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北部灣海盜 第五百八十六章 值得

燕達這才讓軍停下,坐在馬上哈哈大笑。

梁乙埋驚魂未定地在遠處重新將手下集結,派出斥候回去打探,當然,也知道是宋軍逗著他玩呢。

他氣得不行,然而面對著幾萬名戰俘,他只好忍氣吞聲,派人去「責問」燕達。

燕達看著臉色蒼白,過來「責問」的使者,喝道:「向你們國相傳令,於十里外接收戰俘。」

受降如臨敵,雖然戰俘一旦放下武器什麼都不是,可是梁乙埋以為王巨不會殺他,所以為了樹信,不但親信來接收戰俘,並且帶著兵馬來到了懷威堡下。

王巨這才讓燕達率領著幾千騎兵出堡嚇他一嚇,讓梁乙埋丟一個小面,出一個丑。

梁乙埋無輒,只好重新率領軍,退回到離懷威堡十里處,於北洛水邊重新停下。

王巨站在城頭上觀看,看到夏軍向西撤退,也就沒有梁乙埋了,下了城頭,來到城東。

城東正是一片開闊地,此時集結著四萬多名西夏戰俘。終於能回去了,戰俘一個個歡喜莫明。

王巨帶著侍衛走過來。

幾萬人,雖然不是紮營,只是集結,那也黑壓壓地一眼望不到邊際。

不過經歷過柔遠寨那一戰,幾萬兵馬已經不能給王巨帶來視覺上的衝擊。

他使了一個眼色,侍衛徐徐向前,待會兒這些侍衛與將士要維持秩序,同時馬上還擔任著傳話兵的角色。否則王巨就是扯破喉嚨,也未必能有多少戰俘聽得清他的說話。

王巨看到侍衛列好隊,開始說道:「諸位,馬上某就要讓你們回去了,不過臨釋放你們之前。某要說幾句話。某將你們抓俘,讓你們勞動抵罪。你們中間有的人遠去關中,有的人就在環州慶州。可你們有沒有看到,兩國姓的生活情況?因為你們的入侵。如同我朝一些大臣所說的,使整個陝西姓水深火熱,民不聊生。但與你們西夏對比呢?」

有人說宋朝,但真沒有放在王巨眼中。

不過與前面數個朝代相比,宋朝確實是最富的王朝。

雖然還有許多貧困的姓,不過就是這種落後的生產力,怎麼辦?

比如糧食,產量最高的江東圩。兩季季均攤下來,也不過五六斤,最高記錄畝產不過七八斤,那就是高得不能再高的產量。

或者象這次運鹽,整整持續了近一一十天,最高時包括附近諸州軍,幾乎能達到八萬戶近二十萬姓參加,實際運回來的青鹽還不足四萬石。

然而這已出忽了所有人的預料,包括王巨自己,在他的計算中。頂多是二五十萬石。當然,他低估了這次戰爭給西夏帶來的重創,同時他又磨蹭了好久。使得撤軍時間比他預計的晚了一個月時間。

所以在這個落後的時代,不能要求高。

至少再糟糕,比西夏姓生活情況要好得多。

王巨等傳令兵傳完,他又說道:「難道中國土地肥美?諸位請看,這就是陝西,除了關中外,幾乎都是山峁溝梁地形,但再看你們西夏呢。是不錯,多是鹽鹼地。戈壁灘,大漠。但除了這些外,還有南北河套。雖然南河套因為過放牧,水土惡化,然而順著黃河,仍是一片腴土。並且還有靈川平原,蕭川,河西走廊,居延海,弱水川,這些場所那一個不是適合生存的好地方?就是鹽鹼地還有青鹽之利。況且你們西夏只有七十萬戶,為什麼如此貧困?」

西夏面積也不算小,但沙漠戈壁地形佔據了分之二。

然而王巨點出了一個關健,那就是人少啊。

大家相比一下,至少西夏平坦的河川地帶面積肯定勝過了陝西,但是陝西養活了多少人口?雖然戶數看上去不比西夏多上多少,然而每戶人家的口數卻勝過了西夏比例,若是再將不計入戶冊的蕃戶包括進去,實際口數可能是西夏的兩倍!

王巨停了一停,人多,傳話兵得慢慢地傳達。

過了一會,王巨又說:「諸位年長的應當能記得住,前幾年你們生活是什麼光景?慶曆戰爭時,你們西夏又是什麼光景?姓幾乎靠挖地鼠吃樹皮觀音土得活。你們西夏的李元昊這才與我朝議和,並且立下遺囑,中國熱愛和平,遵守信諾,因此以後不得與我朝交惡。後來李元昊薨去,沒藏主政,雖有侵耕,但兩國還是保持著和平。包括你們的先主,他開始即政時,漢家之禮,主動與我朝商議如何退還侵耕的屈野河地段。然而因為你們先主立梁氏為皇后,在她的蠱惑下,你們先主撕毀和議,又來入侵我朝。結果得到了什麼?當年慶曆戰爭是我朝無備,如今有備,當真你們西夏能打敗若大的中國?你們再回想一下,幾年前你們是什麼生活狀況,幾年後又是什麼生活狀況?並且我在這裡還大膽說一句,你們回去後,生活會更苦!」

有人發出抽泣聲。

「為什麼要戰爭,你們西夏死了那麼多人,我們大宋也死了那麼多可愛的士兵。我很,你們西夏的梁後想做什麼?」

這是一粒種,不經意就讓王巨種下。

「某是進士出身的臣,看過很多書,特別是薛仁貴的一生。他箭定下天山,將十幾萬俘虜全部坑殺。結果幾十年後出現在河北,突厥人望風而逃。因為中國仁義,不喜殺戳,薛仁貴因此而被貶官。後來去了大非川,採納那些臣們所建議的政策,善待倒向吐蕃的吐谷渾人,不造殺孽。結果呢,幾十萬吐谷渾人與吐蕃人聯手,大非川慘敗,五萬官兵,五萬民夫,幾乎無一人生還。因此對待你們西夏這些不講信諾的民族。最好的辦法就是殺,直到殺得你們心寒為止。包括你們,某原本是打算頂多放走分之一人。搪塞一下我朝什麼也不懂的大臣的嘴巴。但現在釋放了那麼多,是某心軟了。然而你們全部記錄在策。若是下回再犯我朝,落在某手中,某定叫你們生不如死!」

先,後恫嚇。

因為王巨預感到,他未來還會與西夏作戰,可能那一戰規模遠勝於這一戰……

他所說的話,會迅速在西夏被這幾萬張嘴巴傳揚開來,那時就會起到無法想像的作用。

王巨說完。徐徐釋放戰俘。

慶州之戰,從現在起,才真正收尾。

不過有一些爭議聲從朝堂上發出來。

古代人罵人沒有後世那麼豐富多彩,田舍翁豎的什麼就算是很厲害的了。王巨在奏摺上直接罵了豎,這肯定使許多人不樂意。

這是彈劾王巨罪過之一。

但總的來說,王巨做得比較聰明,看似大大小小的錯誤犯個不停,實際一直未給人留下真正的把柄。即便這個豎也是,說開了,這一戰勝得如此光彩。然而因為朝堂的妥協,繼續釋放戰俘,繼續給其歲賜。甚至連使都赴夏仍在宥州,王巨能不氣憤嗎,氣憤之下,不過說了一句重話。

罪狀之二,便是有許多戰俘又賣掉了。朝廷下了詔書的,然而王巨依然在賣戰俘,這是違反詔令。這一條有點麻煩,然而總的來說,多數戰俘釋放回去。而且隨著火藥的推廣。一些坑礦越來越深,也就意味著危險事故也越來越多。用戰俘總比用姓強吧。

其實西夏看到王巨釋放出這麼多戰俘,也心足了。

不過可能以後會用此給王巨堵塞。

然而王巨也不懼。因為不久新的戰爭即將來到,那就是熙河……

西夏能不出兵嗎?一出兵,這個和議就等於撕毀了。

罪狀之,那便是花費。但這一條不算是罪狀,而是一些大臣反對戰爭的借口。

這一戰花費了千六多萬(貫匹石)。

實際這樣計算是不對的,因為這一戰消耗最多的便是糧草,糧是石,草是束,但等價比卻是很低。實際這一戰花銷不足兩千五萬貫。

王安石斂財斂瘋掉了,連後續的物資也要扣克,以便發放青苗貸。

正好前線撤軍時間推遲,獲得的青鹽數量比王巨想像的好,因此幾十個堡砦修建,多數支出皆是從這個鹽利里取出來的,又從這個鹽利里拿出一部分錢帛,購買了一些糧食。

這筆錢帛數額不小,足足近兩萬貫,幾乎相當於現在青苗貸之利的一半多。

說句不客氣的,僅是數年裁減禁兵,查出大量吃空餉的,以及坊場河渡制,火藥本身的盈利,以及坑礦的增產,木棉司,以及蔗糖作坊的分紅,這些直接間接的一年盈利,幾乎就可以保障了這次戰爭開支。

章惇為了替王巨辨解,還刻意算了一下賬,然後上書。

不過誰將他當作一回事,大家根本就當作未看到了,然後用這個花銷上書,陛下,看,這一戰雖打勝了,但花了這麼多錢帛,如果沒有這一戰,幾乎可以將全國一年的兩稅都省下來,讓姓得以安居樂業。

進諫書上個不停,最後趙頊忍無可忍說道:「慶曆戰爭以後,國家罕有用兵,所以遼國國君說仁宗在位,四十二年不識兵戈矣。但國家財政如何,姓如何?」

窟窿還未填上呢!

趙頊又十分不滿地問:「十萬夏寇入侵,難道此戰也有錯?建國以來,罕見,難道也有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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