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大漠孤煙直 第七百四十章 裂車(下)

什麼後果,孫固懂的,彼岸從此分裂,什麼捐助稅賦統統消失。

孫固只好看著王存將吳楠等人放走了。

這肯定不行的。

於是孫固鬧到了趙頊面前。

趙頊同樣不悅,又將吳楠召到宮中責問。

吳楠說道:「少保對臣有再造之恩,但看到少保替大宋出生入死,落得如此下場,臣心中不服啊。」

這是事實,吳楠以前還真是一個海客,但因為他手中的船隻出了事,欠下高債,一家人幾乎走投無路了。得虧王巨聽說後,出面替他償還了債務,才有了今天。

然而不管王巨對你有什麼恩,國家自有國家的制度,聽任你一次次破壞嗎?

趙頊還沒有說出口呢,吳楠暴烈的從腰間撥下短匕,一個勁地往身上刺。趙頊連忙讓侍衛將他抱住,然而他身上也被自己扎出十幾個血窟窿。

遇到這樣暴烈不怕死兇悍的主,怎麼辦?

但奇怪的是吳楠如何將這把短匕帶進來的?於是查問下去,侍衛說這把短匕很小,都沒有注意,而且這傢伙,敢當街羞侮宰相,敢暴打知州,誰惹得起啊。

趙頊無語地搖頭。

先讓御醫替吳楠看病吧,別破壞了若大的海外。

然而這事兒又傳了出去,京城百姓可不管什麼制度不制度,只是一個勁地為吳楠忠勇叫好。

更要命的是一群人從南方回來了,也就是那幾十名「全國游」的遊客。

在宋朝,象他們這樣全國游,乃是破天荒的舉動。

於是許多人過去問,這幾十人也興趣勃勃地說了一路見聞,不停地讓大家感到驚嘆。

說著說著,就說到了西北戰事。

有一名遊客就道,我在南方也聽到了,那些蠻子不懂禮度,竟然質問朝廷。說少保用兵如神,不就碰了一下大長公主殿下嗎?好了,落得這樣的下場。

邊上的人就說,少保將他們殺慘了。

這人答道。也不是啊,少保殺的只是原來的交趾人,但也不能怪少保,先是交趾人入侵我大宋的,他們之前做法同樣殘忍。少保不過是用彼之道,還彼之身罷了。但少保在廣南與雲南路做得很不錯。

說錯了吧,少保在這兩路也殺了很多人。

你們當真不知道這是有人故意抹黑少保的?別的不說,至少拿我們一路所見吧,那些蠻人聽聞是少保邀請我們過來遊玩的,恨不能立即宰牛殺羊招待我們。我們還看到許多村寨裡面都豎立著少保的雕像,還有不少村寨百姓自發地替少保立生祠。

怎麼會是這樣?

有人抹黑,你們不知道唉。

但確實他殺了很多人。

他是殺了一些人,只是少數不聽指揮,貪婪無厭的豪強罷了。但對百姓確實很用心的。少保為什麼碰大長公主?唉,唉。

大家一起嘆惜。

又有說道,是啊,主將是如此的關健,朝廷派了郭公南下,結果死傷過半。朝廷派少保南下,幾乎未動用朝廷什麼力量,就拿下了兩國,降服了一國。

又有人說,不是少保碰大長公主。就是碰了,本來人家做得很好,偷偷去了南方生下孩子,然後故意抱在門口收養。此事也就過去了。再說。仁宗對百姓多關愛哪,他最心痛的就是大長公主殿下,難道你們願意大長公主殿下一生一個人落落寡歡嗎?

是啊,是啊。但這麼隱蔽,是怎麼知道的?

一時間,京城議論聲更多。

並且從京城開始。向全國蔓延。

而且最讓孫固等人氣惱的是,邊境斥候打探出一條情報,無論遼國,還是西夏,聞聽宋朝自毀城牆後,兩國君臣皆歡呼雀躍,就差一點舉行大典慶賀了。

有囂張的人譏笑宋朝君臣,如果王巨有反意,或者真的桀驁不馴,不聽從皇帝指揮,逼走就逼走吧。但為了一個寡婦公主就將這等人才逼走,豈不是一群傻鱉?

這條消息傳到朝堂上,趙頊不由陰冷起臉,難道朕做錯了嗎?

其實他錯的不是當時沒有阻攔王巨,誰讓宋朝禮法多呢。而是錯在不該搞什麼異論相攪。

一條條不好的消息繼續傳來。

李憲寫了一道奏章,反映了軍中一些將士的想法。

這一敗使許多將士自己在反思,再加上全國上下烏七八糟的傳言,因此越想越邪乎,特別是一種謠傳,幾乎得到軍中所有將士的認可。

那就是宋朝防武將防武功就象防賊一般。

因此做為三軍將士,得做到最重要的一條,不能輸,可以平可以小勝,但也不能大勝。為什麼不能輸,這是宋朝最古怪的一幕,明明戰鬥力比漢唐差遠了,卻輸不起,只要一敗,各種輿論與彈劾一起來了。但為什麼又不能大勝呢?大勝了,士大夫就立即看不慣了,種種打壓也就來了。那怕進士出身的張亢王韶與王巨。

所以這個仗沒辦法打下去了。

這道謠傳在軍中普遍的流傳,對士氣影響有多大?

趙頊能說不是嗎,王韶與王巨可是他手底下大臣,如今呢?

他被逼得沒有辦法,喊來孫固。孫固不傻,關健是王巨跑到海外去了,他與文彥博等人有再多的力量,也影響不到海外。於是說,陛下,將老臣外放吧。

趙頊默然半晌,如果原來貶放到外地也就算了,但發生了這麼多事,外放也不能平民怨了。他半天后才說:「孫卿,你年數也高了。」

孫固懂了,趙頊再說出來,那就不好了。

於是他自己兒請求致仕。

就在孫固回鄭州養老的那天,京城無數人家點起鞭炮,放個不停。

這個鞭炮聲也將高滔滔炸醒了,問趙頊發生了什麼事。趙頊一五一十將情況說了出來。高滔滔愣了半晌道:「這樣也好,至少王巨在軍事上遠勝過高遵裕。他回到西府後,你戒令大家勿要再議論奴兒了。」

她想得美好。

送神容易,再請回來,那就難了。

章全忠與黃和被帶了進來。

趙頊問:「章卿,黃卿,大海之上。可否辛苦?」

黃和說道:「陛下,去的時候遇到一次大颶風,奴婢差一點就見不到陛下了。」

兩人南下時,還有一批船沒有走。不過那些船不是去澳州的,而是去臨近宋朝的呂宋等島嶼上。

然而王巨去了豐市。

豐市在什麼地方呢,就在王巨前世的皮里港。

這也沒有辦法,如今所開發的地區看似面積廣大,但許多是熱帶地區。除了南方的百姓,北方的百姓上去幾乎都無法生存。因此必然要開發南澳地區。可是澳州看似很大,但缺少大的河流。稍大一點的河流不過就是墨累河了。因此墨累河成了移民開發的重心所在。

這一繞繞得多遠啦。

不過張行觀也不錯,立即找來一艘質量最好的護衛船,讓他們立即去彼岸。隨船隊肯定不行了,必然會錯過季風。

但沒想到在半途遇到了一次大型颱風。

護衛船是以護衛與戰鬥為目標的,因此必須要求船隻靈活,一般船隻不大,而且船形狹長,但無疑抗浪性要稍差一點。

颱風捲起如山一般的海浪。這艘護衛船就象一隻皮球一般拋來拋去。

好在船上舵手與水手經驗足,沉著冷靜的將這艘船駛離風暴區。

「駛離風暴區?」趙頊好奇地問。

「陛下,無論多大的颶風,都有一定範圍的。遇到這種情況,必須立即放下風帆,否則風浪鼓催,再鼓著風帆迅速移動,船隻就會失事。但放下風帆依然不夠,必須將船舵控制好,破浪而行。然而也不能只顧著破浪。那麼颶風仍催著船隻向後或向前移動,船隻就會久久地陷入颶風巨浪里。因此在破浪的同時,必須藉助風浪,緩緩脫離這個風暴。船隻才能安全。」

其實就是大海航行靠舵手。

王巨才開始去泉州時,船隻數量還沒有那麼多,然而每年都會有好幾艘船出事故。王巨十分不悅,雖然看似比例不是太高,然而每一個水手正常來說,得在海上飄上三十年辰光。如果乘以三十,則意味著三分之一的水手早晚得葬身大海。

於是下令,嚴格訓練舵手水手,改進船隻技術,加大船隻噸位,同時在船上設立嚴格的管理制度。

這些年漸漸將事故率控制在千分之二左右,再加上設制了相關的營救措施,基本上將不能善始善終的比例下降到了百分之五。

這個犧牲率還稍稍能讓人接收的。

畢竟這是大海,不是大運河,想不出事,那是不可能的。

也就是章黃二人這一行,雖然有危險,但這個危險率只有五百分之一,還是順著海岸線跑的,因此就是有了危險,只要及時上了皮筏,套上救生圈,就有三分之一的機率被援救回來。

然而兩人不知道啊,那次颱風將他們嚇壞了。

不過最後兩人還是平安地抵達了豐市,一個美麗的港口,地形優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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