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大漠孤煙直 第七百七十章 軟

「子安,這麼做,很不錯。」老王說道。

曾鞏卻說道:「大海上還是有危險的。」

「子固,大海上是有危險,不過現在船隻技術漸漸改進,每千艘船每年出事率不過兩三艘,就這個比例我還嫌有些高了。而且出事的多是中小船隻,大型船隻罕有事故率。如果真有危險,我能讓大長公主殿下去彼岸嗎?」

「但章員外郎(章全忠)……」

「這事我知道,他們那次去彼岸時間較晚,為了趕時間,乘座的小型護衛船,其實想要船不出事,一是船隻越大越安全,二是船隻質量越好越安全。如果偷工減料,那怕再大的船,幾波海浪一擊,船自己兒就散掉了。此外就是舵手與水手的能力。三樣缺一不可,實際那次他們雖遇到風浪,看似嚇人,同樣不會有危險。除了遇到特大風暴,那沒辦法了,其實為了躲避風暴,許多水手都開始通過雲彩的變化,提前防備風暴到來,或者將船迅速駛離即將到來的風暴區,那麼也安全了。」

當然,還會有危險,就象這兩年,又有六艘船隻出了事故,有一艘純粹是人為的失誤,觸礁沉沒。

餘下的皆是遇上特大風暴,兩艘貨船,三艘護衛船,沉入大海。

但說危險,哪裡沒有危險,走一個山路,說不定還會碰上山匪呢。

不過王巨話音一轉:「雖然我不想朝廷繼續分裂下去,但因此肆無忌憚破壞我的計畫安排,阻撓大宋走向繁榮富強之路,那就不是麗州了,而是那些熱帶島嶼!」

實際對於現在的士大夫來說,安燾生生流放到了海外,那無疑已經是最嚴厲的處罰。

……

「韓兄,外面有何輿論?」王巨問。

「許多人先是不相信……」

主要是富弼名聲太好了,因此傳了出去,許多百姓以為是謠傳。

於是有不少人跑到驛館處打聽。

現在驛館正常了。不要以為王巨用驛館將富弼等人軟禁了十幾天是容易的,要知道驛館那一天沒有官員進進出出?

這就需要王巨在中書不斷地調控,不讓官員在這段時間進出驛館,其實想要做到。真的不容易。

現在結束了,驛館進出的官員數量猛然地增加了。

但富弼呢?

一起灰溜溜地回洛陽了。

他們事情還沒有完,象富弼、劉幾就是洛陽人,他們不需要搬家,然而其他人就要搬家了。

特別是王拱辰修的那棟豪宅。其中堂叫朝天閣,洛陽百姓叫它巢居,意思是在樹頂上的建築,高到雲彩里。王拱辰從二十幾歲就開始修建,整修了四十多年,還沒有修好呢。

現在一道詔令下達,讓他回老家咸平縣了。

王拱辰氣得要跳腳,好一個王子安,富弼他們對付你,俺沒有對付你啊!要命的是這棟豪宅價值好幾百萬貫。誰有這個錢帛接手?

但他還有苦說不出。

首先這道豪宅的錢帛是從哪兒來的?別說薪酬,就是你的薪酬也遠遠不足支付修這個宅子,甚至都不足支付這個宅子的中廳——朝天閣。

那麼哪兒來的?官員的灰色收入,以及王家用田租或者行商斂來的財富。

不揭破也就罷了,揭破了,難道這些收入是合法的嗎?

其實王巨也不是有意對付王拱辰,且看這一群人,富弼、王拱辰、劉幾、席汝言、王尚恭、趙丙、張問、張燾、劉恕、范祖禹、程氏兄弟、邵雍、馮伸己、楚建中、范鎮、張宗益、史炤、二程的父親程珦、司馬光的大哥司馬旦、宋道、鮮於侁、祖無擇,范純仁未得王巨推為操守第一,一段時間也在洛陽。算上半個,如果不是王巨,文彥博也要算一個。

這些人要麼就是名震天下的大儒,要麼就是一方大佬。可能後人對其中許多人不大清楚,但實際這些人在這時候多是名門之後,一方重臣,象楚建中曾任達慶州知州,王拱辰更不用說了,仁宗時就是一方重臣。劉幾曾是太原、涇原路總管,席汝言官至尚書司封郎中,王尚恭官至朝議大夫……

有的人現在已經死了,但有新的耆者又不斷地加入。

可想而知,這些人一旦聚集起來,賞花作詩,會引起多大的轟動。

那麼他們的思想,他們的反對聲音,也隨著這一次次耆老會,擴散出去。

因此王巨才借著這次大好機會,強行用詔令,將這個耆老會拆散。

不要不服氣,正是這個風頭上,萬一王巨再下狠手呢,林市哪,青市哪,花市哪……這幾個名字蠻好聽的,但哪裡可有著無數食人族!

並且李定正帶著皇城司的人在洛陽查來查去。

想一想這些耆老曾經對李定的攻擊吧,那才是真正的仇深似海!

洛陽的那邊暫時不用管,王巨關心的還是京城。

百姓來到驛館,很快消息就打聽出來了。富弼幾個大佬沮喪地回到洛陽,但還有人哉,那就是這些鄉紳所帶來的雜役,不一定這些雜役同樣都是壞人,但其中也有不少僕役曾經隨主人為虎作倀過。

因此他們同樣送入開封府大牢。

然而這些案子並沒有了結,大慶殿一幕只是聽證的過程,並沒有驗實,只有驗實,朝廷才能判決。

朝廷先將這些人送入開封府大牢,然後由御史台、開封府與大理寺三方審查這些案件。

大理寺還好一點,開封府也還好一點,王存是一個寬厚的長者。問題是御史台,御史台的大佬是誰?黃履,他與蔡確是好朋友,同樣是新黨,這一連大家都懂的。

作為黃履,對洛陽這群老傢伙會產生什麼看法?

然而朝廷僅是讓他們各回各的老家,黃履略有些不滿。那麼只好拿這些鄉紳們撒氣了。

實際也未做什麼,只是在開封府衙附近找了一些空地,讓官兵搭建了一些民棚,然後從倉儲里拿出一些物資與糧帛,不能再呆在朵殿里了。因此先行讓他們安頓下來後,等取證結束,再將他們遣送回去。

好了,這些鄉紳們平時究竟做了什麼。問這些百姓去吧。那麼這些君子的真面目也就揭露出來了。

其實沒有這些百姓,那天的許多真相也會被傳出,那麼多官員,能不說嗎?

如果不是趙頊阻攔,王巨那天還準備放在宣德門外。讓所有老百姓見識一下這些鄉紳的所作所為。

面對這現實,百姓都不說話了。

其實大夥都知道高利貸的存在,就象京城,僅是在京城高利貸產業很可能超過了五百萬貫。

如果不是這麼嚴重,王安石的青苗法,都無法落實了。即便後來青苗法推廣後,弊病很多,但正是這些龐大又黑心的高利貸,儘管許多人反對,青苗法仍一直執行著。

也就是這個弊病很多的青苗法。是高利貸給它生存的土壤!

其實也很正常,後來的天朝,還不是有著大量的民間高利貸,只是因為有銀行調節,這些高利貸可能利息也會很高,但不會出現象宋朝這樣天文般的利息。除非黑澀會了……

天朝都不能解決這個問題,況且是宋朝?

這是一個現實,但另一個現實,即便在宋朝,高利貸也不會得到主流的認可。

儘管有一些士大夫都參與到高利貸。但不會說,高利貸就是對的。

現在真相出來了,銀行打擊的就是高利貸,難道錯了嗎?富弼帶著這些鄉紳請願。所謂的鄉紳幾乎全是高利貸商人。

百姓還能說什麼?

實際知道真相後,有的百姓已經將富弼認為是一個貪婪的奸臣。

當然,這中間還有一些雜音,可不足為患了。

倒是彼岸,再次吸引了京城百姓的關注,於是這幾天常聽到這樣的議論聲:

那群海商居然捐助了這麼多錢哪。

那邊村鎮是選舉制度啊。我們大宋如果能選舉里正耆長就好了。

這還不稀奇啊,你有沒有聽過那個幹部守則。

什麼幹部守則。

於是有人將那二十條幹部守則說了出來,立即引起無數平民百姓艷羨。

又有人說,難怪那些人到了那邊不想回來了,而且還很快寄錢給親戚,勸親戚們也過去。

是啊,是啊,這些人都是真正窮人唉。

不過又有人問出一個尖銳的問題,彼岸如此,難道我們大宋的這些士大夫還不及一群海商?

但有聰明人也答了出來,人家那邊人少地廣,所以容易解決,我們大宋有多少百姓哪?

不過這個銀行司也不錯唉,利息只有一分,不知道我能不能貸上一些錢帛(某個做小生意但缺少本錢的人說的)。

能貸到的,就是你窮啊,恐怕貸不到多少錢帛。

能貸多少就是多少,反正還不起,到時候我替朝廷做短役去。

又有人說安燾,真將安燾送到麗州?

可不是,這回太保真怒了,實際彼岸的百姓生活也不容易,這個安燾太不識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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