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大漠孤煙直 第七百七十八章 土豆宴

但真相呢?

就是為了銀行司,趙頊也不可能真的容許王巨這麼做。

其實當天王巨承諾了趙頊兩件事,謝景溫或者可能還有其他的兩三個用來立威的大臣,明年冬天就會全部調回來,未必調到京城,但會調到其他地區。

再說,後年就要開戰了,讓謝景溫呆在保安軍能幹什麼?

至於安燾、梁燾與王岩叟三人,後年春天也從彼岸用船帶回來,但明年不行,明年銀行司還沒有完全安定,而且時間短了,這三個傢伙說不定還會變本加厲。

如果梁王二人因為受不了當地的天氣生了病,則立即用船轉移到豐市或者更東邊的林市、花市。但有一條,只能越轉越遠,不能往迴轉移,否則這三個傢伙還改不了性子。

並且到此為止了,過了,就不及了。王巨還從一些渠道得知,為此,高滔滔大怒,找到趙頊,母子倆爭執了好一會兒。

不過也足夠了,整個朝野內外,鴉雀無聲,噤若寒蟬。

而且另一件事也要做了……

皇苑裡種著一分地的土豆。

實際在船上時,王巨就看到土豆嚴重腐爛了,船上潮濕氣太大了,即便擱了生石灰吸納水汽都不行,畢竟它們不是從彼岸帶過來的,而是從彼岸的彼岸帶過來的,滯留的時間太長了,而且許多時間是裝在船上的。其實不僅是土豆,彼岸帶過來的一些腌肉製品也是如此,因此為了防止腐爛,有時將肉往鹽滷里熱漬,然後晒成或者烤成皮條一般的堅硬,這才往內陸運輸。

但這些土豆腐爛了,卻不能在船上種植。因此快到密州港時,王巨索性讓水手往上面澆水,催其發芽,這樣。就等於縮短了移載後的生長時間。否則等它快要成熟時,冬天就來了,那還收穫什麼?難不成要替它蓋大棚么?

正是這個措施,雖然錯過了時季。不過也避過了冬天降臨。

皇苑這一分田只是一個樣板,代表著皇帝重視農業與糧食了。

其他的大頭是在開封府與附近的相關州縣的官田裡,派專人管理、施肥、鋤草,十分慎重,現在不能將它們當成食物。而是要當成寶貴的種籽。

到了收穫時季,王巨說它們高產,倒底會不會高產,馬上就揭曉了。

趙頊傳幾十名重臣去了皇苑,然後讓幾名太監與近衛將土豆一一挖上來,甚至怕漏挖了,挖得很深。

但大家都能理解。

古代糧食確實是一個問題,比如唐朝,連清廉的宰相主食還是黃豆。

宋朝引進佔城稻,糧食問題得以進一步緩解。但就是這樣,茭白還是作為六糧之一的存在,所以一些惡霸為了多種茭,故意將河堤堀開,讓良田變成池澤,以此來種茭謀利。然而想一想,如果不吃飯,天天吃茭白,那會是什麼樣的日子。

太監繼續,土豆挖上來了。得將泥土弄乾凈,這樣才能稱出它真正的重量。

好一會兒,太監才取來大秤,稱其重量。

一百零七斤重。

王巨蹙了蹙眉頭。不說是土豆畝產能達萬斤的嗎?

他還真誤會了,實際在天朝初期很長一段時間,土豆的畝產只有一兩千斤,後來的什麼就不說了,連水稻都能達到畝產千斤以上了,就不要說土豆。

因此王巨產生了誤會。難道是因為時季錯過了,或者不適應,或者自己記憶中的種植方法不對?

他在胡思亂想呢,然而幾十名重臣一起訝然。

這個面積是沒有問題的,趙頊沒有必要靠做假來褒揚王巨,只能說皇苑裡的土地更加肥沃,然而如果不錯過季節呢,是否產量更高,最少畝產七八百斤有的吧。

想一想北方畝產有多少,兩季下來,不過兩石多點。

這錯過種植時季的土豆,僅是一季產量就能保持在十石,最少七八石以上,得能養活多少百姓哪?

聽著大家的訝然聲,王巨苦笑了一下,這是土豆,如果是紅薯,產量出來,這些人准得嚇得都不相信了。

他揮了揮手。

趙頊身邊的太監會意,產量出來了,但它得怎麼吃。

王巨提供了幾套食譜,做糧食的,做菜肴的。

這幾名太監將土豆抬下去開始做膳食了。

對於這玩意怎麼吃,大家也感到好奇,於是一起來到宴殿,等的時間並不長,它非是難以煮熟的事物。有主食,有菜肴。不過在這裡王巨也忽視了一個問題,那就是食物的關係,無論土豆或紅薯放在中國,是無法做主食的,原因很簡單,它們含質白質太低了。這與西方國家不同,西方人是以葷腥為主食的,那麼搭配土豆,就很好地解決了糧食問題。

但它們是可以做為副食的,也可以做為牲畜的飼料,雖然不是中國人理想的主食,可在餓得走投無路的情況下,比吃觀音土強吧。想一想李自成起義時,如果陝西普及了這些雜糧,李自成有沒有起義的土壤?

放在御膳房裡烹飪,那自然美味了。

老王吃完後嘆息道:「不當吃啊,來年它們可以變出多少土豆。咦,王子安,為何叫土豆,不叫土瓜。」

敢情在他印象中,豆類就是黃豆綠豆碗豆,兩者外形上區別太大了。

王巨含糊地說:「是彼岸海商取的名字,但只是一個名字,沒那麼重要。」

那就土豆吧。

大家吃完了,這是大功勞,王巨也正好說另一件事了,他站起來道:「陛下,諸公,我前段時間去了三司,讓三司查看了所有與石炭相關的稅收與直接收入,發現其凈收入都不足兩百萬貫。」

蔡確問:「有什麼不對嗎?」

這是兩百萬貫,新貫,不少了。

「蔡公,你知道如今大宋一年得消耗多少石炭。」

蔡確搖了搖頭。

王巨說道:「我估計最少在六千萬石,多可能達到一億石。」

「有這麼多?」

「蔡公,你再仔細地想一想。」

宋朝戶數直逼一千八百萬戶了,這只是戶冊上的戶數,實際戶數可能還得增加一兩百萬戶。這些雖是隱戶匿戶與生蠻,然而他們同樣是大宋的百姓,同樣在生產或消耗。

隨著石炭開採量的增加,各方面都在使用石炭了。特別是王巨在慶州的舉措。如今正式蔓延到全國,包括蜂窩煤與壁爐。壁爐只有北方百姓在用,沒錢的人家,則就著石炭,搭一個暖坑。這是取暖作用的。

還有做飯的功能。農村人無所謂了,燒各種莊稼的秸桿,城市百姓原來也燒秸桿,同時搭配著木炭,或者木柴,所以宋朝兩稅中有一項單位,束,也就是草,不僅是喂馬的,還有用來做飯之功用。

然而現在漸漸被蜂窩煤取代。並且這項產業養活了不少人。

它使用的範圍就太廣大了,不但北方城坊戶,南方城坊戶也普遍地使用石炭做飯。

這是無煙煤的,至於煙煤使用同樣廣泛,各種冶煉,就連一些陶瓷器作坊,也開始使用了石炭。不提這個工業用煤吧,就是這個民用用煤,宋朝那麼多人口,一年得消耗多少石炭?

而且從另一個方面也能看出來。現在的石炭產地主要還是在北方,特別使用了火藥後,隨著開採技術提高,一石出坑價格已經下降到不足二百五十文。如果運輸條件落後,則一石只有兩百文,當然,到了百姓手中還維持在三百五十文左右。然而南方卻不止了,象是泉州與廣州入港價就接近了三百五十文。

實際這個價格真有些坑人,但沒辦法。這時代只要沾到笨重二字,一個運輸成本就是驚人的數字。

正是因為它的價格比較高,彼岸每年也運許多石炭過來,主要就是廣州,次之泉州,原先一年只有幾十萬石,現在每年專門運輸石炭的船隻達到了六十艘以上,重量達到了近一百五十萬石。

因此王巨這個估計,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然而有了這個數據,就有了下面的問題。王巨繼續說道:「陛下,臣以最少的數量計算,如果這些石炭全部由私人經營,朝廷只負責二分抽解,朝廷會得到多少收益?再加上商稅呢?」

有可能後人對宋朝的礦稅不清楚,宋朝坊礦分為國營與私營兩種,國營的就不計算了,私營的則要交納課解,原來因為課解混亂,往往能課五分以上。

王巨提議了坊場河渡制,王安石進一步地改良。最後將私人的課解確定為二八分制,也就是出產十石石炭,朝廷課解二石,餘下八分歸私營礦主所得。彼岸的坑礦制度也是如此,課解後,才根據課解後數量徵收商稅。但坊場河渡制時,在王巨提議下,朝廷將一些經營不善導致虧損或利潤不高的坑礦同樣承包出去,並且坑礦的承包年數時間最長。

這個虧損不一定是人為的,人為的是經營不善,或者官吏貪墨,非人為的則是礦脈已經枯竭,挖不到礦了,那來的盈利?

然而石炭不同,它不是混亂在岩石里的金屬礦藏,以現在的技術甄別十分困難。

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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