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大漠孤煙直 第七百四十九章 周小魚

「臣當時面對著千夫所指,留在內陸能做什麼?」

不到彼岸,能帶來這六樣大禮么?

這說明王巨對宋朝很忠心的。

趙頊後悔地說:「當初朕太急躁。」

然而章惇等人在心中則是想到,如果不是這兩次慘敗,即便王巨帶回六樣大禮,恐怕你也不會重用。

但沒有人責怪王巨,王巨就是有才華吧,他也不是能掐會算的預言家。當時走了,那知道後面會有兩場慘敗呢。

可是有一些心理陰暗的人卻在背下里,私自以為,王巨未必知道永樂城之敗,但通過種種消息,可能會判斷出西夏會出現政變,說不定宋朝就會以為良機攻伐西夏。一旦攻伐,宋朝就會大敗。所以王巨大搖大擺走了,好讓宋朝君臣知道宋朝離不開他。

真真假假,這成了宋朝未來史上最大的疑案。

不過後者想法的人並不多,至少現在慘敗之下,他們就是敢想也是不敢說。

「移民的速度遠遠趕不上人口增漲的速度,因為移民,福建路罕有發生百姓將自己子女溺死的故事,然而韓韞所到之處,仍看到鬧春荒之時,百姓吃野菜,啃樹皮,以至餓得都沒有力氣走路。所以許多百姓明知道高利貸是一個火坑,也要往下跳,真餓得沒有辦法啊。難道他們個個都是好吃懶做之輩?其實不用說福建路,就是京城一帶,也有這樣極度貧困的人家。移民也是無法解決的。如果國家不主動調節,這樣的人家越來越多,宋朝危矣。諸位莫要以為我多事,我承諾過陛下,這次回來是戴罪立功,只擔任六年官職,六年後臣就致仕。」

聽王巨說到這裡,一起嘩然。

「諸位,朝廷自有規矩。沒有規矩,不成方圓。陛下再度啟用我,乃是兩次大敗,臨危救急也。是特例。不能成為常例。」

王巨一是說貧困百姓戶數的蔓延,悲慘,二也是表態,不要再搞我,反正我只擔任六年宋朝官員。

以後我還會回到彼岸。但這個國家搞垮了,貽害的是你們自己,你們子孫後代!

當然,想搞我,就面臨我的反撲吧。

反正我也不想一直呆下去,看誰厲害!

而且這次王巨只帶著瓊娘回來,他的幾個孩子以及妻子,還有大長公主趙念奴,一個也沒有回來。

……

王巨向不遠處的宅子看了一看。

韓韞說道:「魯國大長公主搬了進去。」

宋仁宗晚年還生了好幾個女兒,有三個女兒平安長大。惠國公主下嫁給了吳越王錢俶的曾孫錢景臻,永壽公主在熙寧九年下嫁給了曹家的曹詩,還有一個最小的妹妹寶壽公主,於去年下嫁給了郭家的郭獻卿。不過趙念奴那時已在彼岸了。

這三個妹妹當中,惠國公主脾氣略有些驕橫,趙念奴有點不喜。

但後面兩個妹妹,二妹性格節儉,頗似趙禎,三妹性格安靜,趙念奴十分喜歡。

於是臨前行。將自己的蔗糖契股,一部分拿出來,交給了諸位宗室子弟,還有一部分拿出來分給了三個妹妹。

包括她這個宅子。也交給了永壽公主,也就是韓韞所說的魯國大長公主。

不過趙念奴的想法,還是緩和王巨與曹家的衝突。

外戚當中,一是高家,二是曹家,影響巨大。

樹敵太多了。即便王巨這次回來,也未必能成功渡過這幾年。

然並卵。

可是王巨也默認了趙念奴的做法,反正也不會回來了。

但是王巨疏忽了宋仁宗的影力,開始時,他一直擔心手下這群人排斥趙念奴母子,畢竟相比於正妻的妃兒,陪伴著自己出生入死的瓊娘,他們母子可以算是一個外來者了。

然而沒有想到大家全部接收了他們,王巨私下裡與陶青談到這個問題,陶青說了一句,仁宗是好皇帝啊。

王巨無語了,就象在史上,金人知道惠國公主是宋仁宗的女兒時,立即將她護送到南宋境內。

不過這事兒得怎麼去看了,宋仁宗缺陷之處,非是他軟弱,若那樣,他就不會要求將一匹白色玉馬當成他唯一的陪葬品了。慶曆之敗,主要是和平了那麼久,那個人知道誰有軍事才能啊?

因此宋仁宗最大的缺陷與軟弱無關,而是他縱容了士大夫的猖獗。

至於趙頊缺陷那太多了,但最大的缺陷不是變法,而是制衡術導致士大夫的分裂,形成黨同伐異。

王巨喃喃一聲:「物似人非了……不過這樣也好。」

雖然是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宅子,但一個個熟悉的人卻在彼岸了,或者那一天離開時,再無牽掛!

走回家中。

韓韞早讓下人將宅子收拾乾淨了。

王巨來到書房,與韓韞坐下,問:「賀蘭石如何了?」

「漲了四倍。」韓韞興奮地說。

在史上的宋朝大家對賀蘭石還沒有太注意的,直到清朝,才有了一端二歙三賀蘭的說法,也奠定了它的地位。

但因為王巨的推動,這些年大家終於意識到它的價值,不僅能作墨硯,還可以做印章、鎮紙、筆架、飾品掛件與石刻。

不過因為韓韞提前大肆收購,現在的產量越來越少了。不是它的儲藏量少,相反,它儲藏量很高的,遠遠超過了紅絲硯、易硯、洮硯,只是因為它多位於賀蘭山懸崖峭壁上,以現在的技術,開採不易。

於是還沒有等韓韞炒作呢,價格就漸漸抬了上來。

韓韞又說道:「雖然朝廷兩次慘敗,但西夏人損失同樣慘重,為了換取錢帛,梁氏派無數民夫石匠,攀上賀蘭山的懸岸峭壁,大肆開採賀蘭石,然後派專人護送到邊境,售給我朝私商。聽說每天因為西夏開採賀蘭石,都會死上數人或數十人。太保,我們能不能動手?」

「再等一等。到明年吧。」

「為何?」

「兩戰下來,我朝損失也慘重,必須用三年時間才能將國內穩定。」

韓韞會意了。

不過他很激動,為了這事兒。他可足夠等候了近十年。

「太保,這回你可以大顯身手了。」

「也未必那麼順利,只能說官家那一關過去了。但你不能小視士大夫,想當初介甫公力量多強大了。就象現在的朝堂,蔡公、張公、章子厚都是變法派。戶部侍郎李定、知制誥謝景溫、中書舍人陸佃、工部侍郎熊本、給事中舒亶、起居舍人蔡卞等等,也算是變法派。但因為一個小小的傻帽鄭俠,介甫公下了。」

不要以為變法派大臣很少,只有王安石、韓絳、呂惠卿、曾布、章惇,如果那樣想,不知道錯到哪兒了。

憑藉這幾個人,就能變法?(或者就象灣灣那邊,國民黨說大陸,民進黨說灣灣之光,國民黨說億新台幣黑錢。民進黨說十六歲小姑娘。國民黨不知應對,反而只好順應民意說小魚做得對,其實小魚就是變相的鄭俠。憑藉國民黨這種笨拙,基本是輸定了。道理差不多哈,這才是醜陋暗黑的政治!)

所以別以為這次就大局已定,如果這些人聯手起來,種種手段是防不勝防的。

那怕王巨拋出俺只在宋朝呆六年論。

還有,呂公著為何提議授王巨太子太保,這似乎很了不起,太師太傅太保。三公唉。

何謂師傅保,師,天子所師法;傅,傅相天子;保。保安天子於德義。

然而在世人心中是怎麼想的,師與傅似乎都是太子的老師,保則不然,是保護。

好了,武臣也!

這些小梗埋得,連趙頊都沒有察覺。

韓韞臉色終於鄭重起來:「那我們怎麼辦?」

王巨想了想說:「最好找一個周小魚。不對,找一個鄭俠。不管用什麼手段,不能給他們任何喘息的機會,畢竟……已經付出六十萬人的代價了,我輸不起!」

「周小魚是誰?」

「一個傻女,比鄭俠更傻的人。」

「那一朝代的人?」

「一個說唱本子上的女子,不要問了。」

周小魚是誰韓韞不知道,但鄭俠是知道的。

然而操作起來也不容易,首先這個人就不大好找,必須很傻很天真,那怕做了悲催的犧牲品都茫然不知,必須有一些小名氣,才會產生一定的影響力。

而且還要有機遇。

操作鄭俠的機遇就是熙寧旱災,其實災害在古代豈不是很正常,就象宋仁宗時,史詩級旱災發生過兩次,還有兩次特大型黃河決堤,即便宋英宗短短几年,還發生了一次特大澇災。

然而有這個災害就能操作了。

就象文彥博看到沒有機會,連華山一次小山震都拿出來運作。地震豈不是很正常,宋英宗時也有地震,宋仁宗時河東不僅有大地震,還伴隨著大規模的火山爆發。

但人家能攀,能歪樓啊。

所以兩人都在沉思。

這時,門房進來稟報:「太保,章公來了。」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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