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北部灣海盜 第六百五十六章 龍臀

看著韓韞送來的這條消息,黃驊好笑地說:「少保,難道你以後要與吳公、呂公合作?」

王巨在廣南時間呆得不會太長了,交趾馬上就要結束,就算經營大理,明年也會結束。到時候王巨橫跨兩廣、交趾與大理,某些人就是將王巨抬上首相寶座,也不會讓王巨繼續呆在兩廣了,儘管四年時間不到。

首相未必,但西府副相,那是必然。

如果趙頊不賜予這個官職,那麼說不定黃驊這些最親近的門人,都會勸王巨去海外做一個海外王。

太不值了。

而且海外百姓越來越多,與遷徙無關,去年僅遷徙了二十幾萬百姓,其中還有一部分是逗留的百姓。今年會更少。並且海外遷徙的百姓也時常因為戰爭、海難或生病而死亡。

但因為耕地充足,糧食充足,衣食無憂,人口在迅速繁衍著,今年年底人口可能就接近三百萬人了,只是以小孩子為主,可這些小孩子成長起來很快的,不過十幾年時光,一個個就能長大成人。

某種意義,僅是這些遷徙的百姓,足以做一個逍遙的海外王。

王巨也笑了一笑,但未必,主要是兩府也時常調動,天知道那時兩府宰相是誰?

「蔡公升起來真快啊,難道因為他與蔡襄是從兄弟嗎(同祖父的堂兄弟)?」黃驊又說道。

「也不是如此,你看他之前的官職,先是開封府尹,後是知制誥,加上陛下想朝堂有一個平衡,贊成變法的元公下去,就要選撥一個支持變法的大臣上位,因此蔡公上位是謂必然。」

「也就是能見到皇上者佔優。」

「可以這麼說吧,歐陽公說館閣官為貴,其實就是館閣官能時常與皇上見面。所以才貴。」

「怎麼如此用人呢?」

「醇之,一樣,比如海外這攤子,湧現出一些能幹者。可我用來用去,還不是以你們幾人為主,無他之故,衣不如新,人不如舊!」

「會不會是舊黨反撲?」

「以後會反撲。但這次至少不是,吳公不是性格激烈的人,況且他用了薛向參謀,薛向是舊黨嗎?」

反撲的啥,那個不能當真,可能蔡確是擔心會反撲。總之,王巨現在不在朝堂上,對蔡確這個人不大了解,所以不好斷定。

但說明文彥博、司馬光、王安石、呂惠卿這些人下去後,朝堂情況仍很惡劣。

不過還早。至少也要到明年了,王巨就沒有多想,放下這封信,說道:「去瓊州。」

瓊州在宋朝不算是一個惡劣的地方,惡劣的地方是春、循、梅、新、高、竇、雷、化,這八州。在宋朝官場上有一句話,春、循、梅、新,與死為鄰,高、竇、雷、化,說著也怕。

中間還有兩個故事。唐介彈劾文彥博,宋仁宗立即將唐介貶為春州別駕,第二天醒悟,立即改旨轉為英州安置。因為春州太恐怖了。

盧多遜貶到瓊州時。開封府尹李符進獻讒言,建議將盧多遜貶到春州,雖朱崖雖在海外,地方卻不錯,春州在內地,瘴癘惡劣。貶到哪裡的人有死無生。後來李符犯事,趙普藉機將這番話說出來,趙匡義便將李符貶到春州,不久就死了。

然而王巨估猜這幾處「尤惡」,主要是州城的地形多是水氣濕重之地,加上熱,又濕又熱,且看八州位於兩廣何處,四處在雷州半島,兩處位於廣州下方,兩州位於惠州、潮州上方。如果久未來南方,那怕就是象蔡確是福建人,到了這裡,也會因吃不消這裡的天氣,況且貶官又多是上了歲數的文官,身體素質差,如寇準在雷州,於是一一病死。久而久之,便成了傳說。

其實不管嶺南那一個地方,對於久在北方的官員來說,都不是一個好地方……真的熱啊!

但瓊州要稍稍好一點,四面環海,海洋性氣候,雖熱但不會濕悶。

民風也好,說萬安軍「不喜為盜,牛羊被野,無敢冒認」,真正的夜不閉戶之所。

而且瓊州島也在迅速「進化」,一是宋朝官府開始有意識地派官兵開發,並且用了一套先進的管理模式,漢蠻共治,由漢官擔任主要官,當地黎人首領擔任相關的副職官員,由此來減少衝突。朝廷官員也可以插手,帶去先進的管理與文明。

第二就是福建的海客,廣州那邊多是大食南海的海客,宋朝海商多是福建海商,他們從泉州港出發,這時航海要順著海岸線航行,然而自潮州下來,就不能再順著海岸線了,那樣船隊非得撞上雷州半島不可。因此等於從東沙群島橫跨到瓊州島南部地區西沙群島,再到占城,這個橫跨雖然離海岸不算太遠,橫跨的距離卻勝過了廣州到呂宋島的距離。因此海難事故率比較高。後來在西沙群島屢屢發現宋朝沉船,也是這個原因。

這些船上也有一些救生措施,有人僥倖上了岸,然後求同伴帶回去,船沉了,船沒了,貨沒了,傾家破產了,而在福建又借了高利貸,於是求同伴帶到瓊州島種地謀生,一是離宋朝近,二是逃避討債人,這也是中庸……

福建這些海客到來,又帶來了先進的文明與耕作技術。

王巨來到廣南後,又開始在瓊州島上大肆修路。

對這個修路狂人,宋朝很多大臣無語。

不過有的大臣漸漸看到其意義,不僅僅是便於管理……一些地方官員雖然手中沒有免費的勞力,但也略略從州庫里撥出一些錢帛,資助百姓自發地修路。

可惜大多數官員仍認為若是沒有免費勞力,這樣做是折騰百姓,不欲之,特別最需要修路的多是偏遠山區,百姓剽野,許多官員更害怕生事,也不敢作為了。

瓊娘默默替王巨收拾著行裝,說:「官人,這一戰打過後,我們就能回去了吧?」

「怎麼。想孩子啦?」

「想,不過他們幸好未來,否則也會象妾身這樣,曬得黑黑的。」

「這叫黑里俏。」

「什麼黑里俏。妾身在那群崑崙奴裡面挑一個給你小婢女。」

「那有何不可,」王巨笑笑說,後世這群人中就是佣女最出名了,又說:「不過我就擔心她們知道真相後,對我會有歹心。」

當然。這是說笑的。

王巨所過之處,一大群人,不僅有門人門客,還有他們的家人,現在又多了一群學生,一部分學生到彼岸搞研究去了,但在桂州又招收了一批新學孫,學生的學生,以教他那個數學為主的,不過王巨也抽空去指教一下。

因此用不著再請外面的婢女了。頂多就是邕州的那個宅子,請了兩個門房。

但瓊娘還是一臉嚮往地說:「好久未看到雪了。」

也不算好久,三弟成親,瓊娘也回去了,不過王巨還是憐惜地說:「讓你吃苦了,而且到現在你的家人,我也沒有替你找到。」

瓊娘是她「媽媽」打小打買回來的,原來瓊娘無所謂,但自從有了子女後,就有點想念家人。

於是王巨派人去尋找她的家人。但這是宋代,古代,雖是最富的年代,可是貧困百姓賣兒賣女的豈不要太多。所以至今未找到瓊娘的親人。

這讓王巨一直感到很慚愧。

「官人,妾身很滿足了,比起其他姐妹,我不知道有多幸運。」瓊娘又收拾了一件衣服說道。

站在瓊娘角度,也確實是這麼想的。

王巨還是有點感動,這麼多年。自己到處跑,在京城呆的時間不長,餘下跑的都不是好地方了。慶州是戰區,泉州雖繁華,但是南方城市,才來包括他自己都不習慣,況且是瓊娘。

因此王巨說道:「我們出去走一走吧。」

「你不是要去瓊州島嗎?」

「不急這一兩天。」王巨說。

兩人從家中走出來,雖說王巨還有一個身份,判桂州,但總掌著兩廣大局,特別是廣南西路,更是要精心布置,準備滅掉交趾。因此多將桂州事務交給了通判候忻,只是遇到疑難事務,王巨才出面處理一下。

其實不交給候忻也不行了,王巨一半時間就在下面跑了,無法一一處理桂州的公務。只是為難了候忻,心驚膽戰地接過王巨的任務,實際王巨要求真心不高,只要不過份,他也就算了。再說,能找到多少又有才、又有德的官員?

不過這樣一來,每次王巨回到桂州後,也能休息休息,於是夫妻二人便出城看看山水。

桂州百姓已經習以為常,倒是有一些進城後的蠻人大著膽子喊:「少保,少保。」

王巨也沖他們揮揮手示意。

「其實這些蠻人也不可怕。」瓊娘說道。

在宋朝人眼中,廣南西路的蠻人是這個樣子:「諸蠻族類不一,大抵依阻山谷,並林木為居,椎髻跣足,走險如履平地。言語侏離,衣服斒斕。畏鬼神,喜淫祀。刻木為契,不能相君長,以財力雄強。每忿怒則推刃同氣,加兵父子間,復仇怨不顧死。出入腰弓矢,匿草中射人,得牛酒則釋然矣。親戚比鄰,指授相賣。父子別業,父貧則質身於子,去禽獸無幾。其族鑄銅為大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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