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大漠孤煙直 第七百五十一章 找骨頭(上)

「稟報太后,外面京城聽聞王子安回來,皆是歡喜雀躍。」小太監小心地回答道。

「扶哀家到官家哪裡去。」

「喏。」

高滔滔找到正在批閱公文的趙頊。

她說道:「頊兒,聽聞王子安給你帶來六樣大禮?」

其實這六樣大禮不是帶給趙頊的,而是帶給整個宋朝的。

所以這就是最搞不好的地方,包括彼岸,諸人以為所有一切都屬於王巨的,連同老百姓都是王巨的……

幸好王巨將大家召集,將這個觀念得以部分糾正。

趙頊也抱著這種想法,他答道:「母后,不錯,確實是六樣豐厚的禮物。」

「頊兒,此子看似粗魯囂張剽悍,實是心機深沉之輩。」

實際以前高滔滔對趙頊印象不錯,特別是王巨將那個竹紙作坊全部賣給高家。然而問題是文彥博他們對王巨印象太差了。

他們雖不能經常見到高滔滔,可高滔滔在宮中時常召集一些婦人來會聚解悶,那麼是那些婦人,司馬光的夫人,文彥博的夫人……好了,好人就怕三挑,壞人就怕三勸。

經常性洗腦之下,高滔滔對王巨的印象也漸漸惡劣起來。

趙頊就不高興了。

別的不說吧,就說那些金銀,在這幾年彼岸將會交給宋朝三百萬兩金子,兩千萬兩銀子,價值一千億文,一貫只有七百幾十文,多少貫哪。

就是每年獻給遼國的歲幣合在一起,不過一百萬貫左右吧,這些金銀整整相當於近一百三十年給遼國的歲幣!

況且其他幾樣禮物,那一樣是差的?

母親怎麼能如此評價呢?

高滔滔說道:「頊兒,此子為何將那種新機器一半契股讓給個人?」

「便於推廣,相互監督。」

其實宋朝的「國有企業」種種弊病,大家早就清楚了。就象許多坑礦作坊,未執行坊場河渡改革之前。許多坑礦作坊都處於虧本狀態,然而給私人承包後,一個個反而盈利了。這就是很好的例證。

關健是宋朝的稅賦體制十分地不健全,如果象天朝那樣。執行增值稅,大家都懂的,那是百分之十七,即便對小規模企業扶助,起步價也達到了百分之三。也就是宋朝的往稅乃是天朝的最低稅率,不急,還有工業用水用電,是民用的近兩倍,這只是冰山一角,還有各種想不到的費用,如果不是大長老反腐,就是招待官員來吃啊喝的送的,就夠喝一壺了。

因此不能譏笑宋朝的斂財,只能說宋朝斂財制度不完善……

於是王巨推出蔗糖作坊時。採用了合營方式進行。

王巨交出來了,管理漸漸混亂了,再加上彼岸也出現了蔗糖,雖不對宋朝出售,但向倭國高麗銷售了,因此利潤空間反而在漸漸下降,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高滔滔卻說道:「頊兒,你看人太簡單了,他這樣做的目的,是用這一半契股。拉攏一部分貴戚,以便推行齊商稅。」

「母后,以最小分岐推行齊商稅,錯了嗎?」

「不論對錯。哀家說的是他的心思。」

「母后,誰都有心思,都有手段。」

「可是他向你討要權利。」

「母后,王子安在京城為相只有三年辰光。」

「哀家擔心的不是他在京城的三年,而是去了陝西的三年,那時他會掌控二三十萬陝西軍隊。」

「母后啊。兒臣這樣說吧。這二十多萬,或三十萬軍隊,包括禁兵,蕃兵,鄉兵,他有能什麼能力將這麼多不同的軍隊一起攏住心,非是攏住他們攻打西夏,而是謀反。就是有這個本事,這些軍隊分散在各地,西到河州,北到綏德軍,如果想謀反,必須將軍隊一起向潼關集結,軍隊給他攏住了,那麼多官員能給他攏住?那麼多官員給他攏住,還有將領,百姓,可不可能。」

「頊兒,你忘記了安祿山?」

「這正是兒臣要說的,安祿山能攏住幾路節度,正是唐朝給了他軍政財所有的權利,包括鑄錢權。」

「也是王子安所要的。」

「母后,聽兒臣說完,安祿山在河北經營了多少年?給王子安的時間只有三年,這三年不是讓他呆在陝西,兩年時間整頓軍隊,餘下一年,就要伐夏了。兩年時間就能將所有陝西官員、將領、將士一起攏住?就算是攏住吧,不僅要有承諾,最少要給這些人一些好處吧。況且這麼多軍隊糾集,兵向中原。我朝必有防備,河東河北與京城同樣有龐大的軍隊,只要堵住潼關,或者於洛陽防禦,最少能維持一年時間吧。到時候不說別的,糧食物資,他就無法周轉了。兒臣說的,母后會意了吧?那就是他何必將彼岸的錢帛一起捐給朝廷?收買人心要錢帛,暗中準備大量的糧草也要錢帛。然而現在他讓彼岸將坊礦作坊便賣,以籌得金銀,給朕置辦銀行司。如果他有反意,豈不是史上最愚蠢的謀反者?」

「頊兒,你能知道彼岸有多少金銀嗎?」

「母后,彼岸這些年來捐助了多少,實際就是這兩年,彼岸還陸續地支持了雲南路一些物資,只是朕裝作不知道罷了。就那麼一點人口,難道彼岸到處是黃金嗎?」

高滔滔無語了。

王巨以前說過,說倭國是金銀故鄉。

金銀礦多啊。

但不過在前年秋後,才陸續找到一個大銀礦。

所以面對這麼龐大的金銀,趙頊也不會產生什麼疑心了。

實際他也說錯了,王巨不會謀反,就是想謀反也不敢謀反,不是他說的這些,真想謀反,只要能攏住兩萬騎兵,然後找一個借口,將兩萬騎兵迅速馳回京城,來一個斬首,趙王朝就完了。

但為什麼不敢謀反。

斬首容易。後面的則很難了。現在宋朝並沒有失去民心,如果王巨真敢這麼玩,馬上宋朝就會四分五裂。即便王巨利用海外的優勢,最後花費十幾年二十幾年時光。將天下安定下去,那也成了一片爛攤子,王巨本人也年老了。那麼又何苦之?想做皇帝,不如到彼岸做一個逍遙王了。相信二十年後,彼岸怎麼著。也有兩千萬以上的百姓吧,並且不用擔任何風險。

不過所站在的角度不同,考慮的方向也不同。

有人也在考慮方向……

安燾貶到了青州,實際青州乃是京東路名義的首府,宰相外放最佳州府,無疑是洛陽、大名、京兆、應天、太原,然後就是青州了,杭州、江寧、成都還在青州之下。

請記住,安燾並不是首相,只是一個戶部尚書。而且白天,非是王巨挑釁他的,是他率先對王巨發難的。

所以雖貶放出去,職官未扒,也不算太重的貶職。

並且銀行司成為現實,王巨要推行齊商稅,在這時候,也容不得反對聲音。略貶一下安燾,不過是一個殺雞賅猴罷了。

不過有的人還是略略有些不滿的,雖然他們在這個滿京城百姓的歡呼聲中。不敢表態。

另外,還有一些人,平時與安燾交好。

因此有幾個士大夫來到安家,包括范純仁。秘書省正字范祖禹。

范純仁還好一點,安慰了幾句。在他心中,認為王巨是粗魯的,沒有禮教的,但也沒有否認王巨對國家的忠心。

所以什麼都不好說。

范祖禹卻是唉聲嘆氣。

安燾道:「堯夫,淳甫。你們不懂,我先說一條,你們以為一匹絹絲能做成多少張十文錢的絹交底?」

這裡要說一下,一匹絹究竟有多少面積?

首先是長度,大家都以為一匹絹長度是十丈,三十多米。似乎各個書籍也是這麼記載的。

然而這樣以為那就錯了。

秦始皇統一全國後,也統一了度量衡,然而只是初步的統一,實際歷朝歷代度量衡與計量衡一直很混亂。

首先說重量,古代一斤是十六兩,但到了長度後,又成了十進位,一丈等於十尺。因此王巨想在彼岸廢除十六進位,規訂一斤是十兩,然而百姓很不習慣,王巨無奈了,只好停止一斤十兩制度,重新恢複了一斤十六兩。

這樣還不算混亂,就象一斗等於十升,但一石等於多少斗?十斗?NO,石是重量單位,以米算,一石米不過八斗左右。

然而還不算混亂的,最混亂的就是錢,一貫錢多少文,一千文?錯。一貫錢在宋朝標準是七百幾十文,後來銅錢稍松一松,是八百多文,九百多文當成了一貫錢。

與朝廷無關,而是百姓自己默認的數量。

然而隨著宋朝安定,特別是宋真宗咸平之治後,經濟迅速繁榮,也導致貨幣嚴重緊張,嚴重缺乏銅幣,於是一貫錢在私商里,往往只有五六百文錢。

不服,那麼用重寶吧(也就是宋朝發行的大錢,略大一點,一個銅板相當於十文錢)。

用重寶不服,那麼用鐵錢吧。

用鐵錢不服,那麼用紙交茶引鹽鈔吧!

但也不能怪宋朝不作為,真的沒有充足的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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