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大漠孤煙直 第六百八十四章 文豪的產生(下)

後人九成必然同情蘇東坡,蘇粉李粉太多了,最好李白當首相,那才叫公平,李白那個德性,能當宰相么?

其實不管大蘇這些詩有沒有那麼嚴重,落到李定手中,李定也不會客氣了。蘇東坡踩李定時,那真是往死里踩,一踩就是好幾年,否則李定最高的官職不會只是御史中丞,最少也能混一個參知政事吧。現在蘇東坡落到李定手中,豈能客氣?

這叫以德報德,以牙還牙!

而且蘇東坡得罪的人太多了,營救的人有之,多是旁敲側擊,說一說,只有一個二百五王安禮在上蹦下跳。

要命的打小就在父母苛護下,未經過任何人間苦難的蘇東坡到了牢房後,經過牢卒的威脅,又在李定唆使下,主審官進一步地恐嚇,大蘇彎下膝蓋,很卑微地招認了許多罪狀。

於是朝廷判決蘇東坡當流徒二年。

徒刑與編管不同的,編管就是押到某一個城市裡,供你吃供你喝,有一定的人身自由,並且多時間不會很長。徒刑則是以平民身份安置在偏遠地區,當然,士大夫徒刑與平民徒刑終是兩樣,一無黠字,二不會有沉重的勞役。

不過對於宋朝來說,這個判決不可謂不重了。

大蘇無奈,只好自救。

他關入大牢,他的妻子小王氏與兒子也來到京城,大蘇便與兒子約定,每天要往獄中送飯,飯中得有菜與肉……大蘇真的喜歡吃肉啊,不然後世都沒有東坡肉這道名菜了。

如果一旦得知自己將被處死,就撤掉肉,改送魚。有一天他兒子出去買糧食,托親戚代為送飯菜,忘記關照,親戚正好送了魚。大蘇看到魚,萬念俱灰,心想這回完了。於是寫了兩首絕命詩:

聖主如天萬物春,小臣愚暗自亡身。百年未滿先償債,十口無歸更累人。是處青山可藏骨,他年雨夜獨傷神。與君今世為兄弟。更結來生未了因。

柏台霜氣夜凄凄,風動琅擋月向低。夢繞雲山心似鹿,魂飛湯火命如雞。額中犀角真君子,身後牛衣愧老妻。百歲神遊定何處?桐鄉應在浙江西。

托牢卒將這兩首詩轉給小蘇,再請小蘇想辦法轉給皇上。

小蘇不知道魚與肉。看了這兩首詩,不知道怎麼說是好了。

就是一個徒刑,朝廷還在爭論著要不要判決呢,何至於如此凄慘?

於是他將這兩首詩交給趙頊。

趙頊看後也是哭笑不得,不過心就軟了一軟。

並且大蘇機會也來了,正好曹老太太病重,趙頊大赦天下,望曹太太病情早日康復。曹老太太便說道:「不須赦天下兇惡,只要放了蘇軾一人就行了。過去仁宗舉賢良,回宮後非常高興。說,我今天又為子孫得到兩個太平宰相。他說的就是蘇氏兄弟,現在你難道要將他殺掉嗎?」

怎麼會殺掉呢。

因此就有了今天這一問。

大赦天下了,大蘇要不要也要赦出來?

換作其他人,說不定就「無罪赦放」了,但大蘇嘛……有的大臣看到趙頊想改主意,便建議就近安置,不是徒,而成了就近編管,懲戒一下就算了。

李定急了。立即說道:「蘇軾之奸慝,今天已經全部招供,不屏之遠方則亂俗(指蘇東坡詩詞流傳得廣,所以不能就近安置徒放)。載之從政則壞法,伏請特行廢絕大赦之恩。」

舒亶則說道:「不僅如此,駙馬都尉王詵,收受軾之譏諷朝廷文字以及贈遺蘇軾之錢物,並且又與王鞏往來,泄漏禁中語。臣以為蘇軾雖有怨望、詆訕君父之語。只是傳於道路。然而王詵深受國恩,列在近戚,聽到蘇軾言不以上報,卻陰通貨賂,密與燕遊,至若王鞏,更是朋比匪人,志趨如此,原情議罪,實不容誅,請不要以赦論。」

頓了一頓,他又說道:「收受蘇軾譏諷文字的,除了王詵、王鞏、李清臣外,還有張方平下凡二十二人。如盛僑、周邠輩固無足論,可是其他人如張方平、司馬光、范鎮、錢藻、曾鞏、孫覺、李常、劉攽、劉摯等,皆是略能誦說先王之言,辱在公卿士大夫之列,所當以君臣之義望之者,所懷如此,顧可置而不誅乎?」

舒亶所說的這二十二個人,全部是舊黨。

蘇東坡大嘴巴亂噴,這些人當然很喜歡了,於是多有書信往來。

然而蘇東坡出事後,也只有張方平一個人出力營救,其他人全部做壁上觀,在看好戲了。

不要說舒亶殘忍,如果歷史不改變,就能看到劉摯等人是如何拉開更兇殘的地方域黨之爭的。

而且王巨對這個舒亶一直抱著很欣賞的態度,就象今年,他上書道,聽說朝廷派中官出使,所到之處多讓州郡造買器物,其當職官承望風旨,追呼督索,無所不至,遠方之民,受弊良甚,乞重立條約。

還有廣南西路提舉常平使劉誼,也是變法派,王巨先來到廣南,他隨後也到了廣南,便對王巨說,廣西一路,戶口不過二十幾萬,還不如江淮一大郡,可百姓卻出役錢十九萬緡,募役用錢二十一萬緡,餘九萬緡謂之寬剩錢。百姓貧乏,非它路可比。上等之家,不能當湖湘中下之戶,而役錢之出,又有稅錢,稅錢既少,又敷之田米,田米不足,復算於身丁,廣西之民,身之有丁也,既稅以錢,又算以米,是一身輸二稅,遠超前世之弊法。

這個數字比另一個時空更高,因為還有了一個棉花役。

王巨說,你說得好,請上書朝廷。

然後發起一系列的改革,比如發起海運,運糧運棉,減少或免掉市舶司的一些抽解。

接著規範兩稅與身丁錢,身丁錢那是無奈之舉了,一些蠻人刀耕火種,如何以田畝計稅?

王巨便下牒令,徵收兩稅就勿得再征身丁錢,征身丁錢就不得徵收兩稅,又強行規訂兩稅不得超過十抽一。身丁錢那多是半生半熟的蠻區,更苦,因此以他們收入的十五分之一計算身丁錢,然後與劉誼共同寫了奏疏。朝廷也同意了。

王巨還做了其他的一些舉措,於廣南西路各縣縣衙外置申明亭。

這是朱元璋想出來的主意,一個了不起的主意。

凡是民間田產、婚姻、鬥毆、地基等糾紛,由各里的里正與胥吏共同調解,勸說雙方做出一些讓步。真不行,只好擊鼓請知縣來處理了。

這樣一來,各知縣便能從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中抽身了,不要學王巨,王巨手下做事的人太多了,其他知縣哪裡能供得起這麼多人哦?那麼知縣便有了更多精力治理地方的弊病,當然,不想好,整日花天酒地,那誰都無輒的。而且經過手下調解後。在場的胥吏對事情經過也更了解了,那麼轉到知縣手中,也能迅速處理。

這個舉措推出來後,很受歡迎,王巨只是用在廣南西路的,蠻人多,所以以調解為主,而且蠻人風俗與中原不同,這條舉措有效地避免了許多剛上任流官因為不懂當地風俗,而出現誤判的現象。並且也很符合宋朝「以和為貴」的精神,於是南方許多知州都推廣了這個申明亭。

王巨又於各個申明亭外勒石為碑,刻意寫上這個稅率,並且後面還有一句話。如高之,殺官無罪。

如果那麼官員徵收的稅率超過了這個稅率,准許百姓殺官。

趙頊下詔責問。

王巨說道,此乃蠻區,官員又良莠不齊,若非如此。稍稍高出,超過百姓負擔,便會有蠻人暴亂,一場暴亂下來,會死多少百姓,會用掉多少錢帛?它只是蠻人地區的一個特殊制度,即便沒有這項規訂,蠻人也敢殺官。有了這項規訂,官員不敢胡作非為了,蠻人便可治理了。陛下勿要擔憂。

王巨不是說著玩的,在夔峽路那邊讓蠻人幹掉了好幾個宋朝重要的官員,每一次蠻民暴動,殺死的官員更多。

趙頊能說什麼呢?

要麼繼續買安,要麼治理,治理蠻人能不小心嗎?

正是這些制度,加上大修基礎建設,農田水利,發展商業手工業,所以許多蠻人地區迅速安定發展,才有了蠻人唱歌感謝王巨的由來。

劉誼也很感動,王巨不是真來治理廣南的,他是用兵交趾的,到處都需要錢帛,這一來,無疑手中的經費更少。

但實際經過治理後,稅賦不是減少,而是增加了,例如戶數,不是二十幾萬戶了,而是變成了三十多萬戶,許多生蠻變成了熟蠻,並且載於戶冊之上。

又有許多蠻區開始了先進的耕作,身丁錢能徵收幾文?兩稅才是大頭。再加上商稅,以及拓展的地區稅賦。廣南西路收入不減,反增加了一倍多。

這說明了朝廷財政危機緩解之後,許多變法派也開始在反思,盡量地寬鬆百姓。

特別象李定、舒亶這樣的官員,他們真的很兩袖清風,王安石閑賦到了江寧,還置了不少田產,他們離開官場,幾乎什麼都沒有了。在古代,一個官員一點都不貪,那就是很難得的。

而且他們很努力,再想一想蘇東坡噴的那些詩,讓舒亶如何作想?

吳充無奈說道:「蘇軾有才情……」

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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