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北部灣海盜 第五百八十八章 兩個蠢貨(上)

王巨與慶州大大小小的官員看著手中的敕令,雖喜也不喜,雖憂也不憂。

免役錢寬剩錢分攤下來了。

環州與慶州合計分攤了近五萬貫免役錢,外加近一萬五千貫寬剩錢。

戰後王巨得到一大堆官職,什麼中散大夫哪,太子中允,翰林學士等等,這些職散官實際王巨真的不大在乎,頂多說他現在的官服由綠色改成了緋色,終於進入中高層官員行列。

手中的權利依然差官,那個陝西安撫使肯定拿掉了,但環慶路安撫經略招討使依然保留著。

不過在和平年代,有沒有這個安撫經略招討使,並不是那麼重要的。

沒有,慶州知州也有一部分權利過問其他幾州軍的事務,有,同樣只有過問權,並不能全部地去干涉。

只有說有了,過問時更加言正名順。

然而慶州知州對環州控制要更嚴格一點,這就象延州對保安軍一樣,因為環州本身就是一個軍事州,多由武將擔任,所以政務能力上可能有限,因此慶州知州能插手更深一點。

況且姚兕又是新接手環州的。

這一條曾布也知道,所以他在司農寺計算攤派時,將環慶二州合在一起,送到慶州城。

不過這個數字並不算太過份,史上執行免役法之前與之後,差役與衙前整整少了八九萬人。為何?原來不用支付薪酬,官員都無所謂,現在要發工資了。官員都開始派人算賬了。能減免就減免。以便減少攤派。再加上坊場河渡制減免的差役,兩相合在一起,一下子減免了八九萬人。

馬上這種情況也輪到王巨了。

他也要派人計算著環慶二州的差役,盡量減免役數,以便減少攤派。

再對照熙寧九年的役錢,役錢是六百五十萬,寬剩錢是近四百萬。實際攤派下去的不止,官吏肯定還要撈一點。加上這個數字是以貫與匹計算的,匹比貫更貴,因此數字在貫之上,那麼實際百姓攤派的可能在一千五百萬到兩千萬貫之間。準確數字就無法計算了。

役分為短役長役,各自待遇不同,因此均攤下來,一個長役一年工資是二十五貫左右,以宋朝各地的物價平均下來,僅能勉強保持一家得以糊口。不過若是妻子再做一點活計,一家人還能保持溫飽的。當然。在京城杭州這些地方肯定不夠了,然而這些地區攤派的數額會更多。

不過這也不奇怪。王安石既然執行免役法,肯定要派人調查,再反覆論證,然後再核實數字。

基本是差不多了,不過宋朝那麼大,還有一些地區攤派不公,這又引發了諸多問題。

但與王巨無關,王巨關心的就是慶州。

環慶二州各種差役衙前,有兩萬多人,這個數字還能裁減一點,再扣除短役,一個長役也能攤派到二十五貫左右。

以環慶二州的物價,差不多能讓一家人糊嘴。

寬剩錢攤派的比例在整個宋朝,也算是中等偏下。

這說明曾布還給了一些照顧,並沒有將二州百姓所得的那個青鹽錢計算在其收入中。

因此說多也不多,甚至比當初王巨與章楶預算的,還低了近一萬貫。

然而這終是六萬多貫,還是一筆龐大的數額。

什麼也不說了,分攤吧……

王巨卻拿出一疊卷宗,說:「諸位就照著它去分攤。」

大家將這些卷宗拿過來一看,有點傻。

其實王巨早料到了這一天,因為秘密利用手中的力量,讓前線官兵組織起一支踏白軍。然而這支踏白軍非是前去西夏那邊刺探軍情,而且返迴環州二州,專門刺探三等以上戶家的經濟,包括動產與不動產,然後做了一個評估。

但這也是訓練。

真正的密探不僅需要刺探敵人的行軍,刺探的東西很多,糧草後勤,以及敵人後方百姓的民情與後方的經濟。

可能它依然存在著嚴重的誤差,不過比官府手中的資料肯定要準確得多。

各個官員照著資料開始攤派,事情還有不少,既然免役下來,那麼不願意擔差的,現在也可以釋放了。然而這些差役,還是少不了的,那就要重新僱人。

其實這個過程,就會產生嚴重的問題。免役錢下來了,未必所有官員都想撈一點,主要還是胥吏。

真正害民的不是胥吏,而是衙前與差役這些苦差,胥吏能害民么?

何謂胥吏,也就是一個縣除了縣長、縣委書記、公安局長外,餘下的所有官職。

僅是撈取好處,也足以養肥他們了。

所以擔任胥吏的多是當地一流豪強,不然也不會將許多無能的官員生生架空。

這次免役法下來,九成以上的胥吏罕有動彈。

而伸手最長的便是這些胥吏,上麵攤派下來,官員若是無能,就會多攤派。然後到了實際向差役發放薪酬時,手又伸過去,再次扣克。本來朝廷是算著去的,其收入勉強讓其一家糊口。再扣一扣,如何養家糊口。所以許多百姓仍不願意出差,然而為了當地的差役,官府只好又強行攤派。

以及其他烏七八糟的事,再加上這個寬剩錢,導致免役法執行時,依然是一塌糊塗。

然而也要看官員,王巨坐鎮慶州,沒有任何人敢異動,王巨可真的會殺人。就象那個姚大蟲,朝廷判決下來,黠字流配,夠重的。王巨仍不同意,連上了三奏。

正好楊繪下去,御史台也怕了王巨,最後同意了王巨的判決。秋天剛到,便讓王巨派劊子手拉去斬了。

因此一些表現差胥吏們也統統下去吧,慶州有的是讀書人。有的是貧困的讀書人。雖然一些表現好的胥吏繼續保留著。也不足一半了。

慶州的官員壓力可想而知。

但王巨早就在為這一天準備了。隨著命令下達,一隊隊官兵從前線撤回來,進駐各城各鎮。

可避免不了,慶州產生了騷動。

這些上等戶也不是不講道理,不僅環慶二州,其他州府也陸續在執行免役法了,但這些州府攤派得更廣,攤派得更廣。意味著各人攤派的數量就會減少。

但在慶州環州,無論青苗貸或者免役錢,五等戶以下,王巨一律沒有攤派。四等戶還要扣除善戶、鰥寡、女戶、烈士、孝子,並且餘下的攤派比例也比其他州府的四等戶數額少。

不患貧,就患寡,這那行呢。我們也不是反抗鬧事,但明公你也要講道理吧。

王巨將眾人召集,說道:「你們要講理,我就講理。按照朝廷詔令。不要說五等戶,就連四等戶。要不要執行差役?中書詔令的免役錢,有沒有說要往五等戶身上攤派?」

「可是其他州府……」一名鄉紳大著膽子說。但被王巨打斷了他的話:「其他州府不是這樣做的,對不對?其他是其他,我是我。實際說來說去,無外乎你們多攤派了錢帛。我只想說兩條,第一條貧富嚴重不均後,天下必將大亂,一旦到那時候,你們什麼財富也沒有了。第二條,我也在想辦法解決,讓我往衣寒食飢的五等戶身上攤派,我確實做不到。不過若是想辦法將這個免役錢減少,你們也會少攤派。」

「這那能減少呢?」另一名鄉紳道。

這句話背景與富弼有關。

富弼在亳州,朝廷青苗貸下來,縣吏放青苗貸,結果讓富弼一一抓起來,押到亳州城,全部重笞。又讓管句官徐公袞在亳州各縣發布露布文書,各縣不得執行朝廷詔令,我正在向皇上乞請盡理根治。這個詔令不對頭。

王安石聽後便用富弼殺雞賅猴了,讓鄧綰下來調查。

宋朝官員有的確實不將詔令當作一回事,比如王巨。但頂多是陽奉陰違,不會象富弼這麼公開對抗。

富弼肯定犯了嚴重錯誤,於是乞獨坐,臣來本州,不散錢斛,願當嚴譴,其餘徐公袞以下縣官,望聖慈特與矜貸。

於是罷去富弼官職,讓他回洛陽養老。

除了富弼外,歐陽修也是如此,不過他膽子沒有富弼的大,放是放了,然而連連上書反對,也讓王安石讓他致仕養老了。

兩人一倒,餘下皆不敢不放。

所以大家對王巨所說的話產生懷疑。

王巨笑笑,指了指那個寬剩錢,道:「免役錢諸位休想了,不過這個錢某可以替大家爭上一爭。」

這些鄉紳眼睛一亮,這個寬剩錢也不少,一萬多貫。實際經過王巨的運鹽,環慶二州的五等戶也不多了,就是讓他們攤派,也攤派不了這麼多錢。

王巨這分明以此做退讓,王巨讓了,他們也要讓一步的。

這才一一散去。

其實這些人終是少數人,真正的二三等戶,只要攤派公正,他們多是巴不得的。以前的差役將他們全部坑苦了。

然而這正是變法最矛盾的地方。

比如這個免役法,如果執行得好,確實是一條良法。若是放在王巨前世,讓馬雲不去經營他的淘寶,而是去擔任一個鎮長,甚至讓他擔任一個國企煤礦的工人,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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