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大漠孤煙直 第七百四十五章 三個要求

「張卿、葛卿,為何王子安還沒有回來?」趙頊看到他們三人回來,卻沒有看到王巨,心情沒由來一陣煩躁。

「陛下,太保回來了,但人在密州。」

「在密州,」趙頊臉色立即緩和起來。

永樂城之戰後,實際西夏消耗同樣很嚴重,但他們沒有甘心,無他,雖然兩次讓宋軍慘敗,然而無定河以東幾乎全部淪陷給了宋朝,就連大里河北岸的細浮圖寨也被宋軍佔領,改成了克戎寨。這還好一點,若大的蘭州也被宋朝佔領了。

於是從去年冬天到今年夏天,西夏對這兩處發起了多次進攻。

雙方各有勝負。

實際這還是國力的原因。

宋朝雖然兩次慘敗,但因為龐大的國力支持,特別是熙寧變法後,國庫與內庫斂來大量儲存,並沒有象宋朝二伐遼國那樣,產生全國經濟危機。西夏雖然大勝了兩次,卻似強弩之末。

但宋朝不知道啊。

因此宋朝君臣面對著西夏一次次強勢的反撲,心中多是惶惶不可終日。

只要王巨來了,那就好辦了。

真不行,派人將王巨生生捉回來!

於是他問:「那他為何沒有進京城,難道他還不滿意嗎?」

「非是,太保說,如果陛下想讓他回來,請陛下務必答應他三個要求。」

「還要提要求啊?」

「這三個要求並不過份,」張商英道。

「說。」

「太保說不管怎麼說,他與大長公主有染,確實有妨禮制,因此這個中書令不能接任。所以請求陛下蔡相公擔任門下侍郎,王公擔任中書令,由他來擔任中書侍郎。」

也就是三人調換一下。

但王巨不能進入門下,那是審議部門,沒有決策權。

如果這樣,未來中書則還是老王與王巨。還有張璪,門下則是蔡確與章惇,尚書則是李清臣與范純仁、蒲宗孟以及六部尚書侍郎。至於西府,沒了。馮京接替文彥博。外放到了洛陽。

還有一些政敵。

如安燾,當時在大家一起彈劾王巨時,他一直沒有作聲,趙頊也就沒有處罰,此次改遷為戶部尚書。那已經翻不起大浪了。

趙頊想了一想,問道:「他不是要權嗎?」

這話說的……

張商英總算明白王巨這個要求用心了,不管怎麼說,王巨「乘機勒索」,皇上還是不開心啊,所以將中書令推讓給了王珪,於是他又說道:「太保他還是向陛下要了權。」

「哦。」

「這是他第二個要求,太保說,如果推行銀行司,必須推行齊商稅。然後又讓臣將在彼岸所看到的。仔細說給陛下聽聽。」

「你看到了什麼?」

張商英有些嚮往地說:「彼岸雖然群龍無……」

趙頊冷哼一聲,張商英不敢說首了,如果群龍有首,那才壞菜了。

不過他看到太多太多了,而且這次王巨有意安排了人,帶著他到處轉,看到太多太多的新制度,然而在宋朝卻是無法推廣的。

就象那個用善款抵消稅賦的舉措,這才是真正的子路受牛啊。

但在宋朝能執行嗎?

人家連兩稅都要隱田,何必多此一舉?

於是他將彼岸所看到的一切。一一說了出來。

也不能說彼岸就沒有壓迫吧,有人的地方就有壓迫,就有貧富不均,不過相對於宋朝。那要好得多。或者說與宋朝對比,彼岸差不多接近於孔夫子所想像的大同世界。

而且他主持了南方十二路發運司,對財政了解也比原來的深刻。

那才是一種理想的治國模式啊,可笑的是國內那麼多精英,竟然不如一群粗魯的海客。

「去年那邊的商稅有幾何?」

「陛下,六百八十一萬有餘。並且太保說。如果沒有意外,五年後就能達到一千兩百萬貫左右,那時候僅是賦稅就可以支持彼岸的財政需要,不需要海客支援了。」

一千兩百萬貫對於宋朝財政來說,並不是一個大數字。

但考慮的是這個收入全是商稅,並且彼岸能有多少百姓?

因此這個數字就嚇人了。

趙頊沉吟了一會,又問:「那邊為何有這麼多支出?」

「現在沒有這麼多,去年的支出只有八九百萬貫,但五年後,人口進一步增加,那麼支出也會隨之增加。」

「但這個支出還有點多。」

「陛下,是有點多,可那邊陸續地還有戰事,這要維持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一兩百年,是沒有辦法將土著問題解決的,如果將土著問題解決,兵費上就立即節儉下來了。同時百姓到了彼岸,還有安置的費用。平時除了官員將士的薪酬外,還有大量胥吏衙役以及授學先生的支出。並且還要帶著百姓興修道路水利,修建港口等等,也會產生費用。」

相對而言,那邊物價還比較低,否則這個支出還要更高。

同時開發彼岸的彼岸,以及在宋朝這邊接受百姓的費用,並沒有加上去,否則也會更高。

至於土著,也許一兩百年後,彼岸土著解決了,但彼岸的彼岸土著一兩百年也解決不了的,那個時間會更長,說不定哥倫布麥哲倫的船隊來到時,那邊還會在戰鬥不休呢。

但這個張商英就沒有觀察到了。

「他第二個要求是什麼?」

「太保說,如果執行齊商稅,到時候舊派大臣必痛恨之。但財政增加後,並不代表斂財。實際能夠滅掉西夏,也未必花費多少錢帛。反過來不能滅掉西夏,花費再多錢帛,也滅不掉。」

「他這麼說的。」

「是這麼說的,但想滅夏,必須國內昇平,百姓安樂,此消彼漲之下,就能將西夏一舉殲滅之。故此。他刻意安排海客們,將大量烈士家屬遷徙到彼岸。特別是陝西路各個保捷蕃兵義勇與民夫的家屬。他們所得到的撫恤有限,再加上將領與官吏的剋扣,到這些家屬手中的撫恤甚至變得很可憐。反過來遷徙到彼岸,無形中是等於替朝廷減少一個大包袱。能夠輕裝前進。」

「原來如此,孫固害朕。」

確實是如此,否則何必遷徙陝西的百姓,那得多花多少錢帛哪,多引人注目啊。況且這些百姓久在北方。只能安置到澳洲的中南部地區,不能安置到各個熱帶島嶼上。這樣用費就更多。

張商英心中說,如果不是孫固,那六十萬人如何能犧牲?說不定這時候西夏早就拿下來了。

但他不好說的,繼續道:「想要百姓安居樂業,必須輕斂薄征,因此手實法,青苗法,寬剩錢,全部得免除掉。同時拿出一些錢帛。改善保馬法與保甲法,廢除各地的苛捐雜稅。但如此,又會讓新派大臣不樂之。因此請求陛下必須大力支持。因為他在中書,只承諾呆上三年。三年必須將這些事落實下去,讓國內昇平。然後再去陝西,但到陝西後,請朝廷必須信任之,給予他比在兩廣時更大的權利。然後他承諾,在後面三年,會替大宋滅掉西夏。不過到真正滅夏時。不但給予他在陝西熙河的權利,還要舉國支持,任何人不得猜疑。否則仍不會成功。他還補充了一句,知己知彼。能在南方百戰百姓,但未必能勝西夏……」

趙頊深有體會了。

而且王巨用了一個裂車來比喻過。

他沉吟一會說道:「這一條朕也准了。」

其實這一條很重要。

許多人為韓琦隱,實際趙頊才即位時差一點讓韓琦架空,對趙頊一生心路影響頗是深遠。

趙頊為帝共分兩個時期,一是熙寧,二是元豐。

熙寧變法時。趙頊不知道王安石重要嗎?

知道,然而偏偏在朝堂上保留了許多舊黨,甚至自始至終用文彥博對王安石掣肘。

這就是帝王心術,或者宋朝的異論相攪,或者是所謂的制衡術。

但這一條,幾乎沒有任何磚家提到過。

所以王巨才開始也發生了誤判,不然會做得更好。

這是熙寧,再到元豐,這一時期又叫鐵腕強硬時期,或者叫獨裁時期,最主要的表現有三條,原來負責新法的部門乃是司農寺,但元豐時下詔,凡涉及到新法的大事,不得隨便交所屬部門討論,必須先奏取旨,一下子將司農寺權利收回去了。

第二條便是烏台詩案,雖然是蘇東坡大嘴巴自找的,但如果不是趙頊有意識的封殺士大夫的胡說八道,那麼李定提議能得以通過?

第三條便是元豐改制。

其實王巨所說的害怕新舊兩派大臣排斥,不是真害怕新舊兩派大臣排斥,而是害怕趙頊本人排斥。

趙頊也沒有深想,問:「為何是六年?」

「陛下,臣也問過,太保說如果陛下給予六年的信任,還不能替陛下實現,那麼是他有負陛下的重託,還有何顏面呆在朝堂。但如果實現了,那麼他的功勞將是我大宋諸臣中趙普以下的第一人。為了避免其他大臣有什麼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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