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北部灣海盜 第六百四十一章 文臣

「前世?」吳充愣了一下。

王珪在邊上解釋道:「王巨前去泉州,刻意繞道和州,在和州境內尋找了兩天,最後在一處默立許久。有鄉紳詢問,王巨說我夢到這裡是我前世生活之所。鄉紳刻意巴結,說明公前世一定是一個大人物。王巨說,前世我只是一個很窮困潦倒的教書先生。說完,又捐出兩千貫錢,讓當地百姓組織起來,興修了一個學堂,還修了幾條道。」

「我知道了,難怪今年那些海商們刻意弄了五船糧食運到和州,因為港口水位線淺,還差一點出了事故。難道王巨前世當真是在和州長大的?」

這太扯了。

王珪吃吃樂了起來:「吳公,你能知道前世做了什麼?」

吳充搖了搖頭。

「大約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王巨要去南方,而江東圩也是他提議朝廷大肆修建的,於是夢到了這個前世。」

吳充突然醒悟。

王巨編著那部大部頭「雜學」書籍數學,一是研究算與形(代數幾何),二就是研究事物變化的規律。

然而王巨本人也沒有否認神靈不存在,只是認為神靈可能不是人們所想像的那種神靈。

其實這世界無神論者很少很少的,也許這個夢做得比較真實,讓王巨信以為真了,然後南下時真的去找自己的「前世」所在。

這哪兒能找到,因此找了兩天,才找了一個似是似非的地方。說這裡就是我前世生長的地方。

但皇上說的不是這神馬的前世。而是指王巨連這個似是非是的前世故鄉都十分重視。又豈能會不重視真正的故鄉,故土家園?

況且宋朝很繁華,當真在海外做一個海外王比在宋朝做一個位極人臣的重臣好嗎?

這就是趙頊給移民一個定論。

於是吳充立即默然不語。

不過趙頊又說道:「這樣,王公,你擬詔,問一下王巨海外各安居點的情況,以避免朝堂產生不必要的爭議。」

「陛下,此策甚妙。」王珪道。

詔書迅速下達到王巨手中。

王巨從容地回了一道奏章。

海商需要朝廷支持。有了移民,才能開發海外,才能有更多的海外出產,才能有利潤。其實這個王巨以前就說過了,不過又說了另一件事。海外也有許多強大的國家。

在另一個時空,元軍曾派出一支軍隊遠征過南海的爪哇國與闍婆國,在答哈,葛郎國王哈只葛率十萬大軍作戰,三戰三敗,哈只葛只好投降。然而因為元軍少。又不適應當地的氣候,最終不能堅守。且戰且撤,逃出南海。那次出征,元軍傷亡不大,似乎只死了三千人。

不過這也說明了幾個問題,南海諸國軍事力量不行,否則那次元軍會敗得很慘。其次這些國家也不可小視,即便敗了,也不易被征服。最後就是這些國家人煙也比較稠密了,否則不會募集了十萬軍隊應戰。

元軍也犯了宋朝的病,輕視了,聽說南海產香料,大軍未發呢,便將南海納入福建行省,他們知道南海有多大嗎……

現在也是如此,在南海主航道,也就是在馬六甲海峽兩岸,已經出現了一些強大的國家,雖不及宋朝,但能與交趾相彷彿了。

所以王巨說,若是宋朝能滅掉交趾,宋朝海商在南海這些國家也會受到尊重。但若是滅不掉,那就會讓他們輕視,以後貿易會困難重重。

影響是有一點的,也不過在占城那邊罷了。

然而宋朝君臣哪裡知道?況且王巨就要動手了,也沒有時間去驗證。

於是海商們這才捐贈糧食,又向朝廷貸絹,以便讓廣南軍隊迅速平滅交趾。

這叫共贏,朝廷就不要多想了,想得多,將事情弄得過於複雜,反而不美。至於為什麼海商要貸絹,這麼多百姓遷徙到海外,開始時得養活他們,提供物資,又要修建船舶,雖然盈利頗厚,可開支同樣巨大,手中可能沒有多少錢帛了。這是海商們的善意,也是海商們的經營,既然他們承諾兩年後償還,由著他們去吧。況且如今近千戶海客,上千艘海船,造價幾何?還害怕這幾百萬貫絹貸不會償還嗎?

不過海外如何規劃,海商們也有他們的團行,朝廷可以發詔書,詢問泉州的葛少華,與我沒關係。

朝廷可能不相信,但王巨得撇清關係。

不能讓朝廷真的以為自己控制了所有的海商與移民,那樣麻煩就真正來臨了。

隨後王巨又說了遷徙的百姓,這次旱災造成遷徙的百姓又多了起來。

可不遷徙,難道讓他們活活餓死?就是遷徙了這麼多赤貧百姓,聽說東南還餓死了許多百姓。

為何東南魚米之鄉,略有災害,就發生了如此慘狀?人口過稠密。

也不是如此,主要是朝廷將東南糧食一起調到北方了,本地倉儲並沒有多少儲糧。否則以東南糧產,就是連年災害上兩三年,也不至於餓死許多人。

況且這些百姓遷徙到海外,消費有限,每年還要寄錢帛回來,又養活了多少家屬親戚?

王巨寫好了奏章,派人將它送到朝廷。

但沒有解釋那個絹貸如何用的,還有現在兩廣的募兵練兵,以及廣南西路如此大規模的市易。也不用解釋,否則何來的便宜行事之權?

不過朝廷這次下了一道明智的詔令。

准許了王巨的進諫。

從此以後,只要是北調的糧食,無論是商糧或國糧,只要不是調向外國(指倭國與高麗),任何市舶司不得抽解,以寬解北方糧食壓力。

准許兩廣僱用海船運棉。市舶司也不得進行任何抽解。但只限官棉。如有海船運輸私棉。一旦查出,連船帶糧全部抄沒。

為了便利於南北互通有無,在國內貿易的商貨只從始發港市舶司進行一道抽解,然後憑由抽解的朱抄,到達任何彼岸,其市舶司都不得進行二次抽解。

「少保,這是好消息。」

「確實是好消息,寬了民力。還利於商業繁榮。」

「少保,我是說可以賣船。」

有了這三道詔令,只要王巨的船隊不插足,僅是國內的業務,最少就能養活三四百艘大型海船。不要跑外國了,只在國內南北市舶司跑來跑去,也能混一口飯吃。

所以黃驊提議賣船。

在彼岸造船,木材不用購買,許多勞力又是免費的奴隸,所以造價僅相當於國內的三成。

幾百艘船。能賺好幾百萬貫。

王巨搖了搖頭說:「國內的事由國內經營,我們不插手。況且要……知足。其實缺錢就是這一戰的兵費,還有移民的安置費用。兵費不過這兩三年,移民費用明年就會減少,還能指望明年有大型災害?不過一些落後的船隻淘汰下來,便宜出售吧。我們不插足,明年就要很多貨船,現在造船是來不及了。」

「喏。」

「將這道詔令,立即用露布張貼於全境,再派人向廣州那邊的富豪,說明它的意義,讓他們早做準備。該造船的現在就可以造了。至少我在的時候,還能多征一點稅賦。」

「哈哈哈。」黃驊一樂。

三道詔令迅速張貼於兩廣全境。

許多官員看到露布後,差一點淚如雨下,悲催的沉重棉役終於解脫了。

時光一天天過去。

天氣漸漸涼快下來,只能說不那麼酷熱,想要象北方那樣天高氣爽那是不可能了。

風也開始轉向,廣南開始大規模向海外運兵。

一直到中冬時分,前後共運去了近八萬土兵。餘下的則在邕州欽州桂州集訓,也是備防萬一。

這件事朝廷也知道,並且有部分大臣隱約猜出真相,但也不知道如何去說。說不好吧,一是去海外集訓的將士沒有回來,無法找到證據。而且若沒有這些從海外「雇來」的役民,王巨如何修建前方關寨,修橋鋪路。不修橋鋪路,廣南西路各個峒寨仍然一直處於閉塞狀態,那麼朝廷也就無法治理,至於峒寨各個百姓反過來因為這種閉塞,處於貧困狀態。窮了,就要下山抄掠了。也只有王巨有這個大手筆,這麼做。

說好吧,當真好?

讓他們不知道怎麼說的,還有泉州那邊。

葛少華做得不錯,至少泉州百姓以為葛少華隱然有蕭規曹隨之風,很好地將王巨的大治繼承下來。

然而那麼多百姓又遷徙到海外了。

似乎數量比去年還要多,因為那些海商人又造了許多船隻下水,而且還多是大型木蘭舟。

可讓他們怎麼說?似乎這樣做,讓他們很排斥。

但好處卻是顯而易見的,人口是太稠密了,遷徙到海外確實是給了這些赤貧百姓一條生路,因為有了這些移民,海商才一年上繳了大量抽解,帶來動了商稅增加,更是給內庫榷香帶來龐大的收入,況且這些移民每年還寄回來大量錢帛,不僅養活了許多內陸百姓,又給郵驛司帶來一筆不菲的收入。這些收入太龐大了,可以說,這些收入累積起來,都能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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