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大漠孤煙直 第七百六十二章 牛鬼蛇神

誰阻撓銀行司,誰就是支持黑心高利貸!

但也不能說王巨說得偏頗。

銀行司不是萬能妙藥,執行時還會發生這樣那樣的糾紛,但它相比於青苗法,確實弊病小了很多,關健它的作用真的很大啊……

一是解決了宋朝貨幣嚴重不足的問題。

二肯定會繁榮宋朝的經濟。

三朝廷肯定受益良多,並且這種受益被王巨化為種種利民政策,現在還沒有開始呢,戶等就開始下降,無疑百姓稅賦也輕鬆了。

但是王巨並沒有完,他繼續說道:「陛下,諸位,春秋戰國時,燕國大將秦開大破東胡,拓地千餘里,將燕國疆域一度擴大到整個遼東與高麗北部。趙國李牧大破匈奴,斬首十萬級,滅襜襤,敗東胡,降林胡。它們只是春秋戰國時一個諸候國,而非是大一統國家。漢唐一度也遭受過胡人的欺凌,但迅速就被漢唐痛擊。那怕是藩鎮割據之時,胡人也不敢進入中原作亂。但是我朝呢,號稱史上最富裕的國家,如今也是史上人口最多的國家,不要說遼國,就連一個西夏都解決不了。還不及一個諸候國,豈不是很古怪。」

「難道是將士不勇敢嗎?諸位,我朝與夏遼戰場上,有多少場戰役,三軍將士寧願全軍覆沒,卻沒有一個人投降?難道器甲不良,物資不充分嗎?陛下,諸位,你們不察覺這已經出現了重大的失誤!」

「王卿,失誤在何處?」

「我朝士大夫太厲害了,懂水利,知道農耕生產,知道器甲製造,精通商貿,個個還是軍事家,能文能武,能工能商能農能政,嘖嘖。真的很強大,如唐太宗在世之時,看到我朝能有這麼多全面的人才,也感到艷羨吧。最主要的是許多士大夫能得不能再能了。都能顛倒黑白,以至想安心做事、想使我朝進一步繁榮昌盛的人都被他們顛成了小人、奸臣,而一群貪婪之輩,卻成了君子。好一個君子!」

范純仁臉上掛不住,說:「徐禧確實是朝廷的失誤。」

「其實不僅是徐禧。就是你父親同樣有失誤!慶曆時,西夏傳言,軍中有一韓,西夏聞之心骨寒。軍中有一范,西夏聞之驚破膽。范右丞,你認為你父親與韓公有這種本領么?」

范純仁嚅嚅不能語。

實際范仲淹還好一點,雖然勞命傷財般的築了許多堡砦,但也沒有出現重大的失誤。

至於韓琦,好水川哪!

「連一場略略輝煌的勝利都沒有取得,陛下。臣不知道哪裡能讓西夏心骨寒,驚破膽?但為何有這兩句傳聞,實際當時軍中不是沒有適合主將的人才,打出來的有張亢、種世衡與王信,狄青在西北已經表現得不錯了,就是王凱、苗繼宣、高繼宣也比韓公范公適合擔任主將,並且又有郭遵、王珪(指好水川戰死的那個大將王珪)、桑懌、張岊、周美等勇將。然而隨著西夏兩句歌謠傳出,全天下只知韓公與范公,卻不知道這些人了。」

「王卿,你說西夏人有意傳出這兩句的?」

「陛下。臣不知道,但不可小視了慶曆時的張元吳昊,臣再說一件事,臣少年時在延州。生活很困難,所結識的人只是一群普通的邊民,但他們都個個知道張亢、張岊,然而大長公主殿下將這些評價帶給仁宗,仁宗卻感到茫然,然後問張亢。才知道張亢被一群士大夫有意冷藏起來,放在徐州擔任徐州一個莫名其妙的總管,而且還去世了……」

「陛下,這段話請派人記錄下來。」

趙頊向身邊的黃門努了努嘴,那個小黃門立即拿出筆墨紙硯準備記錄。

「陛下,我只說三個人,他們都不是武將,而是進士及第的文臣,一是臣本人,臣雖略知軍旅,但臣有何經歷,十來歲時就殺盜賊,帶著一寨之民,抗擊數百入侵的西夏將士,然後到華池縣,再到大順城之戰,再到慶州戰役,是一步步成長起來的。就是這樣,每當大戰到來,臣還是小心翼翼,與諸將領協商,唯恐發生失誤。但實際就是這樣小心,在慶州戰役中,陸續還是出現了許多失誤,差一點影響勝敗走向。」

「第二個人就是王韶,他進士及第後,帶著一個小職官,在熙河遊盪了近十年,幾乎對熙河了如指掌,所以才取得河湟大捷。第三個人就是章質夫,此人在軍事上頗有天賦,而且也參加了大順城之戰與慶州戰役,但到了雲南路後,與臣促膝長談了許久,特別是軍事方面的安排授意,唯恐自己不懂而發生指揮失誤。一是成長,二是小心,三是善於聽取手下意見,四是其本人的天賦,所以才僥倖取得勝利。但試問,朝廷每次將士大夫空降下去,擔任一方主將,能不發生慘敗嗎?」

「軍事是如此,經濟乃國家之基石,更是如此。特別是未來,三司、銀行司與南方十二路發運司,將是國家最最重要的基石,為何,比如南方十二路發運司,銀行司開業後,戶等陸續下降,兩稅必然不足,包括朝廷需要的糧與帛,那麼就需要南方十二路發運司去和買。如果官員不懂經濟,強行和買攤派,則是擾民之舉。如果官員懂經濟,小心調控,對糧價帛價低的地區進入和買,不但避免了攤派和買之苦,還避免了糧帛價賤而傷農的情況。將合適的人才放在合適的位置上,並且讓他們經過磨礪,朝廷給予其信任,國家才能繁榮昌盛。」

「如果真的以為士大夫無所不能,國家危矣。就象永樂城之戰,臣對徐禧不大熟悉,但與沈括略有往來,此人善長的是雜學,比如數學、制物、天文、水利等等,但他懂軍事嗎?然而這個雜學卻是同樣的重要,國家更是缺乏其相關的人才。如程昉……懂雜學的人不放在其適合的位置上,卻讓他去延州領兵,臣想不明白啊。」

「諸位,我非是打壓士大夫,實際國家最大的根本就是政務治理。這才是士大夫的本職,軍事、經濟、水利等這些方面,讓專業人士去負責吧,士大夫何必去爭搶。就象我去爭禮部的官職,豈不是最大的笑話?」

這些話其作用不是現在,現在沒有問題,就象南方十二路發運使原來是一個叫張硯的大臣替代張商英,王巨回來後。立即讓呂惠卿替代張硯。

呂惠卿原來是知太原府,因為表現不得力,讓趙頊貶知單州,以他的資歷擔任南方十二路發動使,是沒有人質疑的。

然而人才就放在適合的位置上了,雖然呂惠卿理財上不及薛向,但至少不比張商英差吧。

但這是現在,六年後呢?

「朕明白了,沈括可以主持軍器監或者那個新機械作坊……」

「中的也。」王巨說道。

永樂城之戰後,沈括也成了一個亡魂孤鬼。貶為均州團練副使,隨州安置,形同流放……

但也未必管用,如果宋朝未來出現了一個宋徽宗,就是有了這個記錄,也不能執行下去,如果出了一個宋高宗,還會繼續打壓武臣武將。

現在問題也不是這個,謝景溫說道:「這件案子怎麼辦?」

「如王公所言,還是等韓少卿的消息吧。但是我卻希望。人確實是張睦打死的,彼岸海商訴訟上的口供乃是用酷刑逼出來的偽供。這樣,文公雖執法略有偏頗,海商也確有膽大妄為的嫌疑。兩相調解,大事就化為小事了。如果不是張睦打的,那真就麻煩了。對文公處理得輕,海商們不服,會帶來一系列嚴重的後果,甚至銀行司無法置立。如果處理得重。文公影響的可不是一個兩個人,恐怕在座的當中,就會有人不服朝廷判決,比如范右丞,你以為當如何處罰文公?」

「文公也有功於社謖啊。」

「好吧,就以功抵罪,若此,我前年被大家彈劾時范右丞為何不替我鳴不平。論功,文公能及我嗎?但錯了就是錯了,所以我臨來之前,要求陛下答應我任六年官職,六年滿後,必須離開朝堂。為何,我做錯了,就不能再為士大夫了,只是國家還需要我,不得不臨危授命罷了!」

范純仁無言。

「銀行司之重要,非是你們所想像的那樣,我只打一個簡單的比喻,因為銀行司的出現,會推動各行各業的發展,也包括許多百姓開始建蓋房屋。我只說一間普通的磚瓦房屋,打算建設成本在六十新貫,六萬文錢,其中一萬文錢用於款待工匠與幫忙的鄰居鄉親,那麼就無疑推動了一萬文錢的酒肉蔬菜的市場,兩萬文錢是工匠的工錢,那麼諸多工匠就會有更好的生活,當然,也會多購買各種商貨。三萬文錢是各種材料費用,那麼無疑會養活許多窯場木材商人與工匠。這樣一旦變成一年我朝增加新房宅一萬套,十萬套,會養活多少人,會使多少人變得更富足,會使朝廷額外得到多少商稅?何謂不加賦稅而國用自足,這就是!」

「不僅國用自足,而且還造福了許多百姓,因此在這條道路上,任何牛鬼蛇神,都不能將它破壞掉!」

文彥博上升到牛鬼蛇神的高度!

范純仁不由打了一個冷戰,這一回老文有難了!希望那些海商們用了嚴刑逼供的手段,到時候還能略略狡辨一番。

然而讓他萬分地失望。

王桓、韓晉卿與楊畏三人很快就傳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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