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大漠孤煙直 第六百七十四章 惡婚(下)

王巨說道:「你聽說過蘇子瞻的《水調歌頭》吧?」

儷兒搖了搖頭。

這個也讓王巨很無語的。

蘇東坡在後世名氣很大,一李一蘇,二人幾乎站在了整個華夏文學的巔峰。然而在宋朝,蘇詞卻一直得不到公正的待遇,相反的,後來反將周邦彥的詞推為宋詞第一。如果對宋朝歷史不大清楚,或者對宋詞不深入了解,都未必知道周邦彥與他的詞。

王巨說的就是蘇東坡在密州作的詞,那個「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大蘇在密州還作出了許多優秀的作品,比如《江城子密州出獵》,另一首更優秀的《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記夢》,有人將它列於蘇東坡的《念嬌奴赤壁懷古》之上。

直到這時,蘇東坡才開始漸漸脫變。

但這是對於後人而言的,在北宋時,這幾首詞的地位,甚至還不如晏殊的幾首小令地位……

原因很簡單,蘇詞不易唱,非是關西大鼓來伴奏,而是現在詞的地位僅是業餘附和之作,甚至多在大家請幾個妓女喝著花酒聊著天時,興趣來了,作一首小令,再讓妓女們唱一唱吧。因此它地位不高,其次它著重的不是文字意境,而是能不能唱,唱在文字意境之前,因此詞必須押長短押韻還要押律。加上過於奔放的風格,對於性格相對內向的宋人來說也不喜,因此蘇詞在宋朝一直不被人視為正統。

不過也不要緊,王巨想了想說:「王介甫公的《桂枝香登臨送目》聽說過吧?」

「少保,奴婢聽說過,聽說過,也會唱。」

這個太有名氣了。在古代,很長時間內,有人將它列為兩宋第一詞。

當然。這首詞與奔放無關,但主要就是大氣。不忸怩。

王巨又說道:「熱情奔放是一種性格,未必它就是壞的,更不是代表著下流,不知羞恥,這個區別你得把握好。」

但這個說起來很複雜,難道濁倌人就一定是下流的?或者說清倌人一定就是高尚的?

於是王巨又說道:「這樣,勝之,一路西行時。你帶著儷兒去幾個蠻寨轉一轉,讓她看一看那些寨中女子的舉止。」

王巨又囑咐了很多。

一夜便過去。

第二天王巨讓段正明回去,段正明也不好說什麼,而且王巨說的事關重大,他更不敢做主,也不能做出一個選擇。正好王巨派了使者,那麼他將王巨所說的情況一起通知伯父,由他的伯父來決定。

王巨送到城門外,然後說道:「醇之兄,一路保重。」

又對段正明說:「世子。這位雖是我聘請的傔人,但隨我西上慶州,東下泉州。南征北戰,吾視之為兄,為友,為師,望貴國善待之。」

「那是,」段正明道。他心想,即便你不說,現在大理誰願意招惹你派過去的使者?

但也看到王巨對黃驊態度的尊重,並且聽到一口一聲醇之兄。想來這人在王巨心中地位確實不低。

正要離去,一個亮麗的少女從邊上竄出來。說道:「爹爹,我也要去。」

黃驊喝道:「胡鬧。」

「爹爹。我要去嘛,」少女拽著黃驊的衣角撒著嬌。

黃驊更加生氣,王巨走過來說道:「醇之兄,你此去,儷兒只好一人在家中了,不如將她一道帶上,大理非是中國,沒有那麼多規矩。」

段正明無語,心想,誰說大理沒有規矩!

這就涉及到大理主體百姓的種族問題,或者又有一個名詞,漢人蠻化。

大理的主體就是白蠻,唐朝《蠻書》記載,西爨,白蠻也,東璺,烏蠻也。漢武帝開僰道,通西南夷道,今敘州(四川宜賓)屬縣是也。故中慶(滇中地區)、威楚(雲南省楚雄)、大理、永昌(雲南省保山)皆僰人。

再到西晉動亂,胡人亂華,河東路安邑人爨氏帶著大群河東漢人逃避戰亂,不遠萬里,來到雲南,然後與夷帥們兼并鬥爭中,壓倒了雍闓、孟獲家族,成了滇王。

隋末動亂時,又有一批漢人南下,接著便是南詔臭名昭著的侵略巴蜀事件,擄走了大量巴蜀百姓,這些漢人全部融合到白蠻這個群體當中。因此白蠻這個群體就是漢人與當地蠻人的結合體,並且漢人佔據著主要的血脈。

至少現在白蠻與漢人生活很接近。

這也是王巨用兵的一個原因,否則全部是生蠻,就象占城,或者蒲甘那樣,以後想治理,會很頭痛的。

王巨發話,黃驊無奈,只好帶著這個「女兒」上路。

走在路上,黃驊又解釋道:「世子,我就這一個女兒,讓我慣得不成樣子。」

「黃使者,無妨,令女天真可愛,反而讓這一行憑添了一道春色。」段正明不以為意地說道。

一行人向西越行越遠。

王巨站在邕州城邊久久的凝視,陶弼說道:「少保,決定好了嗎?」

對於王巨想經營大理,陶弼態度也不是很堅決。

道理簡單,現在大理對宋朝雖不是那麼友好,但也沒有太多敵意,危害不大。然而經營大理,則就有很多問題了。

第一個就是用兵。

在朝廷支持力度不大的情況下,以王巨手中的力量用兵大理,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這個難度還不及後面的難度,那就是管理。

王巨既然用兵大理,那肯定不會完全的羈縻,因此打算適度的管理。管理就要派駐官員,官兵。其實自杞州的設立,就是未來大理的一個模式之一。

可這又涉及到另一個問題,那就是成本。

即便是自杞州,朝廷也不指望獲利,只能說略征一點稅務,保障官員胥吏的支出,都不能保障官員的薪酬支出。況且大理。

不是大理沒物產,是這些物產如何運到京城?

這與交趾不同的,交趾因為有了海船。即便將交趾所出,用海船源源不斷送到京城。雖然成本高一點,但不會比從荊湖南路運輸物資到京城成本高,雖然有風險,可從湘水、贛水再運到大江之上,難道沒有風險。巴蜀的布帛運到京城,自三峽而航行,風險豈不是更高?

加上交趾人對廣南的傷害,兩相結合。朝廷雖有人反對,不過也等於是默認了王巨的做法。

然而大理物產又用什麼方法運到京城?

因此只能征一些比較昂貴的物資,用以保障管理大理的支出。如果是平常時期,還是可以做到的,終不是中原,能派駐多少官員與官兵?

但只要有一場大的動亂與大的戰爭,那麼朝廷就會補貼無數錢帛。

就象這次王巨經營兩廣交趾,用的錢帛遠不是朝廷所想像的那麼少……

朝廷撥了一千萬錢帛下來,用掉了。

王巨在兩廣徵來的一千多萬稅賦用掉了,不過這個稅賦是石是束。是稻米是草,加上嶺南米價低,實際數額並不大。不過四百萬貫左右。但也不是一個小數字了。

王巨派了許多管事經營,雖然繁榮了兩廣經濟,互補有無,推動了兩廣商業發展,不過開始的宗旨還是為了斂財,兩年多來,前後斂得三百多萬貫,但這個數額陶弼就不大清楚了,不過知道斂了不少錢帛。也用掉了。

燕達帶著大軍到彼岸那個大島上訓練,有人就有首領。一些首領同樣收藏了金銀珠寶,雖然有的首領將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如貝殼也當成寶貝收藏,不過燕達那次碾推,以及後面呂何良帶著百姓在各個島嶼上席捲,還是有些收穫的,前後也有三四百萬貫收益,又用掉了。

還有推平交趾,以及占城的收益,前前後後可能達到了一千五百萬貫,還是用掉了。

另外從海外這幾年補助,又有一千多萬貫,還有從朝廷「借」了幾百萬帛錢至今未償還……

這才是王巨真實的用度,而非是什麼一千萬。

當然,其中有一部分用在開發兩廣上,不過主要還是用在軍費上。

就象現在十幾萬土兵,僅是兵餉以及士兵吃住,還有訓練時的各項損耗,一年用費就會達到驚人的五六百萬貫。

如果是戰爭,那怕那個所謂的「實戰訓練」,每一場打下來,獎勵撫恤,以及武器糧草物資的損耗,更是嚇人。況且還有龐大的裝備支出呢。

因此只要一場大規模的平叛,又是遙遠的西南,用費就可能以千萬貫計算。

若來上好幾次大規模的叛亂,必然就會嚴重地拖累了宋朝,說不定逼得宋朝主動又放棄這片土地。到時候王巨這次開邊,還會被千夫所指,萬人唾罵。

「看情況吧,」王巨說道。實際上當斷不斷,必是後患,猶豫不決,未必是一件好事,這也是郭逵南下沒有建全功的原因。不過王巨同樣清楚想經營大理,有許多難處的,因此只能說走一步看一步了。

……

出了自杞,就是烏蠻三十七部:普摩部(曲靖)、磨彌部(沾益)、納垢部(馬龍)、羅鳩部(羅平)、夜苴部(富源)、磨彌殿部(宣威)、落溫部(陸良)、落蒙部(路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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