦,由是立為主將。嗯……如同高遵裕也。」

「如果由狄青取代韓公掌管涇原路,種世衡取代范公掌管涇原路,王信取代其他人掌管鄜延路,那會如何?有人說張亢是武臣。就算是武臣吧,且看慶曆戰爭中府麟路的表現!」

「國家需要士大夫,確實,正是士大夫的治理,我朝內治勝過了歷朝歷代,即便前面有的朝代在某些時候獲得大治,但不會象我朝這樣綿延不絕。然而術有專攻,士大夫絕對不是無所不能的。」

「三位,你們去了彼岸,也看到許多地方許多情況……」

三個人被船帶到彼岸後。安燾吃的苦最少,餘下兩人那可是吃了很多苦頭,這才被船拉到麗州,讓三人聚在一起。

不過就是那樣,還刻意帶著他們去了幾個部族,看那些土著是如何吃人的。

為什麼能看到,因為隨著人口增加,各土著部族人口數量爭劇減少,與王巨「良心發現」,殺戳也隨之少了。因此也默認了一些土著效忠。

包括那些毛利人。你們食人可以,但不管你們食死人,或者食活人,別吃遷徙過來的中國人。

這些部族繼續食人。不過食的是其他部族戰俘,或者死人。

於是在他們食人之時,麗州的幹部們,將這三個大佬帶到了這些土著部族裡「參觀」,看了,噁心了。三個人回來後吐得天昏地暗。

但王巨指的不是這個。

「彼岸這些年各種捐贈,先後資助了我朝一億多貫財富,但三位你們也看到了,彼岸絕不是處處都是黃金之地,相反的除了地廣人稀之外,幾乎是一無是處,甚至許多氣候環境惡劣之極,都無法想像。這是海商們帶著百姓一步步開拓出來的。但我想問幾句的是,彼岸有沒有進士及第的士大夫在治理著百姓?一個都沒有。彼岸赤貧百姓有沒有我朝之多?也沒有,相反的只要定居下來,彼岸百姓多數是安居樂業。」

「如今我朝士大夫幾乎將所有權利歸攏於手,政權、財權、兵權,甚至軍器監、牧馬司、木棉監等這些技術、工匠類所做的活計,也攏於文臣管理,沒有權利再可搶了,就直接對陛下說,這天下乃是陛下與士大夫共治天下,陛下,你也要將權利交出一部分吧。但無妨,只要大家能將國家治理得更加富強,相信陛下也捨得放棄一部分權利。可問題是再沒有權利可爭之時,便從同部爭權,黨同伐異。」

如果沒有彼岸做證明,王巨還是說不清楚的。

但有了彼岸做證明,文彥博所說的話簡直就是一個笑話!

「我在彼岸論述過士大夫,說過一句話,文臣內治很重要,但士大夫肯定沒有象我朝這樣重要,就象我朝開國之初,雖開始用文臣治國,但有多少是進士及第的文臣?其次就是各個人種,我朝人種十分優秀,吃苦耐勞,聰明過人,但最大的缺陷就是國家太大,太大了就不容易齊心,不團結。但諸位身為士大夫,卻帶頭黨同伐異,讓國家產生分裂,為何?」

「我朝懲戒前朝之敗,對外戚、宦官、武將權利皆做了限制,就不知道千百年以後,會不會有人懲戒我朝之敗,將士大夫定於三教九流之外……九丐十儒,或者批儒批孔,三位,那時你們會不會在九泉之下感到慚愧乎?」

這才是元朝九丐十儒的由來。

元朝的統治者同樣不是傻子……不過與宋朝一樣,矯枉過正,並且失誤的地方很多,特別將中國劃成了四個人種,漢人列為最低賤的四等人……不但如此,敢情後來的那個幾百萬人的小門茹國,還繼續以為自己是最高貴的人種,中國是最低賤的人種。

所以僅是幾十年,便被朱重八驅逐出去。

「或者你們能說,我們不是黨同伐異,伐的就是你,但我當真是姦邪,這兩年,為了銀行司,為了國家。我晝夜難安。現在漸漸粗定,我幾個月後則去陝西了。或者你們又說,那才是最危險的時候,國內有聲望。又手握重兵,會對國家不利。不錯,我會手握重兵,但等我將陝西路軍隊整編完畢後,我又要用兵西夏了。等到西夏平定。基本穩定之時,我甚至為了避嫌,還要遠遁海外。都到了這份上,還是姦邪,三位,我問你們,那麼什麼樣的大臣才是國家的棟樑,國家的忠臣!」

其實這段話不僅說給這三個人聽的,也是說給其他人聽的,說給趙頊聽的。

否則去了陝西後。後方說不定就有小人作祟。

「諸公,黃河長江之浩浩蕩蕩,乃是不擇各條細流,無論這些支流來自那一條江河,都是很好地融合在一起,所以千萬年來一直流淌不休。泰山之高,乃是不分土岩,都將它們當成自己的基石,所以千萬年來一直屹立不倒。況且是我朝,長江黃河泰山只是我朝一個小小的區域。如果強行將群臣分為新黨舊黨,甚至往後繼續細分朔黨、洛黨、關黨、蜀黨與南黨,再將百姓分為南人北人,那麼不論如何治理。國家也會迅速四分五裂了。」

王巨這番話可謂用心良苦。

但這三人並不領情。

且不說他們在大海上擔驚受怕。到了彼岸後,飲食沒有虐待,但也沒有獲得什麼尊敬。

他們是高高在上的,不尊敬還行嗎?

因此儘管王巨將他們召回來了,三人仍懷恨在心,特別聽到一件事後。立即找到了李清臣。

「李公,我朝在沒煙峽又慘敗了?」

李清臣鄭重地點點頭。

六部都置了侍郎,但不是每一部都置了尚書,置尚書的只有兩三部,但終是尚書,不是宰執。真正的宰執只有七個半人,中書二王一張,門下蔡章,還有尚書兩個中丞,范蒲二人,還有半個,韓縝,雖韓縝是樞密同院,可權利無限下降了……勉強算是半個宰相吧。

不過這與六部侍郎無關,也與六部尚書無關,他們只是執行機構。

因此那天王巨將整個計畫說出來,尚書六部官員並不在其列。

所以李清臣也不知道真相。

不過沒煙峽之敗沒必要掩蓋,反而傳了出去,也傳到呆在驛館聽候朝廷安排的三人耳中。

「李公,何謂知州,能否管轄一州事務,然而我們三人到了彼岸卻象一個傀儡一樣,難道我們不是知州,而是管制的犯臣?」梁燾憤怒地說。

你們那等於就是犯臣,不過李清臣與這三人關係不錯,怎好說呢,便道:「梁公,安公,劉公,既然回來了,就沒必要招惑王子安了,況且當時他也是為了銀行司。」

「斂財之舉罷了。」劉摯不屑地說。

「劉公,說實話,銀行司真的不錯,倒是沒煙峽那邊讓我很擔心。」李清臣說道。

他也是舊黨。

不過王巨一再的惠民,那不能再攻擊其斂財了。

另外就是讓許多舊黨憎恨的紫鈔,那不叫紫鈔,而是強行讓外戚權貴納稅。

但隨著近兩億貸款下去,一半流入到了外戚權貴手中,當成了他們擴大產業的資本,還有近半流入到了中小商賈手中,置辦了許多作坊,因此今年紫鈔仍達到了六成比例,然而這也不能太當真的,主要許多中小商賈將自己產業收入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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