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大漠孤煙直 第七百一十二章 西邊的消息

但王巨這個評價讓老富還是很喜歡的。

宋仁宗就不用說了,整個中國古代史上唯一能真正用仁為謚號的仁主。

范仲淹也不用說了,三百年來大宋的道德君子他第一。

張載要稍遜一籌,可在德操上,張載同樣無可挑剔的,況且他還是王巨視若父母的恩師呢。

與這三人相比,自己居然能名列其中,能不讓老富高興嗎?

因此說話自稱也改變了,從某變成了我。

「富公溫潤,溫潤似玉,如果從這一點上來說,富公當為君子,可是富公短就短在缺少大公之心。」

「大公之心?」

「這個公指的是整個大宋,國家,士大夫權貴,平民百姓。」

「你也認為王介甫變法是完美無瑕?」

「但是熙寧之初,大宋積貧積弱,又有了巨大的積欠,以至旱災到來,朝廷都不能拿出錢糧去賑濟災民,那時國家已經到了必須改變之時。就算介甫公變法有許多弊病,可是富公到了京相擔任著首相,又做了什麼?」

「地藏王對佛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地獄不空,誓不成佛。志士仁人;無求生以害仁;有殺身以成仁。儒家最高道德標準,殺身成仁,富公有沒有拿出殺身成仁的精神?」

富弼搖頭笑道:「子安,某非是未說,只是所說,陛下未聽從啊。」

「如富公所言,二十年清靜無為,國家自然大治么?但我再說一句,仁宗清靜無為了多少年?文景之治,當真是清靜無為?以前我在鄭白渠,恩師進京之時曾說過商鞅變法。自古以來,對商鞅百般卑視,無他故,一是司馬遷的史記記載,二是商鞅乃是法家。而非是儒家。但富公認真地想一想,如果不是商鞅奠定的基礎,秦朝何來強大何來一統六國?若是商鞅活著,會不會同意秦始皇修阿房宮。修長城,苛刻六國百姓?為何司馬遷對商鞅如此記載,無外乎他遭受到了宮刑,因此對法家痛恨之。所以對漢武帝記載都有些醜化,也過於美化了文景之治。更有了大肆謳歌黃老無為的語句。然而看史書,是看史實用來借鑒,還是看史學家的評價甚至被史學家左右?司馬遷是合格的政治家嗎?」

「說得好!」李定高興地說道。

「無妨,不過富公操守無可挑剔的。」

無論富弼,還是馮京、范純仁、呂公著,他們都是溫和的舊黨,如不是到了萬不得己之時,王巨也不想交惡。

大夫額頭上同樣冷汗涔涔。

不是因為王巨的傷勢,而是他不當聽到這些話。

於是迅速替王巨重新包紮好傷口,立即告退。轉到其他廂房,替餘下幾名侍衛治療了。

王巨說道:「資深,請問吧。」

「少保,能否說一說當時的具體情形。」李定道。實際李定對王巨的態度也不是太友好,無他故,大蘇小蘇也。不過在這個案子上,兩人有著共同的敵人。

「師陀,你將當初的地形畫出來。」

「喏。」

一會兒張難陀畫出案發的地形。

王巨說道:「我在南方漂泊了很長時間,只是因為路上瓊娘生病了,才耽擱了許多時日。瓊娘病情好轉後。於是全部騎馬,迅速向京城出發。要麼就在橫渠耽擱了一些日子,那也是配合恩師寫三篇文章。瓊娘,你將恩師的那三篇文章拿出來。給富公與李中丞觀閱一下。」

瓊娘拿出那三篇文章,先讓富弼看,看了又讓李定看。

這三篇文章思想都有些超前,兩人看了不由地深思。

思什麼王巨不管的,之所以讓他們看,是因為外面有一種說法。王巨是苦肉計,正是因為在橫渠耽擱了十天,所以才有了時間去安排。現在有了這三篇文章,算是變相地交待耽擱原因。

兩人看完,王巨又繼續說道:「恩師寫好它們後,我又謄抄下來,然後帶著它們,想帶給官家觀閱一下。隨後就迅速離開橫渠,一路馬不停蹄,向京城出發。」

這一條同樣重要,僅是十天,如果是苦肉計,安排起來還是很緊張的,最少在路上用不著那麼趕。現在一路趕路了,並且是騎著馬迅速趕路的,那麼苦肉計這個說法就不成立。

「然後就到了這裡,李中丞,若是有興趣,也可以去哪裡看一看。這裡的道路情況不大好,雖然我們騎著馬,到了這裡速度也沒有快起來。當然,這樣的地形才是最好的伏擊地形。若是平坦大道,即便他們伏擊於前,我們也能強行騎馬衝撞過去。不過這種地形,也讓我僥倖逃過一劫。因為速度慢,我們提前看到這些山匪。當時我還感到納悶呢,保甲法執行以來,山匪水匪幾乎消失不見,況且是這條最重要的官道,那來的山匪。不過我們終及時勒住了馬。就在這時,坡頂上山匪喝喊,要殺掉我。富公,李中丞,我終是在軍旅里呆過太多辰光。因此相對於其他文臣,我的警覺性比較高。於是我又看到了兩邊山林有人影閃動。當時便下令,立即撥馬往回逃。可能看到我們及時撥馬了,兩邊山林埋伏的山匪一邊往林外撲,一邊開始放箭。大約經過就是這樣。」

「有多少人?」

「不是很清楚,大約有六七十人,七八十人吧。不過我能提供幾條線索,當時為了逃命,我們丟下了許多馬匹,其中有幾匹大理的矮馬,是我帶給幾個子女的禮物。中原雖有矮馬,多是來自陝西與巴蜀的矮馬種,兩者在體型上略有不同。除了這幾匹矮馬,還有幾匹馱馬,馱馬上有一些我從大理帶回來的特產,包括大理的滇茶,莎羅毯,筇竹杖,金藤織,都是中原罕見的奢侈品,如果他們出手,也可以尋藤摸瓜去找到他們的下落。除了這些。還有,那就是鎖子甲,不過鎖子甲大約這些人不敢出售了。」

「鎖子甲?」

「資深,平定大理。我率兵僅是到達大理城,大理城西邊則是熊公帶兵平定的。但我回京後,官家必定會問我大理的詳細情況,因此離開大理,我將家人分成兩路。婦孺與普通下人從廣南西路再順灕江自水路返京。我帶著侍衛與瓊娘則繞道大理西部地區,再順雅州邛州進京。主要是看一看大理西部與西北部地區的情況,做一個大約的了解。」

其實就是為了看風景,但這個怎麼好說呢。

「不過大理西部地區還是以蠻人為主,因此我這一行,皆披上鎧甲。直到到達雅州,這裡屬於真正的宋境,同時為了測試銀子進城稅,我們一行才卸下鎧甲,置於馱馬背上。但這個線索沒有作用。」

宋朝民間也有著一些武器。可一些制式武器,象神臂弓,一些勁弩,正規的制式弓,戰刀,以及鎧甲還是管制的。

那群山匪再笨,也不會將鎧甲拿出出售,那豈不是找死?

但李定也得到了許多線索。

首先是王巨苦肉計的機率不大了,他的任務不僅是抓捕山匪,還要找出幕後真兇的。這一條同樣重要。

其次是山匪的大約人數。

這些來自大理的矮馬與貴重特產也說不定起到大作用。

聽王巨說完。李定眼中閃過興奮的光芒。

只要不是王巨的苦肉計,那就好辦了。看看現在洛陽「窩藏」了多少「頑固分子」。

富弼則是一臉的愁苦,但他能說什麼?

兩人心情截然相反地告辭。

王巨小聲說:「我那件胸甲,任何人不得泄露。」

在成都時。經李大夫警告,王巨在瓦子里強行讓那個說唱先生說了一回,用此來譏笑王安禮,然後就迅速離開成都。

但是一行屬下都很擔心,再三勸說王巨要披上鎧甲,然後套上公服。

不過王巨還要測試銀子進城稅呢。沒有同意。最後在大家進勸下,只勉強披了一件胸甲。

一套鎧甲普通的則是分成頭盔,胸甲,臂甲,護膝,護項五大部分,如果再細分還有戰靴,腰帶兩部分,嚴格的還有面甲,至於將領的鎧甲還帶有拉風的戰袍。

其他的幾部分王巨沒有披掛,只披掛了這個胸甲,也就是上半身的鎧甲,正好漸漸向北,天氣也涼了下來,行人多穿著兩件三件衣服,因此王巨在裡面披上胸甲,外面套上外服,也沒有多少人注意了。

但為了測試銀子,也只有王巨一個人披上了胸甲,不然一起披上鎧甲,肯定還會讓人看出來的。

當然,這也是以防萬一罷了,可沒有想到真防了萬一。

可據王巨事後推測,這些山匪手中一定有制式弓箭,不然那天王巨就是受傷,傷勢也不會嚴重。

但為了不讓人坐實苦肉計,這條王巨就不讓屬下說出來了。就連山匪手中有了制式弓箭,王巨也沒有透露,再說透露了,會起作用嗎?不過話回來,如果那天王巨不披戴著胸甲,那還真有危險了,到了陝州後,一行人一想到此節,全部是一身冷汗。

王巨第二天就離開洛陽了。

在鄭州韓韞追上。

「子安,西夏國主確有想恢複漢禮之舉,據我手中打聽來的消息,這些年李秉常屢屢侵犯我大宋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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