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北部灣海盜 第六百一十章 小道

「呸!」鄭俠狠吐了一口,又罵道:「奸賊。」

呂惠卿恨不能一刀將鄭俠戳死。

但鄭俠雖不是士大夫出身,也是進士出身,那麼在宋朝就不能判死罪,甚至都不能黠字流配,頂多發配到那一州看管。

呂惠卿忍著怒氣說:「讓他看。」

衙役會意,兩人強行拉起鄭俠,一人將奏章放在鄭俠面前,強行讓鄭俠觀看。

蘇東坡只是感到事情有點兒大,不知道如何判決,因此通報朝廷。但這件事暴露了一個真相,那就是整個宋朝實際有糧食救災。

這個糧食不在國庫與各州府的常平倉里,那個糧食快放得差不多了,難道王安石真為斂財斂得發瘋,連災民也不救了?

不過除了這個糧食,還有糧食,那便是在各個大糧商與大地主手中。

若是這些人將糧食以公道的價格賣出,不用他們捐,只要他們不漲價銷售,就會有許多三四等戶能買得起,至少這批人不用朝廷救助了,那麼餘下的五等戶,朝廷壓力就會減輕很多,至少會將逃荒的百姓能降低一半。

誰願意離開鄉土哪?

看看王巨那個航海,開出那麼好的條件,暗中用了無數手段,不過吸納了幾萬戶,而且範圍波及到了大半個福建路與兩浙東路的南部數州,攤比例僅僅是近百分之一的百姓動了心。

然而這些糧商非但沒有平價出售,反而個個囤積居奇,有糧賣,可有幾個人能買得起?靠常平倉的蓄糧,能解決多少百姓的用糧問題?

因此旱災越大,流戶越多。

甚至為了抬高糧價。連王巨派來的這筆糧食,都想將它變著法子毀掉。

這才是真相。

鄭俠被強迫看了,又狠吐了一口:「你們這些奸賊帶頭斂財。讓商賈如何不斂?」

這個理兒?

呂惠卿氣瘋掉了。

反正這小子無葯可醫了。

於是立即處理吧。

因此套上了王安國,迅速將這五個人處執。

為什麼要套上王安國?

這個人純是一個傻帽。王安石變法,他沾了王安石的光,調到京城,然後天天說變法不好。曾布忍無可忍,便說,你是宰相的弟弟,國家變法,與你何干?

話外之音。若你不是王安石弟弟,能調到京城來嗎,能說得上話嗎?

王安國振振有詞,宰相是我的哥哥,宰相父親是我的父親,宰相因為你們這群小人做錯了事,將來國破家亡,波及先人,難道我還不管嗎?

然後史書說好好好。

好個鬼啊,王安石確實提撥過蔡京。但提撥得有限,真正提撥蔡京的是誰?司馬光!

曾布無奈。

然後到呂惠卿,呂惠卿自然不會與這個傻帽計較。有一天他去王安石府上詢問政務,王安國故意在院子里吹笛子,吹得那個難聽哪。王安石只好說:「宜放鄭聲。」

王安國回了一句:「遠離佞人。」

鄭聲即指鄭衛之音,節奏比較熱情活潑。

但夫子卻說鄭聲不合古樂,不莊重,不典雅,所以說:「放鄭聲,遠佞人。鄭聲淫,佞人殆。」

大約王安國吹的就是鄭聲。而且跳脫不莊重,因此王安石說了一句。宜放鄭聲。意思你就不要吹吧,要吹吹一首好聽的。

王安國立即藉機補了這一句。

意思你想我不吹。可為什麼屋子裡卻坐著一個佞人?

都是有學問的人,呂惠卿臉色立即變得難堪,然後在心中說,我忍,我忍。

當然,不能憑藉這兩條定王安國的罪。不過還有一件事,鄭俠上了流民圖後,王安國在街上遇到他問,君可謂獨立不懼。然後互相吹捧一頓。

好了,你王安國也是鄭俠的同黨。

其實這件事還不止那麼簡單,馮京是誰的女婿,富弼。富弼現在哪兒,洛陽。洛陽有些什麼人,富弼,司馬光,王拱辰,神棍邵雍,後來文彥博也到了洛陽,又陸續有劉幾,席汝言,王尚恭,趙丙,馮行幾,楚建中,王慎言,張問,張燾等人加入,組織了鼎鼎大名的洛陽十三耆老會。

可能後面幾個人後人不大清楚,但在現在的宋朝,都是有名望的老臣。

也就是這些老人們,沒有事做,天天聚在一起哀嘆國家變法帶來的危害,或者吟風弄月,互相吹捧。吹著吹著,將司馬光吹上位了。

呂惠卿想了想洛陽那塊,還是啃不動啊。

於是便處理了,幾個人或外放,或看管,最重的是鄭俠,放於汀州看管。

但是呂惠卿這一招很管用,朝野內外,立即鴉雀無聲。

所以說惡人……還須惡人磨。

然而呂惠卿隨著就犯下了兩個嚴重性的錯誤……

隨後朝廷又撥出十五萬石米賑河北災民。

不是數量少,是撥不出來更多糧食。

就在這時候,蘇東坡又上了一奏。

泉州海商們配合官兵將糧食搬上庫倉,官府也開始粥濟百姓。也不是象那些個大糧商所說的那樣,天天只賑稀粥,還有一些白米飯的。而且海商們又帶來了一些腌制的羊肉豬肉,大蘇是浪漫主義者,這種人寫文章往往富有想像力,做官未必很合適,因為他們有時候能將幻想與現實混雜在一起。

但大蘇也不是貪官,這一條不能否認。

已經出了事,大蘇不敢再慢怠,時常過來親自監督。

這些肉數量雖少,但在大蘇監督下,也到了災民嘴中。那還說什麼呢。

至少有的吃,不會餓死了。

海船繼續停泊,要等季風調轉,才能南下。

但不能放空船回去,因此這些海商們在採購貨物。

看到災民可憐,加上船多。採購的商貨數量大,海商們有意地讓災民用工代賑方式,讓他們幫忙。或替其運輸,或替其做其他的雜事。然後支付一些薪水。

兩相配合,涌過來的災民雖多,也就安定下來了。

不過這樣一來,船上的水手與災民也時常打交道了,有時候互相說說話,特別對遙遠的海外,這些災民也好奇,便再三的詢問。於是漸漸便得知海外還有一片樂土。

至於家中有一些耕地的百姓不會動心。大災嘛,早晚得過去的,況且從夏天開始,也漸漸落雨了。當然,災情卻在持續著,畢竟這時候落雨,秋收也泡湯了。只能熬到秋天,回去搶種一季冬小麥,直到明年夏天,他們才會有生機。但有了生機。何必去海外?

雖然他們也感謝這些海商的義舉。

不過這些災民中還有許多貧困百姓,沒有災情,他們生活照樣貧困。

這些人便動了心。然後央求。

海商們不敢做主,這裡是河北京畿東路,國家的重心所在,非是在福建路,若是大規模遷徙百姓,會很麻煩的。但耐不住央請的百姓多,便找到大蘇商議。

大蘇也不敢做主,但他不能說我不同意,若是讓這幾十萬災民恨上自己。那會很悲催的。於是說,我上報朝廷吧。

趙頊看到奏摺。也感到為難。

在他未登基前,王巨刻意就說過。宋朝危機很多,但最大的危機便是人口危機。天寶初三百萬戶那不能算,因為許多地方還未統一呢。到了太平興國五年,那時河東路收回,宋朝也發展了二十年時光,戶數達到了六百幾十萬戶。到了趙頊即位時,僅是統計在戶冊上的戶數就達到了一千四百餘萬戶。在史上,到了元佑元年,僅過了二十三年光景,戶數就激增到了一千七百九十多萬戶。如果沒有王巨的遷徙,僅是向南方遷徙,以及鄭白渠帶來的糧食增產,還有提前對江東圩的重視,那麼在這個時空,可能到了元佑年間,戶數能激增到一千八百五十萬戶以上。

當然,趙頊也知道人口在迅速增加著。

但遷徙到海外……這個真甘心么?

不過適度的遷徙確實有很多好處,一是給這些百姓一份生機,畢竟多是貧困戶,但在海外,卻不存在任何土地問題。王巨教導得也好,這些海商確實做得不錯,那些海外遷民的信,他也看了,看上去一個個生活比原來的更好。

二是解決了部分土地壓力,減輕了兼并的惡化。

於是思來想去,便寫了詔書,詢問王巨。

大家不懂啊,只好問王巨了。

然而沒有想到王巨卻上了一篇長篇大論。

奏章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說災害。唐太宗說過一句著名的話,疾風知勁草,板蕩識忠臣。

一個好的君臣皆重視百姓之,如劉備,他從新野撤離,還不忘帶著百姓,那怕這些百姓拖累了他撤離的速度。正是這個以人為本,以百姓為本,才使得劉備後者居上,成就了一番偉業。若不是他的對手太過強大,說不定都能恢複漢室江山。然後唐太宗說,君是舟,民是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所以才成了千古一帝。

一個不重視百姓的君王肯定不是好君王,一個不重視百姓的大臣肯定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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